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苌楚斋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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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论陆陇其

论魏裔介奉天主教

宫词汇录

宫词类汇录

杂事诗等汇录

北宋程子等过激语

史承豫等论诗语

朱子兼工画象

九九消寒图

密韵楼立名之异

国朝文汇

王夫之宋论末段

端方不先拜各国领事

优贡一榜三鼎甲

寄蜗残赘

论左传前后

孙毓汶等刻毒语

论吴重憙

盛宣怀产业数目

瓮牖余谈

赵佑宸出题对

评点书目

江南文物盛衰

土司撰述

庐州经学丛书目录

论明胡震亨

卢见曾论诗语

女教经传通纂

学案始于明中叶

归安三沈撰述

增广三字经

冯桂芬治生术

兰闺宝录

皇后殉帝

明颜钧贽见奇礼

庐江刘声木十枝撰

论陆陇其

国朝醇儒,首推陆清献公陇其,卒从祀孔子庙廷,其言行足法,似毫无疑(意)[义]矣。平生排击阳明,犹可说专宗朱子,不如是,后人不能谓之道气岳岳也。至谓明之亡,不亡于寇盗,不亡于朋党,而亡于学术,诋太史公为陋,韩昌黎为耻,渊明、太白为湎酒,是何言也!胡致堂《读史管见》论人太苛,屡经《四库提要》驳斥,彼生于季世,有激而言,犹可说也。清献生于圣朝,躬逢盛世,果有何激而故为此言?尤可异者,《四库提要》誉之不容口,绝无一语道及。岂有所顾忌,隐忍不言耶?震惊其名而不言耶?抑因国朝醇儒而不言耶?非声木所敢知矣。

论魏裔介奉天主教

魏裔介字石生,柏乡人,顺治三年进士,官至保和殿大学士,谥文毅,撰《兼济堂集》卷。文毅学宗朱子,诗文亦醇雅,不失为儒者之言。立朝尤侃侃,颇着风节。国朝诸大典,半属文毅奏议所定,尤为体用兼备,坐言起行。在朝不失为名臣,在野不失为醇儒。即《四库提要》,于文毅亦无贬词,似可为完人矣。孰知其生平夙奉天主教,列名氏于上海徐家汇天主堂中。当时致天主教神甫书札甚多,皆藏于天主堂藏书楼中,备言奉天主教原委,实为文毅极大羞辱。此事当时竟未有知之者,直至光绪年间,始发见此事。虽信教可以自由,国朝末造始有此说,然奉教者,仍属无知莠民,在文毅当时,不能以此自解。何况文毅以理学名臣身负重望,更不当弃其祖宗不祀,以祀天主。明末徐文定公光启,虽亦以大臣崇奉异教,然文定并不以理学自囿,犹可说也,然《四库提要》已深恶痛绝,斥责不遗余力。若文毅内怀奸宄,外昭理学,真小人之尤,罪不容诛者也。

