最后,罗大夫和索尔本大学达成协议:由双方各出40万法郎建一个镭研究院,其中分为两个部:一个是研究放射学的实验室,由玛丽领导;一个是研究生物学和放射疗法的实验室,由著名学者兼医生克娄德·瑞果教授领导,专门研究癌的治疗方法。
决议通过后,立刻便进入实施阶段。
在新建的镭研究院的大门口红石头上,刻着几个字:镭研究院居里楼。
1914年7月28日,德国挑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战火烧到了法国。
德军长驱直入,气势汹汹地逼近了巴黎。顿时,巴黎警钟长鸣,人民群众奋起反抗,组织了自卫队。社会各界的人士都要求去前线参加战斗。
这时,伊雷娜和伊芙正和保姆住在布列塔尼租好的一所别墅里。玛丽答应她们8月3日到那里去和她们团聚。
8月1日的时候,玛丽给女儿们写了一封信,告诉她们巴黎的形势很紧张,如果战事爆发,她就会留在巴黎参加战斗。8月2日,德国人进入了法国,巴黎开始总动员。
玛丽决定为自己的第二祖国服务,暂时不去和她的孩子们住在一起,而把自己的工作留在比较太平的时候再做。
玛丽立即关上了实验室的门,像许多勇敢的法国女子一样,去当战地的白衣天使。她立刻取得了在卫生服务机关工作的证件。
但是,玛丽立刻发现了前方和后方医院的缺点,那就是他们都没有X光检查设备。
我们知道,X光射线不用动手术就可以探查到人体内部,可以看见人的骨骼和器官。但在1914年,法国拥有这套设备的也只有几家大医院。
玛丽清楚地知道,X光设备如果应用到战后医院,会起到多么大的作用。因此,她要赶快制造许多X光设备。
玛丽立刻开始了行动。她在几个小时之后,把各大学实验室的仪器都清理了一遍。接着,她又到各制造厂去转了一圈,集中了所有可供使用的X光材料,分给了巴黎地区各医院。可是,受伤的人已经大批地运进了战地医院,而这些医院中还没有这种设备,这该怎么办呢?
居里夫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她制作了一辆“X光汽车”,也就是在一辆普通的汽车里放上X光射线的仪器,什么地方有伤员,就到什么地方去。
德国军队推进的速度很快,玛丽必须决定,是继续留在巴黎,还是去和女儿们团聚。她冷静地考虑着,最后决定留在巴黎。她要继续担任救护工作,并要保护自己的实验室和精密仪器。
玛丽把女儿们托付给丈夫的哥哥雅克照顾。
现在玛丽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她要保护实验室里的那1克镭,不能让侵略者侵占去。她没有把这件宝物交给任何人,而是要亲自把它送到波尔多去。
玛丽坐在一辆载满政府官员的火车里。她在车厢头上找到一个座位,把那个装有镭的箱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凝视着窗外那一片失败的气象。
法国人大批逃往波尔多,天黑的时候,玛丽还没有找到住处。这时,一个官员认出了她,并为她在一个私人住宅里找到了一间住房。
第二天早上,玛丽把箱子存放在一家银行的保险库里。办完这件事后,她又急着要赶回巴黎。
人们都奇怪地看着这个要回巴黎的女人,她不怕危险吗?
玛丽乘坐的是一列兵车,车上只有她一个“平民”。车子走得很慢,有时一停就是好几个小时。
当玛丽回到巴黎的时候,街上到处在传着一个消息。居里夫人一打听,才知道德国军队的进攻已经被粉碎了,马纳战役已经开始了。
玛丽来到朋友阿佩尔家休息了一下,又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
1914年9月6日,德国转移了战场,撤离了巴黎。
巴黎虽然得救了,但是战争的乌云仍笼罩着法国的其他城市。
前线的伤员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需要就地做手术,各战地医院必须随时有外科医生和放射科医生,X光汽车发挥了它的巨大作用。
军区里的战士们都亲切地称X光汽车为小居里。这些汽车都是玛丽从那些官僚们那里一点点争取来的。尽管他们表现出极大的漠视和敌意,但玛丽仍然毫不让步,和他们据理力争,终于取得了胜利。
但是,这些汽车还不够战地用。于是,玛丽向一些慷慨的贵妇们索借,请求她们把汽车借给她改成X光汽车并且向她们保证说:“战争结束后,我一定把汽车还给你们,真的,我一定还!”
