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王海墨和李思雅搀扶着王忠实一同来到了医院。
王忠实进入病房的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滞了。柯珊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柯陆见王忠实进来,觉得很惊讶,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王忠实赶紧走过去,说,“柯陆,你躺着,别动,我听海墨说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哦,谢谢王董事长。”柯陆客气地说。
柯陆一客气,王忠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关切地问了下柯陆的身体情况,就起身告辞。
王海墨和父亲一起离开病房,柯珊跟了出来。王海墨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说,“爸爸,我去取车,在门口等您。”
王忠实点点头,王海墨一路小跑出去。
看着柯珊的两鬓已经泛起了霜花,王忠实更感内疚,“这些年苦了你和孩子啦。”
“别这么说,我们还好,只是没想到柯陆得了这个病,哎。”柯珊一声叹息,“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孩子们一直瞒着她,但她还是从主治医生那里打听到了柯陆的病情。
“你放心,现在医学很发达,海墨也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他愿意为柯陆这个哥哥捐献骨髓。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我想认柯陆,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算了,方玲不会答应的,就让它永远是个秘密吧。”柯珊觉得很无奈。想起当年方玲恶狠狠地甩给她一张支票,说,“你们最好离我们远远的,你的孩子永远也别想进入王家。否则,你们别想过太平日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25年后她又怎么忍心让他为难。
“珊,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力弥补我的愧疚,我会找合适的机会。我和方玲闹翻了,或者等我离婚后再说吧。”王忠实说道,其实他也没有想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柯陆。
“离婚?”
“是的,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快乐,我不想再忍下去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还有机会补偿你们母子。”
“忠实,你这是何必呢?”
王忠实叹口气,“当初本来就是个错误。他们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也罢,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你要保重,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你也要保重身体啊。”方玲欲言又止。
“好,那我先走了。”
王忠实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到门口,上了车,摇下车窗,向柯珊挥挥手。柯珊的眼睛模糊了。20多年了,从少女变成了老太婆,她一直在等着他,等着奇迹出现……
车里,王忠实愁眉紧锁,此时回家必定又是一番大吵,他想了想,对王海墨说,“海墨,我能临时住在你那里吗?”
“没问题,爸爸。热烈欢迎。”王海墨故意活跃气氛。
“好小子,不愧是老爸的儿子。”王忠实拍拍他的肩膀。
看父亲很高兴,王海墨问道,“爸爸,你准备什么时候认柯陆啊?今天在病房,我还以为会出现感人的认亲场面呢!不管您认不认,这个哥哥我是认定了哈。”
“哎,我何尝不想尽早认啊,可是谈何容易,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柯陆,这么多年了,我没有资格请求他的谅解,还有你妈妈也是一个问题。”王忠实叹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只是迟早的问题。说说你和思雅吧,你们最近怎样?”
“还好。可是看到她为柯陆担心难过,我还真有点吃醋呢。”王海墨笑着说。这些话现在他真的没法向别人倾诉,只有向父亲一吐为快了。
“傻小子,吃醋才正常,不吃醋说明你心里根本没有她,你是不是还时常担心失去她呢?”
“哈,老爸,看不出来,你还是位情感专家呢。”
王海墨这么一说,王忠实哈哈大笑起来,“你啊,还想现在就将她娶进门。”
“奇怪,爸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都写在你脸上呢!”
“有吗?”
