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在兆兴面前十步之外,一棵足有水缸粗细的大树,‘嘎吱’一声响,震颤了两下,树皮之上竟然生出了条条裂纹,那些裂纹越长越粗,盏茶工夫已如被虫蛀般支离破碎,接着,一声‘轰隆’的闷响,那棵大树猝然倒地,化成了一堆碎屑。
兆兴二人看得胆战心惊,惊恐的盯着那棵树后的黑暗之处,忽然,那里又是一声‘轰隆’之音,像是有一个东西重重的坠落地面一样,震得地面一晃,兆兴二人身体跟着一摆,险些跌倒。
“嘎嘎,嘎嘎,我鬼如来此番出来,好久没尝过新鲜的人肉了,嘎嘎,嘎嘎。”
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声从那个震颤之处传来,吓得夕禾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小嘴一张,“啊”得一声昏倒在地。
此时的兆兴也早已虚脱,浑身上下的汗水跟暴雨一般不断往外冒,整个身体似乎根本不听自己使唤,想要动弹,那双脚却如被灌了千斤重铅一样,竟然纹丝不动。
一看夕禾晕了过去,兆兴却是心下一沉,鼓起勇气,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你,你是什么人?”
“嘎嘎,好小子,你看看我是什么人啊?”
突然,又是‘轰咚’的一声,那个重物一起一落,眨眼来到了兆兴面前,兆兴一看那物,顿时眼睛发直,表情凝固成了难以置信之色。
只见摆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一具长约九尺,宽有三尺的黑漆漆的厚质棺材,那棺材立在兆兴面前,不时还微微抖动着,像是在向兆兴示威般,不时发出‘呜呜’的鬼哭之音。
看到这个棺材,兆兴不相信般使劲摇了摇头,再仔细看去,见那棺材之上,还站着一个黑影,借着幽暗的月光,那个黑影的大体样貌倒也可以看清个三四分。
只见那个影子身长七尺,却尤为精瘦,一身黑色斗篷,将整个脸都藏在其中,背上挂着一把同样黑漆漆的长剑,不时有滚滚压抑的气息从长剑中飘出。
看着那个人,兆兴努力将心神定了定,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嘎嘎,小子,我是什么人?对呀?我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那个声音猛然疑惑的问起了自己,突然又像是想明白了般,将棺材重重的一提一放,震得整个地面又是摇晃不止,兆兴努力稳了稳身体之后,才稍能站住。
“嘎嘎,我原来名叫帝九魔,不过,大家现在好像都叫我鬼如来,嘿嘿,我倒是要跟那老秃驴斗一斗,问问到底是他的如来厉害,还是我的如来厉害。”
边说着,那个身影又是一闪,兆兴只感觉那个身影如化作一阵烟般消失不见,正当疑惑时,突然自己的面前一暗,那个身影接着出现在离自己只有一步之摇的地方,双手负后,背对着自己。
“嘎嘎,小子,我来问你一件事,如果你说了,今天我可以不吃你。”
帝九魔沙哑的声音炸空而起,带着丝丝的阴森凉意,直灌兆兴的脑海,兆兴略一迟疑,暗想:“今天遇到了这么多怪异的人,害怕也没有用,倒不如来得洒脱一点。”
想罢,兆兴身心一定,倒是去了恐惧,将手一拱,对着帝九魔说道:“前辈,不知您想请教何事?”
“咦,嘿嘿,你小子胆子倒不小嘛,竟然连怕都不怕我。”
那帝九魔听到兆兴铿锵有力的声音,不禁纳闷,将头缓缓转了过来,黑色斗篷下那张犹如骷髅的脸直接展现在了兆兴面前。
兆兴一看那张脸,却是干枯无比,完全跟老树皮一样,只是将头骨包裹在内,如果此人躺在地上不动,几乎所有人都会将他当成一个死人,而那两只眼睛深深凹陷了下去,发着幽幽的绿光,犹如夜晚的两只萤火一样,不时还闪烁两下。
兆兴被那张脸吓得心突的一跳,旋即静了静,才恢复如常,道:“前辈,如果你想杀我,怕,却是没用的。”
“嘎嘎,嘎嘎,此话当真妙哉,好,就冲你这句话,今天我鬼如来反而不杀你了。”
帝九魔又是一阵鬼哭般的笑了笑,却是猛然间将含着幽光的双眼盯向兆兴,问道:“小子,你知道寿仙谷在何处吗?”
兆兴一听这话,心头猛然一震,连想都没想,却是直接摇了摇头,说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话虽这般说,可兆兴的内心却是愈发好奇,之前一个老和尚因为自己的徒弟去找寿仙谷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人明显不善,如果被他看出一丝破绽,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自己找到寿仙谷呀。
有了之前经验的兆兴,这一次撒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而那帝九魔似乎没有怀疑,突然间鼻子猛然一抽,目光转向了那只紫睛虎身上。
“啊?紫睛虎?一只相当于五级脉仙的紫睛虎?”