这样,玛丽一共凑足了20辆汽车,她自己留下一辆使用,上面画上红十字和法国国旗,以做联络工作。
经常有电报或电话通知居里夫人,说有一个战地医院里住满了伤员,急需X光设备。玛丽就会立刻跨上汽车,向战地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之后,玛丽立刻开始工作。她会很快地选定一间屋子做X光照相室,把X光设备的零件装好,把房间做成暗室。这些只用半个小时就做好了。
伤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被送来了。玛丽和外科医生在暗室内调节仪器,对准受伤的部位,找到子弹或弹片。然后,医生会依照指定的位置准确地取出弹片。
就这样,玛丽除了那流动的X光汽车之外,又在战地医院装备了200个X光射线室,救助的伤员总数超过了100万。
玛丽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奔波着,从来不会要求别人对她实行特别的照顾。
她忘了吃早餐,忘了吃晚饭。她什么地方都可以睡觉,对于不舒服的事,她毫不介意。
在这4年当中,玛丽不知受了多少苦,但她从来都不对别人提起这些事。在同伴的面前,她永远是一副无忧无虑的神情。
但是,在她的心里也有着种种的不安和烦恼。她想到了自己中断的研究,想到了她在波兰毫无音信的家人。
1918年11月11日,玛丽在实验室里听到了宣布停战的炮声。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欣喜若狂的消息呀!
玛丽跑上街头,买来法国国旗挂在镭研究院的窗前。然后,她又手举着国旗加入到街上游行狂欢的人群当中。
在玛丽看来,这个胜利不仅是法国的胜利,也是波兰的再生。
访问美国玛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建立了功绩,因此每天总有成千上万的信件寄给她。一般的情况下,这些信件都是由她的助手来处理,因为玛丽实在没有时间。
这一天,玛丽的好朋友佩韩亲自转交给她一封信。
玛丽知道,能委托佩韩先生亲自转交信件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或普通的事情。她打开了信,只见上面用漂亮的英文写道:
“我想见您,居里夫人,我已经等了20年了!我非常渴望见到您,哪怕只是几分钟,我也会感激不尽的……小猫可以见到皇后吗?
威廉·布朗·麦隆内夫人玛丽看着信笑了,她觉得这位执意要见自己的夫人,一定不是一般人。她决定破例见她一次。
麦隆内夫人是美国纽约一家大型杂志社的主编兼记者。从外表看她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妇女,但是她才华出众,见多识广,写过许多震撼人心的专访文章。
在20年前,当玛丽提炼出镭的时候,麦隆内夫人便想见见这位女科学家。
这次约会,她等了20年。虽然自己都已经变成中年人了,但却初衷不改。
1920年5月,在镭研究院的一间很小的会客室里,玛丽和麦隆内夫人见面了。
麦隆内夫人已经做了20多年的记者,可是今天在玛丽面前,她竟不知问什么才好。
为了使麦隆内夫人不感到拘束,居里夫人谈起了美国。她说:
“您来自美国,据我所知,美国现在有50克镭,4克在巴尔的摩,6克在丹佛,7克在纽约……”
玛丽继续说出了一些零星的镭的所在地。麦隆内夫人接过话问:
“法国现在有多少呢?”
“我的实验室里只有1克多一点的镭。”
玛丽随口回答。
“您只有1克镭。”
“我?啊!不,我1克也没有!这一克镭是属于我的实验室的。”
麦隆内夫人激动地说:
“夫人,镭是您亲手提炼出来的,您应该申请专利权。”
玛丽笑了一下,严肃地说:
“没有人可以用镭来致富,因为它是属于全世界的一种元素。”
麦隆内夫人突然有了一种冲动,问道:
“如果全世界所有的东西任您挑选,您最想要的是什么?”
玛丽不假思索地说:
“1克镭,以便继续我的研究。但是,我买不起,镭的价格太贵了。”
麦隆内夫人的眼睛湿润了,她想到一个伟大的计划,她要动员自己的美国同胞,送1克镭给居里夫人。
当时1克镭的市价是10万美元,玛丽很想继续研究镭的物理和化学特性,但却苦于没有实验所需的镭,实验室的那1克镭,是用来研究如何治愈癌症的。所以,对于麦隆内夫人的这个提议,她没有拒绝。
麦隆内夫人回到美国后,立刻组织了一个募捐委员会,发起了筹募玛丽·居里镭基金的全国性活动。美国各界人士都纷纷拿出自己的积蓄,送给了募捐委员会。
不到一年,10万美元就凑够了。美国人民亲切而又友好地写信给玛丽:
“您能来看看我们吗?我们非常想见见您。”
玛丽非常不喜欢应酬和采访,她犹豫不决。
但这些难不倒美国人,麦隆内夫人写信给她:“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您访美的日程,非常简洁,不会使您感到为难的。我们的总统将在白宫,庄严地将1克镭交给您。”
居里夫人被感动了。为了感谢美国人民的赠镭义举,她决定亲自去美国一趟。
这个消息使法国震惊了。现在,美国人一定会惊讶,居里夫人不是巴黎科学院的院士,却获得了两次诺贝尔奖。为了面子,法国当局决定赠予玛丽十字骑士勋章。但是,玛丽再次拒绝了,她把这个荣誉转授给了麦隆内夫人。
几天以后,54岁的玛丽在女儿的陪同下,乘奥林匹克号轮船,开始了美国之行。
5月的美国,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欢迎居里夫人的人群在码头上等了5个多小时,他们载歌载舞,高声地呼喊着玛丽的名字。
接着,举世瞩目的赠镭盛典就要开幕了,杰出的人士们云集白宫。5月20日,总统威尔逊在华盛顿将1克镭交到了玛丽的手上。
玛丽在审阅证书的时候,认真地对麦隆内夫人说:
“对不起,夫人,这份证书必须修改一下,这1克镭应该属于我们实验室,用于科学研究,而不应该成为我的私人所有。”
麦隆内夫人十分吃惊,她万万没想到,以玛丽名义募捐的镭,她却要归属研究院。这种品格真是无与伦比!
