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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美洲“火焰山”

死/谷/国/家/公/园

夏天,这里是地狱火海。只有冬天,人们才可一睹究竟。这是人类关于死亡最后的想象。

在认识死谷之前,恐怕地球上还没有哪一块土地让人类怀有如此复杂的感情——讶异、恐惧、好奇、心怀敬畏。

只有独一无二的死谷,让人害怕惊恐却又心生向往,欲罢不能。

死谷于1994年成为国家公园。公园闻名的有两“最”:一是园内同时有美国本土最高的海拔4418米的惠特尼山巅和北美最低海拔、位于海平面下86米的“恶水”;二是美国有纪录以来的最高温度。1913年,死谷被测到拥有56.6℃的气温,比在利比亚测到的世界纪录仅仅低了1℃,《西游记》中的火焰山与之相比可能也会甘拜下风。

死谷的故事开始于300万年前。在地球重力作用下,部分地壳被迫参与了地貌改造运动,经过挤压,部分岩块突起成山,而脆弱的部分则顺势倾斜成谷。接着,湿润的冰河时期到来,异常丰沛的雨水倾入盆地,致使整个盆地被淹没,成为内陆湖。然而,短暂的冰河时期结束后,内华达山、帕那敏山以及阿加斯山形成了坚不可摧的雨水屏障,阻隔了一切水分。山风,烈日,几百万年的蒸熬酷晒,这个太古世纪遗留下来的大盐湖终于消耗殆尽,只剩一层层覆盖泥浆与岩盐层的堆积。

死谷的“恶名”来源于它令人惊悚的历史。1849年,一批满怀发财梦的淘金客打算横穿这不知名的山谷寻找新的淘金地,未曾想满谷皆是沙丘盐地,而谷中的骇人气温让人有如身陷火坑,炙热无比。因为寻找不到新的水源,很快就有人接连死去,出谷的时候只剩下少数幸存者。侥幸逃脱的人们惊恐地向世人诉说着谷中各种奇异与险恶,仿佛他们走入的是撒旦的私人领地。死谷的恶名和传奇从此不胫而走。

死谷似乎真的是一个被神明遗忘的地方,这里没有青山碧水花香虫鸣,没有奇峰怪石流水潺潺,有的只是炙人的温度、骇人的海拔、盐白无息的沙丘、黑如鬼魅的山崖,以及冰冷可怖如响尾蛇、蝎子这样的冷血动物。

夏天的时候,死谷是人类禁区。56.7℃的极限高温和年均46.768毫米的降雨量令人“闻”而却步。这个季节里,白天的死谷是没有任何气息的,只有在日出前的黎明时分或傍晚日落一刻,才会看见响尾蛇、蝎子、沙漠壁虎、小狐狸、大角山羊、老鹰和黄莺纷纷出巢觅食。

而在每年的11月初至次年的4月末,尤其在复活节、感恩节及圣诞节期间,天气微寒,此刻,游人接踵而至,山谷中顿时平添人气。一路走过,高低起伏的“魔鬼高尔夫球场”、恣意挥洒的“艺术家”、白色沙丘“烟囱井”,以及著名的“史考特城堡”和号称最佳观景点的“但丁观景点”一一呈现眼前,看得人目不暇接。

在死谷中,人们惊诧地发现这个“人间活地狱”竟是飞禽走兽的“极乐世界”:这里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寸草不生,反而生活着300多种鸟类、20余种蛇类、17种蜥蜴,还有1500多头倔头倔脑的野驴,没有人类骚扰,它们竟也生活得悠然逍遥。时至今日,谁也说不明白这条峡谷为何独独拒绝人类,而对动物却是如此地慷慨大方。

无论是好奇或讶异、恐惧或敬畏,死谷,这片容纳万物却拒绝人类深入的睿智大地,这个参透生死、残酷又温情的神奇地方,已是人类探寻死亡的最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