宫词汇录

宫词乃诗中之另一种体格,须以绮丽新颖出之,予生平甚好此种诗,搜罗亦颇备。朱彝尊编刊《十家宫词》,佚出及后出者甚多,予拟编为《续十家宫词》、《广十家宫词》,虽未刊行,先记其目录于此:女士周絜撰《天启宫词》一卷。陆长春撰《辽宫词》一卷、《金宫词》一卷、《元宫词》一卷。冯如京撰《开元天宝宫词》一卷。张鉴撰《冬青馆古宫词》三卷。吴养原撰《东周宫词》五卷。宋岳珂撰《棠湖诗稿》一卷,即《北宋宫词》。庄师洛撰《十国宫词》一卷。吴省兰撰《十国宫词》一卷、《五代宫词》一卷。蒋超伯撰《五代宫词》一卷。周升撰《十六国宫词》二卷。胡延撰《长安宫词》一卷。吴士鉴撰《清宫词》一卷。王誉昌撰《崇祯宫词》二卷。明秦兰征撰《天启宫词》一卷。高兆撰《启祯宫词》一卷。冯登瀛撰《历代宫词》三卷。史梦兰撰《全史宫词》廿卷。程嗣章撰《明宫词》一卷。明佚名撰《元宫词》一卷。明佚名撰《天启宫词》一卷,附《故宫词》一卷。合之已得廿家,皆有刊本行世。亦有罕见者,尚有待访目录十种,亦列于:后明周定王撰《元宫词》一卷。明黄省曾撰《洪武宫词》卷。明王世贞、明金嗣孙均撰有《正德宫词》卷。张笃庆撰《正德宫词》卷、《嘉靖宫词》卷。李延昰撰《崇祯宫词》卷。牛恒撰《周藩王宫词》卷。陆卿子撰《万历宫词》卷。赵士喆撰《辽宫词》一卷。陶衰撰《光绪宫词》卷。皆于前人撰述中见其名,实未见其书,不知有无传本。

宫词类汇录

尚有无宫词之名而其书实相类者,亦有七家:明周拱辰撰《宫怨》一卷,元杨允孚撰《滦京杂咏》二卷,李步青撰《春秋后妃本事诗》一卷,女士赵棻撰《南宋宫闱杂咏》一卷,唐宇昭撰《故宫词》一卷,顾宗泰撰《胜国宫闱诗》卷,刘禺生撰《洪宪纪事诗》卷。后三种未见传本。

杂事诗等汇录

诗以「杂事」、「纪事」名者,体例与宫词相仿,亦有专纪风土人情者。但前人已名之曰「杂事」、「纪事」,未便混入宫词,用昭矜慎之意,另录目录于此:饶智元撰《十国杂事诗》十七卷、《叙目》二卷,《明宫杂咏》十八卷、《叙目》二卷。毛遇顺撰《明宫杂咏》四卷。孙榕撰《南唐杂事诗》一卷。张祥龄撰《前后蜀杂事诗》二卷。沈嘉辙等七人撰《南宋杂事诗》七卷。陈坤撰《岭南杂事诗》八卷。程秉铦撰《琼州杂事诗》一卷。汤运泰撰《金源杂事诗》八卷。萧雄撰《西疆杂述诗》四卷。沈北褆撰《吉林杂事诗》四卷、《首末》二卷。黄遵宪撰《日本杂事诗》二卷。丁立诚撰《武林杂事诗》一卷。声木所知者,仅此而已。

北宋程子等过激语

凡人心有所激刺,愤慨而言,难免言之过当。当程子所云「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盖因其兄嫂氏改适,夙所究心而出也。范文正公之立义庄以赡宗族,盖因其母夫人当日贫苦,宗族无养赡之者,以致改适。设当时早有义庄能养赡,未必失节,是夙所痛心而出也。我朝高宗纯皇帝之设立《二臣传》,因深恶三藩之叛,已膺我朝节钺者率叛降寇,夙所深恶痛绝而出之也。程子之言,虽出于一时愤激,千载下,几于尽人皆知,保全妇女名节,至深且远。范文正公之创立义庄,后人效法者甚多,江苏为尤甚。仁人之言,其利溥矣。我朝高宗纯皇帝创立《二臣传》,奖励臣节,极为宏大。厥后粤逆、捻逆、回逆相继扰乱,臣民之捐生効死,较之前代,无(逾)[虑]数千百倍。各省所修《忠义录》,及各府厅州县志书所载者,其数已不可胜纪。其湮没不彰者,尚不知凡几,更无论矣。岂非高宗纯皇帝崇奖之力,有以启之欤。