身形一闪,帝九魔犹如一道轻烟般飘到了紫睛虎身边,鼻子使劲一抽,像是闻到了什么般,忽然大笑起来,“嘎嘎,果然,那老秃驴就在附近。”
又是一闪,帝九魔再次来到兆兴身边,眼神中的幽光一闪,厉声问道:“说,那老秃驴去哪里了?”
兆兴一脸的茫然,虽然知道眼前之人问的是泥丸和尚,可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前辈,那老和尚来得快,去的也快,我,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呀?”
“哼,一个凡人,当然不会知道,好,既然你就在附近,那我却是不怕找不到你。”
帝九魔冷哼了一声,不屑的瞟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毫无兴趣的蝼蚁一样,让兆兴内心不觉一动,暗道:“看来,我在此人心中,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他如果想杀死我,恐怕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吧。”
兆兴在心中叹了口气,却没敢出声,只是怔怔的看着帝九魔。
只见此时,帝九魔突然将背后的长剑一抽,带着一声‘呜呜’之音,那把长剑一钻出剑鞘,在帝九魔手中剧烈震颤了一会儿,帝九魔冷哼了一声,怒道:“乘邪,老实点。”
一声暴喝,那把剑似乎真通人性般,瞬间不再颤抖,而是轻轻悬浮于黑棺之上,渐渐散发着层层灰烟。
那些灰烟风吹不动,雨打不散,不会儿便散进了黑棺之中,接着,长剑又发出‘呜呜’一声摄人惊叫,突然一闪,化作一道黑烟钻入了剑鞘之中。
“去,找那老秃驴。”
帝九魔对着黑棺一指,一道人形黑烟缓缓从黑棺中爬出,一出黑棺,化成一道人影,双脚猛然一点,便直冲上天,飘于无形之中。
兆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宛如做梦般难以置信,心中却是有千万个声音在呼喊,“仙人,他们肯定都是仙人,仙人,原来这般厉害,原来可以真的这般厉害。”
兆兴此时完全忘记了恐惧,双眼生怕错过什么般,直直的盯着帝九魔,而帝九魔却也像是完全无视兆兴的存在般,静静坐在黑棺之上。
不一会儿功夫,一声‘呜呜’的鬼哭从头顶传来,接着,帝九魔猛然站起身来,大笑道:“嘎嘎,老秃驴,我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还是没有找到那寿仙谷,嘎嘎,我这就陪你来玩啦。”
说罢,帝九魔猛然起身,黑棺‘嗡嗡’响了两声,突然冲天而起,拔起枯枝败叶无数,直往上飞去,而帝九魔也是轻轻一跃,身体牢牢坐到了黑棺之上。
黑棺在天空中稍一停顿,便突然一转头,朝着寿仙谷的方向飞去。
兆兴此时的震惊根本已无法形容,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黑棺渐渐消失的方向,却是久久不动分毫。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悄悄变亮,一抹暖阳洒在兆兴脸上,树上一滴清晨的露水洒了下来,划出一道优美的自由落体运动后,正好滴在了兆兴的嘴唇上。
兆兴一动,伸出舌头甜了一下,不觉一股甜涩的味道。
“终于,天又亮了…”
兆兴长长舒了一口气,回身将夕禾缓缓扶起,那夕禾被他一动,不觉轻哼了一声,将身体一侧,霎时间衣衫一散,露出了若隐若显的胸脯。
兆兴一看,不觉口中干涩,轻咳了一声,将头一侧,内心狂跳着,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往夕禾身上的衣衫一拉,将那呼之欲出的两只顽兔牢牢盖住,然后叹了口气,轻声道:“哎,都是苦命的人啊。”
原来,这夕禾在被吓晕之后,没多时便醒了,只是整个精神处于极度疲乏的状态,竟然又沉沉睡了去,而在天亮之时,那吓得苍白的脸却已红润如初,更是添了几分姿色,让还不谙男女之事的兆兴是心神一晃,不觉脸颊泛起一道微红。
兆兴静静坐在夕禾身边,想着昨天晚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却是疑惑不已,“他们怎么都要去寿仙谷呀?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半纸方跟破阵子,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一想到这里,兆兴刚想站起身来,熟睡的夕禾却是轻哼了一声,猛然睁开了双眼,惊恐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没有异样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一看兆兴正看着自己,不觉脸一红,将头一低,娇声道:“大哥,你,你没睡会儿啊?”
“啊?哦,你醒了啊。”
兆兴一见夕禾醒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赶紧将头一偏,故做镇定地问道:“哦,姑娘,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
“我?我…”
夕禾被兆兴如此一问,不觉哑然,却是将头一埋,竟然又呜咽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