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彼此能真诚相爱,即使是睡在剑幅般宽的窄床上也能成眠;反之若相互仇视,即使睡在16米宽的巨床上也嫌太挤。
——《塔木德》
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除了会堂,犹太民族的第二个空间集合形式,也许就是家庭了。家,本身必须占据一定的空间地域,哪怕再小,这块用各种物质材料直接框定的物质空间,时常是名副其实的“国中之国”;而且,家人之间必定具有其他群体中所不具有的血缘纽带。所以,民族一般必备的两大纽带——种族与地域——在家庭中找到了最好的结合形式。
正因为如此,犹太人家庭活动中存在着大量的共同体活动。犹太人居室的门上都放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放有一卷写有经文的羊皮纸卷,称之为mezuza(经文楣铭)。有的在朝向耶路撒冷的墙上还钉有图画或标志。人们进出家门时,或者用手触摸“经文楣铭”,或者用嘴亲吻。这种安排实际上使家庭居室成了处于外族文化之中的一小块物质空间,成了实实在在的犹太文化的地域。
在家里,犹太人同样每天也要祷告三次,过宗教节,同样也要演出全套生活化的戏剧,从逾越节到住棚节到7天一个的安息日,共同体活动的相当一部分都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着,而差不多同时地进行着同样的活动的千千万万个家庭,构成了高度整合的犹太民族的千千万万个活着的细胞。家庭成为全部犹太文化的一个最密集的贮存地,成为犹太民族空间存在的分子形式。家庭就是共同体,就是民族本身的缩影。正因为如此,犹太人对家庭关系极为重视,对协调家庭关系不遗余力,维系家庭,就是维系民族。从《塔木德》中,我们可以找到许多推崇人伦亲情的动人事例与故事。很久以前,在以色列有两个兄弟。哥哥已经结婚,有妻子儿女,弟弟还是独身。两兄弟都是非常勤劳的农夫。父亲死时,把财产分给了两兄弟。兄弟俩将收获的苹果和玉米公平地分成两份,各自藏在自己的仓库里。到了晚上,弟弟想,哥哥有妻子儿女,开销大,所以从自己所得的份额中拿出了一部分移到哥哥的仓库里。同时,哥哥却认为自己有妻子儿女,没有后顾之忧,而弟弟还是独身,应该为以后的生活多准备一些,所以把自己的一部分玉米和苹果搬到了弟弟的仓库里。第二天早上,兄弟俩醒来后到仓库里一看,东西都一点不少地放在那里。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都这样,他俩不约而同地连续搬运了三个晚上。在第四个晚上,兄弟俩在将各自的东西搬到对方仓库去的路上竟相遇了。两个人终于知道对方的心意,不约而同地扔下手上的农作物,紧紧地抱在一起哭了。两兄弟抱在一起哭泣的地方,成为耶路撒冷最受尊敬的场所,直到今天仍被追思传颂着。
《塔木德》作者不但弘扬着这样一种家庭内部的相亲相爱,还不惜委曲求全地挽回他人家庭的和平。过去,有一个叫梅厄的拉比,很擅长于演讲。他在每周的星期五晚上,即安息日前夕,前往会堂演讲,每次都有好几百人来听他的演说。其中有一个妇女,非常喜欢听梅厄拉比的说教。尽管星期五晚上犹太主妇通常都呆在家里准备安息日会餐用的菜肴等,可她却每次都去听拉比的演讲。有一次,梅厄拉比的说教长了一些,等她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还没进门,她就被丈夫拦住了。他生气地问她:“安息日的菜肴还没准备好,你到底上哪里去了?”她回答说:“我到会堂去听梅厄拉比说教了。”丈夫听了,对她说:“除非你往拉比脸上吐口水,否则就不要进这屋子来。”说完,他就把门锁上了。她没有办法,只好和朋友们住在一起。梅厄拉比听说这件事后,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长,破坏了一个家庭的和平。于是,拉比特地请那个女子来,告诉她自己的眼睛常会疼痛,请她用口水帮他洗洗眼睛。这是沙漠地带人们清理眼睛里的灰沙时常用的办法。这位女子就往拉比眼睛里吐了一口口水。眼睛好了,她和丈夫的家庭矛盾也消除了。弟子们问拉比:“你是很有名望的拉比,为什么会允许她往脸上吐口水?”拉比真挚地说:“为了挽回家庭的和平,就要尽一切力量。”显然,越是处于险恶的社会环境中,和平家庭中的温馨亲情越能使散居的犹太人感受到“共同体”的温暖,从而产生强烈的向心力,这种朝着直接共同体——家庭的向心力,汇聚在一起,便是整个犹太民族的凝聚力。
◇孩子是希望所在
犹太人有一句极为睿智的格言:人类有三个朋友:小孩、财富、善行。这里的人类当然应当理解为犹太民族。因为任何人的全称命题其实都是他的特称命题的转型。所以,这句格言告诉我们的是犹太民族的三个根本关注点:小孩是民族的肉体存在,善行是民族的精神存在,财富是民族的现实存在。对于以“文化”立“族”的犹太人来说,善行及其背后的价值与信仰,是民族最高意义的存在,无此,即无犹太民族。但是,这种精神存在要成为每一历史时刻的现实存在而不沦为历史遗迹,必须与民族的肉体存在同在。而财富不仅代表着维系犹太民族精神存在和肉体存在的必要条件,还是犹太民族的肉体存在借以证明其精神存在之不朽的根本证据。所以,最终说来,犹太民族的这三种存在是在孩子身上实现“三位一体”的。从这层意义上,我们不难明白,犹太人何以会对孩子具有这样一种带有崇高感、神圣感的情感。只有当一个民族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和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时,才会给孩子带上这样一轮光环,使孩子几近于神圣。从这样一种“孩子神圣”观念出发,犹太人的家庭成了名副其实的“孩子的王国”。当孩子还在母亲的子宫里的时候,就已受到全家的特殊照顾。犹太人有一条规矩,孕妇应当享受特殊待遇,必须让她吃得好。在贫穷人家,甚至宁可大家挨饿,也不能让孕妇饿着。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家庭的中心。全家人他们往往采取一种很特殊的教学方式,就是多同孩子交谈,讨论问题,有时还故意同他们胡搅蛮缠。这种风格的教育风行于犹太人的各个阶层,而且其中的话题还多以《托拉》、《塔木德》等经书上的问题为取向,从而在培育孩子思考和论说能力的同时,培育出了一颗犹太心灵。这种培育犹太心灵过程中最动人的一幕,是从小培养孩子的慈善之举。在塔木德时代,犹太人家庭在安息日前夕,做母亲的一定会点上蜡烛,父亲则把手放在孩子们的头上念诵祝福词。犹太人家里都有一些设置捐款的小箱子,在点蜡烛之前,孩子把父母给他的硬币投入小箱子内,作为捐献。到安息日的下午,不是由富人家的父母直接把钱交给穷人,而一定由孩子把小箱子里的钱拿出来送给穷人。犹太人认为,这样就可以从小培养孩子慈善的行为,把一颗善心种植在孩子的心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的是孩子的善心,收获的是民族的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