史承豫等论诗语

宜兴史承豫论诗云:「用实不如用虚,用繁不如用简,用假声调不如用真性情。」云云。华亭林子威论诗云:「汉魏五古,诚为绝调。字有原本,杂一字不受,句有体裁,杂一句不受,字皆朴实而句反奇逸,句多健直而篇反委婉。思沉而声扬,体静而气流,尽而有余,去而更留。学者得其肤貌,未得其音节,得其音节,未得其神气,非屏息渊思,不能悟入也。」云云。太仓唐孙华论诗云:「学问性灵,缺一不可。本学问以发抒其性灵,由性灵以镕冶其学问,而后可与言诗。」云云。沈学子论诗云:「书帙满前,则心志瞀乱,涂饰为工,则性情汩没,以是言诗,刍狗糟粕而已。须竭其心思,期于渊雅,笔研之外,不陈简编,炉锤之余,不事模仿。」云云。丹徒韩嘉言论诗文云:「文枯而感以诗之藻缋则腴,文蹇而悟以诗之智巧则捷,文俗而瀹以诗之隽永则雅,文杂而疏以诗之简净则纯。」云云。声木谨案:四语深得诗文相生之妙谛。高大立论诗云:「不必雕肝琢肾而意自巧,不必筱骖虬户而境自新,不必摹拟妃豨而气自古,不必獭祭鱼、点鬼簿而词自典。」云云。以上均见《江苏诗征》,声木爱其论诗之语多妙谛,故汇录之于此。

朱子兼工画象

朱文公为理学名儒,生平虽不以工书名,而字迹实工,流传者甚多,见于考文公遗事及记载者累矣,从未有言其工于写真者。将来画史传中,亦可高置一席,贤者固不可测,有如是也。声木于石拓中,获覩徽国文公遗象一纸。上截载文公自箴之语,正书八行,行字。下截是文公自绘之象,拱手端立,岸然道貌。「徽国文公遗像」六字,为后人所追加。观文公自题之语,象实为文公对镜自绘,箴亦文公所书也。文云:「从容乎礼法之场,沉潜乎仁义之府,是子盖将有志焉,而力莫能与也。佩先师之格言,奉前烈之余矩,惟闇然而自修,或庶几乎斯语。绍熙五年孟春良月,熹对镜写真,题以自警。」云云。按绍熙五年,文公年有岁。

九九消寒图

宣庙尝作《九九消寒图》,凡九字,每字皆九画,文云:「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懋勤殿双钩成幅,题「管城春满」四字,南斋翰林按日填廓,细注阴晴风雪,皆以空白成字,工致绝伦。每岁相沿,遂为故事。声木于己巳四月,因内庭开放,准人入内游览,敬谨入内。行至懋勤殿,欲觅此刊本,迄不可得。盖久已视为故事,不复奉行。虽当时屡见于祁文端公等诗集,及笔记、诗话中尝言之,然彼一时,此一时,非可同日而语矣。

密韵楼立名之异

南宋周密撰《草窗韵语》卷,久无传本。宣统后,归安蒋孟苹汝藻不知于何处得一宋刊本,实海内孤本,蒋因以「密韵」二字名其楼。声木意颇非之。如谓崇拜草窗,岂宜以其名名楼。如谓欣得其书,则以「韵语」二字名楼,何等雅饬。虽易一字,名正言顺,实有霄壤之别。吾乡有赵姓,以「雪普」二字名堂,告以不可,岸然弗信也。夫既以赵普为祖,岂宜以其祖名名堂。如谓人不知其姓赵,则以「松雪」二字名堂,亦何不可,亦霄壤之别也。

国朝文汇

宣统元年,上海国学扶轮社仿钱牧斋尚书《历朝诗选》例,编辑《国朝文汇》,亦分甲乙丙丁,为五集。遗民入甲前集,廿卷。顺康雍三朝入甲集,六十卷。干嘉两朝入乙集,七十卷。道咸两朝入丙集,三十卷。同光两朝入丁集,廿卷。最录一千三百五十六家,录文一万余篇。石印写字本,加以句断,甚工整。在近时石印书中,尚属有条理。编中虽言王均卿总其成,张萼生、黄摩西襄选政,全书修校字,据《艺风堂全集》列目,实为江阴缪筱珊太史荃孙所编。当时有人厚致修脯,专请其编辑校勘者,太史常为人作嫁也。

