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曲阜市杏坛中学 冯卓
(学号:2025010)
俺叫罗白,1965年的春天,刚上小学五年级的父亲被上二年级的母亲唤作萝卜,母亲则被父亲称作白菜。所以俺在出生前,他们就准备叫俺罗白。
一天下午,俺和两行铁轨一块去了远方,那时,奶奶已去世半年了,从此,俺在小城销声匿迹了。
一无所有是首饥饿的歌曲,在去向长安的列车上,我手里没有一颗粮食。
俺饿极了。餐车过来俺闭眼屏息,餐车过去,香味留残。可恶的餐车又回来了,上帝对俺也太不公平了。那推车的少女居然也秀色可餐,更让俺惊异的是,那少女居然将一份盒饭放在俺面前,俺从她调皮的眸子里看到了俺的感激和讶异。
俺本想说不要,没出息的嘴却扑向了盒饭,她捂着嘴走了,笑声在俺耳边响了很长时间。
饭毕,身旁的男子递给俺半截“驼牌”香烟,问我是否认识那女子,俺说为什么要认识,他说:“瞧你说的,你走桃花运啦——”啦字很长而且酸溜溜的,让俺幸福了好一阵,之后我做了个梦,梦见那种幸福只是一个遥远的梦而已,我现在无钱无家无工作,只是一个一生以梦为马的流浪诗人罢了。
一路上,承蒙她的悉心关照,俺才没变成饿死鬼。终于,到了诗的皇都——长安,俺下了车,她也下来了,俺问:“你不是列车员?”她说:“不是,我是在外体验生活的学生。”俺问她为啥不继续体验了呢?她说:“因为你下车啦!”俺红着脸说:“不要跟着俺了,俺真的没钱还给你。”
我不让她跟,她还真停下了,多让我扫兴。
事实证明,不让她跟着我是个历史性的错误。俺在繁华的解放路东张西望,除了肚子饿还真有点新千年伊始的孤独失落感。有个警察向俺敬了个礼,问俺是否需要帮助,俺说:“谢谢,请问你能把俺抓起来吗?”他奇怪地看着俺,俺解释道:“俺只想找个管饭的地方。”警察断定俺不是坏人更像神经病后,落荒而逃者。
初来乍到,还真不知如何挣到第一笔饭钱。本想摆个地摊搞个诗歌朗诵,又怕吓着刚步入新千年的人民群众。俺想来想去,决定去找那个女孩。
傍晚的火车站,人山人海,上哪里去找?忽然下起了小雨,俺满头大汗,也正想找个地儿歇会儿。
俺唱着张宇的歌:“雨一直在下,并不是十分融洽……总是爱到深处才怨他……”,俺来到小电影院门口,她也在那儿!俺走过去拍了她一下,说:“晦!咱们一块儿走吧!”
那人缓缓转过身,说:“先生,你要我吗?”原来认错人了,但俺又想红颜命薄的她背后或许有许多难言之隐,于是拿出一本合订版《牺牲》送给她,说:“这诗刊价值十元,送给你,可我不能要你的,我还在等人要呢!”她惊异地打量了一下破破烂烂的我,乖乖地走了,连声谢谢都没说。
她刚一离开,俺便看见了原先被她挡住的电影海报《拯救大兵瑞恩》,下方有句斯皮尔勃格提醒女观众的话:“如果没有男士陪伴,请莫观看。”
这时,俺看着旁边那张血淋淋的广告画想:找到那个女孩和她一块看电影该多好啊。顺便还能吃她送俺的“不如爱死她”牌黑面包,还有可口可乐。其实这不是俺烧包耍活宝,时代风流俺风流嘛!