“当然。刚才进病房的时候,你是不是有点紧张,看看柯陆,又看看思雅,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王忠实半开玩笑半认真。
“爸爸,说心里话,你希望思雅嫁给你的哪个儿子啊。”
“随便哪位都行,反正都是我的儿媳,呵呵。”王忠实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真是可爱。
父亲这样说,王海墨觉得有点委屈,“爸爸,我是认真的。思雅以前是柯陆的女朋友,我觉得她对柯陆仍然有感情,所以真的很担心。”
“傻小子,她现在不是你的女朋友吗,只要你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信心,她是不会轻易离开你的。现在柯陆病重,她担心他也是人之常情,你就别自寻烦恼了。如果她对柯陆不闻不问,反而不值得你爱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老爸,佩服佩服。”被父亲这么一说,王海墨茅塞顿开。
手术准备工作做好了。下午2点,柯陆和王海墨被同时推进手术室,李思雅附在柯陆耳边,小声说,“柯陆,我等你。”然后她笑着对他俩做了个“V”的手势,兄弟俩同时抬起左手,回应她一个“V”。
手术室门砰然关上,李思雅站在手术室外,默默祈祷。柯珊、王忠实、王静、俞诚坐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家都很紧张,期盼他俩早点出手术室。
半小时后,王静抬手看看时间,走到李思雅面前,“思雅,时间还早,咱俩到楼下去给伯父伯母买点喝的吧。”
俞诚知道王静有话要对思雅说,于是走过来说,“思雅,去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那好吧。”本来思雅想一直守候在手术室门口,等候他们平安出来。手术室里面的两个男人对他而言都非常重要,她不应该离开。可是,俞诚开了口,她又不想拒绝他。在她的印象中,俞诚从未曾要求过他什么。就一会儿,马上回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李思雅和王静两人到医院门口,看到对面有家冷饮店。李思雅匆匆走过去,对店主说,“麻烦你,两瓶绿茶,两瓶矿泉水,……”
“思雅,等等,我们先进来喝了再买。”说完,就拉着李思雅进到了店里。
李思雅担心他们两个,心神不宁,“算了,还是走吧。我们可以买回去喝的。”
王静拉住她,“思雅,其实,是我有话要和你说。我知道,你很担心他们两个,我也一样。你先坐下,好吗?”
“你真是的,什么话非得现在说不可啊。”李思雅抱怨着,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见她生气,王静只好长话短说,“思雅,我决定和柯陆离婚,还他自由,希望你以后好好对他。”
“什么?你也生病了吗?”李思雅觉得不可思议,“当初你非要和他在一起,现在他生病了,你却要离开他,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啊?”
“思雅,对不起。正因为爱他,所以我要离开他。”王静平静地说。
“你简直莫名其妙。”李思雅很生气。
“思雅,我不奢求你的谅解。当初为了得到柯陆,我深深地伤害了你们。这两年,我过得并不快乐,无论我怎么努力,柯陆都不爱我,甚至在梦中他呼唤的也是你的名字。我终于明白,抢是抢不到幸福的。知道吗?当时我在柯陆的啤酒中放了蒙汗药,然后上了他的床,那晚其实他什么也没做,而且,我们结婚时,他就让我答应两人分床睡,这两年他从没碰过我……我知道他心里苦,每天拼命地抽烟,越来越瘦,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是不停地找他吵架……都怪我,要不是我拆散了你们,柯陆也不会得上这个病,呜呜……”
李思雅觉得很震惊,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真诚地对王静说,“你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思雅,柯陆只爱你一个人。只有你,才能让他有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决心。你知道吗?他连遗嘱都已经立下了。我求求你,虽然柯陆不爱我,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幸福,真的,你相信我。”王静急切地表露着内心的想法。
“可是海墨呢?他怎么办?王静,你真的太残忍了。”她觉得很无奈。为什么命运总是这样捉弄人,当初生生地将她和柯陆分开,让她遍体鳞伤,现在伤口好不容易结痂,却又要揭开伤口。
“思雅,你仍然爱着柯陆,不是吗?海墨,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你不用担心。”
“你让我想想再说吧。”想起柯陆期盼的眼神,李思雅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
下午5点,柯陆和王海墨终于从手术室推出来了。主治医生高兴地说,手术非常成功。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都很高兴。但是,医生提醒说,病人是否有排异反应,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这时候病人的信心很重要,他信任和依赖的家人要多陪护他,给他信心。
王海墨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他被安排住进了柯陆隔壁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