王夫之宋论末段

王船山先生《宋论》末段有云:「汉唐之亡,皆自亡也。宋亡,则举黄帝、尧、舜以来道德相传之天下而亡之也。」云云。吾观国朝之易社为屋,何以异是。其初因篡盗,不能不灭绝伦常,以示天下,然犹尚知尊孔也,其后又废孔矣。孔之兴废,非一人一家所得紊乱,暂时之废,与阨于陈蔡等耳。当外示尊孔子时,京师孔庙,尚悬一扁一联。扁文云「万世师表」。联文云:「日月所照,霜露所坠,未有夫子也;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其为圣人乎。」用经语,恰合圣人身分。日本某人之孔子赞曰:「孔子以前,未有孔子。孔子以后,未有孔子。大哉孔子!」「孔子」「孔子」数语,亦说尽「大成至圣」四字。邻国尚且尊之,我国方谋废之,不亦异乎!

端方不先拜各国领事

各国领事驻札各埠者,权限甚小,职分甚卑。我国从前昧于外国情事,虽以督抚之尊,到任必先拜领事。宣统元年,那琴轩中堂桐以军机大臣、外务部尚书,出署直隶总督月余,到任亦必先拜领事,亦若视为例案,牢不可破。继那中堂后者,为端忠愍公方,曾出洋考察政治,稍明外国情势。到任月余,与各国领事两无往来。继令津海关道与各国领事声明:各国领事如不来见,以后交涉,只能与关道接洽,不能径与直督交涉。各国领事会商数次,卒先行来见。或谓忠愍此举,差强人意。惜行之仅此一次,亦无第二人第二次踵行,国家已易社为屋矣。

优贡一榜三鼎甲

南海罗萝村文俊探花任浙江学政,旋于癸卯科,录取洪张伯探花昌燕、章采南状元鋆、金翰皋榜眼鹤清,同为优贡生。后三人皆以鼎甲,大魁天下。京师从前俗所称状、榜、探三者皆备,诚科名之盛事,熙朝之美谈,宗师之衡鉴,皆亘古以来所未有也。

寄蜗残赘

咸丰道州何子贞太史绍基任四川学政,时任川督为黄制府宗汉,与太史本属姻亲。汪明府堃时任县知县,太史不善其所为,密属制府劾之。制府依违其间,太史遂专折奏劾,明府因之落职。后撰《寄蜗残赘》十六卷,同治壬申刊,袖珍本。中卷专辱骂道州何氏,并波及其妇女,以泄怨恨。虽经官场严禁,书坊改名《钞报随闻录》十卷,题云「樗园退叟撰」,实是一书,仍未能禁绝。其言无足重轻,且挟恩怨过重,语无伦次,状若疯魔,转以自暴其丑。言虽十分诬蔑,决无一人信之可必也。无锡薛叔耘副宪福成意欲严禁烧毁,不知此书无流行价值,不久自然消灭,不必禁也。平心论之,太史之劾明府,诚属多事,我朝二百余年所罕见。若明府撰书之诬蔑,以示报复,亦亘古所未有。此乃乡下光棍恶妇互相对骂之体,稍知自爱者所不屑为,书籍中无此等体裁,更无此等文字也。明府又撰有《咄咄吟》二卷,专论道光廿一年十月,扬威将军奕经奉旨往浙江督师一役。其事经目见,恩怨较少,转有可以见信于人者。以「木居士」署名,实亦汪堃所撰。光绪元年孟春,不惧无闷斋自刊,袖珍本。自刊图章,文云「忠义气节之士」,汪堃自问何人,果足以当此四字欤?无他人称之而自称之,亦狂悖太甚,无可救药者矣。

论左传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