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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分、半分的差距

我读初中的时候,我们都叫我们的班主任为老黄。

老黄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总是摆着一副圣者的面容,他经常都在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老黄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努力地学习,做题目的时候千万要仔细了,当你们考大学的时候,一分半分的差距都会有天壤之别的差异,把握住了,你可能就上天堂路,没把握住,你可能就会下地狱。”我们都不以为然,每次老黄说的时候我们就在下面哈哈大笑:“那么巧的事情怎么可能落在我们的头上,再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还天堂和地狱。”

那个时候,我住在农村。农村是一个既没有大事发生也没有什么新鲜事的地方,就算两只狗打架了也有好几十个人围观。但是没过多久,村子里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件事情让我们从此以后,不再嘲笑老黄对我们说的话了。

这个事件的主人公叫有福,他是我们班主任老黄的儿子。我上小学的时候,有福在上初中。我上初中的时候,有福就已经开始考大学了。可以这样说,我是沿着有福的路走的,当让,有福也是沿着我们的路走的。其实,很多人都是沿着这一条路走的,这一条路枯燥、乏味、无聊。但是这一条路却比华尔街更富有竞争性和挑战性,比长安大街或唐人街更繁华。这条路永远也不会因为人烟稀少而变得荒废,除非这一条路被永远中断。

有福见到我们的时候,总是昂着头,两只眼睛也高高地望着天,对我们永远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就好像,他已经是天堂里面的人了。

我经常都在心里想,有福不就是成绩稍微比我们好一点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每一个人的噩运和好运都是两条会相交的平行线,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你会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因此,在你得意的时候,千万不要过分的张扬和不屑一顾,在失意的时候也不要灰心,应该心平气和。只有这样做了,人生轨迹才不会变成弧形,在受到打击和得意的时候不会丢失一个人做人的尊严。但是我们的有福做不到,因为他的生活太一帆风顺了。

当有福去世的消息公开的时候,谁都无法相信。但是有福冰冷的身体就摆在我们的前面,这让我们不得不相信。在这之前,我的确听说有福以半分的差距落榜了,没想到他却跳楼了。

有福先落榜,现在又落楼了,用老黄的话说,这下就掉入了地狱。在考试前,老黄和老婆很用心的对待有福,就像对待干部一样对待他。但是成绩公布之后,老黄和老婆又非常厌恶他,直在心里恨,自己怎么生了一个这样的儿子!虽然这些和有福的死有很大的关系。但这并不是有福死的真正原因。

有福在他自己的遗书中写道:“伟大的尼克松总统曾经说过,有时候赢便是输。但是我不一样,输了就是输了。我虽然在生前没有成为人中豪杰,我死后也一定要成为鬼中之雄。我会努力争取的,我更不会感到可惜,你们能没有必要为我操心。”

我无法再继续看这封遗书了。

死,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有时候往前走一步就是地狱。就比如说有福吧,从三楼落到地上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虽然有福死了,但是他的后面还有一群我们。我以后考大学的时候也可能会像有福一样落榜,但是我是不会去跳楼的。我想多活几年,哪怕只是很平淡的生活,那也总比生命凋谢得要好。

我想起来那位乌江自刎的项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走过江东,去好好面对那些乡亲父老和他的故土。可能,在项羽的心里,他一直坚信着,活着就是为了胜利,宁愿做自刎的项羽,也不做逃亡的项羽。我经常都在想,导致项羽死亡的并不是刘邦,而是他自己。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是一位将才,他应该明白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

当老黄再给我们讲考大学的时候,因为一分之差或者半分之差就要下地狱的或上天堂的时候,我们没有一个人笑,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人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要想这个过程变得令人回味和有意义就需要经历很多各种各样的挫折和洗礼。不经历这些,是很难明白勇敢和坚强的意义。一个懂得面对挫折和苦难的人,是一个成熟的人,是一个勇敢和坚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