最后,在玛丽的坚决要求下,对证书作了补充说明之后,玛丽才在上面签了名字。
玛丽神情庄重地步入了大厅,做了短洁的致词。接着,动情的演讲一个接着一个,表达着对居里夫人的热爱和崇敬。
在美国,玛丽访问了很多所大学,她一刻也得不到休息,总是有很多人簇拥着她。
两个月之后,玛丽结束了美国之行,回到了巴黎,女儿们觉得,母亲无论在容貌,还是在心理上,都比以前年轻了许多。
接着,玛丽又为自己的祖国波兰奔波着,她要在波兰建立“华沙镭研究院”。
经过10年的不懈努力,玛丽终于如愿以偿了,她亲自为“华沙镭研究院”落成剪彩。
病逝玛丽从华沙回到巴黎之后,感到体力一天不如一天。她哪里知道,自己用镭拯救病人的时候,自己却患上了不治之症。
1934年春天,玛丽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突然觉得头昏眼花,险些摔倒在地上。她自言自语地说:
“我这是怎么了?我真想就地睡上一大觉。”
有了这种感觉之后,玛丽立刻给布罗尼雅写了一封信,希望她能来陪自己一阵子。
复活节的时候,布罗尼雅来到了巴黎。姐妹两个人决定去法国南部做一次旅游。
但是,旅程不到一半的时候,玛丽就感到浑身发抖,身体的每个关节都疼痛不止。
布罗尼雅扶着她,说:
“我们还是先回巴黎吧,等你身体恢复之后,再出来也不迟。”
回到家中之后,医生说玛丽得的是流行性感冒,问题不大。
玛丽为了不耽误布罗尼雅的工作,执意让姐姐回华沙。
布罗尼雅走后,玛丽的身体并没有好转,高烧转为了低烧,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手也抖个不停。
可是,玛丽仍然照常去实验室,看着她那曾无数次使用过的试管和仪器。助手们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便把她送回了家。
当玛丽又一次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她坚持着一直工作到了午后,突然,她的眼前一黑,手和腿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助手们立刻送她回到了家里。她的手烫得厉害,浑身都在发抖。
医生们用最先进的医疗器械和技术,对玛丽进行了X光照像,经过多次的分析和专家会诊,都没有发现病因。
最后,有人建议她到乡间山区去疗养一下,可能会对病情有好处。
玛丽在女儿伊芙和哥哥、姐姐的陪同下,来到群山环抱、山青水秀的桑塞罗疗养院,决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然而,就在去疗养院的路上,玛丽的病情又严重了,高烧到40度,脉搏也很微弱。
疗养院从瑞士请来了世界上著名的血液专家罗斯教授,请她来为玛丽诊断。
结果出来了,玛丽患的是严重的恶性贫血。
一切的急救措施和药品都用上了,但是,玛丽的病情仍然没有好转。
玛丽在病中,仍然想着自己的工作,想着自己那没有写完的专著,她想再活一段时间,干完这些未完的工作。
她在昏睡中,仍然喃喃地叨念着那本《放射能》专著:
“各章分段……校对……不知怎么办了……什么时候出版?”
“……实验做得……怎么样了?”
1934年7月4日的早上,天气特别好。玛丽也感到很轻松,她看着那升起的东方红日笑着说:
“伊芙,你看,太阳多好啊!”
伊芙坐在母亲身边,眼泪一串串地落了下来。
“伊芙,你为什么哭呀?我会好起来的。”
伊芙强装笑脸说:
“妈,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这一天,大女儿伊雷娜和丈夫弗雷德里克也从巴黎赶来了。
看着这对青年科学夫妻,玛丽安心地笑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要休息了!”
玛丽闭上了眼睛,永远地安息了。
按照玛丽的遗嘱,医生对她进行了尸体解剖,研究这种贫血症状的原因。
结果出来了,玛丽的得病原因正是她辛苦提炼的镭。长期大量的镭辐射,导致了恶性贫血,而且是无法再生的障碍性贫血。
1934年7月4日,人们永远也忘不了这天,全人类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悲哀,痛惜失去了这位科学精英。虽然玛丽与世长辞了,但她的光辉却与镭共存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