就在我向更深更远处一帆风顺地联想时,一个女子在我身旁跑过,边跑边喊救命,俺往后一看还真有人追,于是俺跟她一块跑,刚跑几步俺就停下来了,心想:“怕什么!什么年代了,皇帝老子来了也不怕,杀头不过是一阵风!哼!Who怕who! 这事儿俺是管定了!拯救少女KW嘛!”于是我左手飞快地拿出身份证置于胸前,右手将几卷《牺牲》卷成枪状,迅速转身,两腿微屈,煞有介事地用英汉两种语言轮流大喊:“Freeze!Don"t move!Hands up,or I"ll shoot!站住!别动!举起手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还真管用,俺见他们吓得魂不守舍差点跪下,不禁暗自发笑,俺从那胖子身上搜出一套龙凤匕首和五百多元钱,两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俺给他没收了。
估计他们一时也闷不过来我是警察还是地痞,是真猛还是假装,俺偷偷拐进一个小胡同,像兔子一样跳着飞奔了。
“等一下!”不知谁喊了一声,吓得我毛骨悚然。“谢谢你救了我。”嗅,原来是她呀。我一甩头转过身松了口气说:“不用——是你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被救的美少女正是我要找的人!她也惊喜地叫到:“是你呀!”
我们像历经沧桑终于相逢的恋人一样拥抱在一起,俺现在才体会到这人世间仍然有那种让人无法释怀的感动。她咬着俺的肩三分埋怨,七分缱绻地说:“我赌气停下,你还当真?人家辛辛苦苦地送饭给你,你还赶人家走!非要等坏人来了才……”唉,女孩子任性撒娇真没治,我只好说我还没吃饭呢,她狡黠一笑:“那就那边吃吧!”于是俺俩走进一个叫“黑店”的饭馆,她非要请我吃饭。
酒足饭饱之后她问我感觉如何,我说:“如果酒能像汤一样热,汤能像鸡一样老,鸡能像你一样发育得好,那就不失为一顿好饭了!”她笑了,淡淡的灯光照在她好看的小酒窝上,俺真想喝酒。
接着,俺又像侠客一样夸张地描述刚才救她的场面,她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放在胸前,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女生兮兮不断地说:“好精彩哟,你真酷,你是怎么想到的?”俺说是遗传,她问:“真的?”俺又说可能有点变异,她夸我像拜伦般谦虚,我说不,是心虚。
饭馆要打烊了,我们走在午夜的大街上散步,她在俺手腕上扣了一个手链,继而在俺左手心写了三个字让俺猜。显然,她把问号推给俺了,俺说俺很坏,沉默良久后又说:“俺是个冷血动物,是三无人员,又很穷,没钱给你买好看的衣服。”她却坚定地说不怕,俺没辙了,只得问:“像你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怎可一个人随便出门呢?”她说她后妈不喜欢她,她出来散心。俺打抱不平地随意一问她后妈是谁,她也轻描淡写地随口说:“白彩。”
白彩?真的是白菜!我还用再问吗?事情已像白天一样明白了!我觉得一切太突然,让我手足无措,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怀疑,喜欢上我的女孩竟然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尽管我与她无丝毫的血缘关系。
这是什么?
这或许是两代人注定的悲剧!
我边想着边问她对不对,她问:“什么?”说“什么”的时候她已倦眼惺松,不,是恹恹欲睡。
凉凉的春风拂着柳叶般可爱的她,她又像一朵小花在风中绽放。
我忽然有一种物非人更非的强烈失落感!无以名状!
夜色正浓但将尽,远处的地平线将升起今天的太阳!
我看到了!远方,那春天般美丽的小村庄里,我的梦和马儿正流浪在孤独的远方,我爱的地方!
黑夜里,草坪上,她沉静地睡着,或许已进入梦乡。
俺在她可爱的小酒窝上轻轻一吻,双眼含泪,刻骨铭心地说了句:再见。
名家点评:
主人公“俺(罗白)”自叙性质的交代和描写,充满了更多虚幻的成方。现实里的孤独和忧伤在梦幻里充满了浪漫。推餐车的少女秀色可餐,后来的长安城几次相遇。以及无血缘的兄妹关系真相大白,英雄教美等等,无不体现了这一点。
在学员作品中,往往虚幻成分导致更多虚假,而作者则不然在平静、自然的叙述中流露真情和忧伤。在动荡不安的奔波里。主人公“俺(罗白)”充满了以梦为马的理想,对命运的挑战。这说明作者的心灵在风雨里受到了净化。能看出作者的心在跳动,和笔下的人物同呼吸、共命运。而且,作者能区分不同情况,做到繁简、详略得当,从整体出发,合理安排情节。做到段落井然。前后呼应,首尾圆合,承转自然,有自己的个性追求。
李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