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晶玲兹啦一声撕下衣裳的下摆,扑到文疯子面前,将受伤部位简单地包扎一下,可是那浓稠的血,却依旧不停地流淌,周围是化不开的血色,她发现,文疯子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文疯子,文疯子,你别睡啊……”
文疯子眯着眼,看到她急切的脸:“姑娘,不要白费心思了,让我的血流光,让我死去吧……或许,我早就该死了,只是宿命不愿放过我……”
“不,你别这么说,我不希望你出事,我想,董姑娘也不希望你有事!”果然,董姑娘就是一剂灵丹妙药,只要提起。就能给他打一剂强心针。
“对了,我还没时间问你,你究竟是怎么认识小董的?”他煞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生气。
“我不告诉你,除非你活着,你要好好活着,撑到有人来就我们,否则,我绝不会告诉你,我和她之间的秘密……”
“姑娘,你就不怕我下去找她吗?她性子这么倔,一定会在奈何桥上等着我。”轻叹一声,文疯子干脆闭上了双眼,脑子放空,等待着鬼差划着小船勾魂,或者,一袭红衣的董姑娘站在船上等着他迎娶。
看到他消极地对待自己,兰晶玲也没辙,别说别人了,她自己的稀饭都没吹凉,刚才,她身体里的那个声音究竟是谁?她是个鬼魂,还是她自身的灵魂。
“你是谁?”
“我是你!”
“你在哪里?”
“我在你的宿命里……”
宿命!兰晶玲听到了宿命二字,心脏不自觉漏跳了一拍,她听到了,真实地听到了那个‘她’的回话,此刻,她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我恨不得抢过那把匕首,剖开我的胸膛,亲眼看看,你究竟藏在我身体内的什么位置,为什么,为什么要控制我,为什么要影响我的人生,为什么……”她跌坐在珊瑚岛上,拳头不断地捶打地面,心里的痛苦无人能说,就好像一个恶灵住进了她的躯壳内,而她却只能干着急。
“如果你有能力摆脱宿命,那你就能摆脱我的折磨……”最后,是一连串冷笑,笑得兰晶玲胆寒,她拢了拢衣服,刚刚在水中泡着都感觉身体吃不消,更别说上岸后,遭受着冷风的袭击。
冷,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凄凉。
石赞天终于拔掉了最后一根獠牙,它们就像鱼刺惹人厌恶。
全身流下滴滴汗珠,最后跟水珠合二为一,都是同样的苦涩,他转头,看见一个全身粉嫩的鲛人女孩跌坐在前,鱼尾出现一阵刮伤,淡蓝色的血液噗噗流淌。
他举起手中的匕首,虎视眈眈地对着她,眼中是浸满杀意,而原本凶悍的鲛人,却转换了角色,此刻,她可怜巴巴地抬眼望着他,就像所有遭受欺凌的弱者,对侵略者进行求饶。
高举的匕首准备扎进女孩的心脏,鲛人绝望地闭上眼,双手紧捂着胸口,短暂的生命就要结束了!
可一秒、两秒、三秒……很多秒过去了,匕首却迟迟没有落下,睁开眼,石赞天留下一道背影,他抖抖鞋子里的积水,朝兰晶玲走去……
地上的鲛人,水中的鲛人,瑟瑟发抖的鲛人,他们纷纷对着三人愣神,一边,食古兽如泰山之势压了过来,鲛人纷纷被赶到了珊瑚岛上,对着夜空,珊瑚岛形成的古老图腾微微颤动,第一次,它们没有被疯狂地杀戮。
“这不可能……他们为什么要放过我们?”一个黑发鲛人,长着一副东方人脸孔,她不解地发问,周围的鲛人也纷纷伸长脖子,那双夜明珠般的眼睛,纷纷透着不解。
明明、明明他们可以将鲛人一网打尽,可是……
石赞天来到兰晶玲身边,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正遭受着什么煎熬,只是双手轻轻捂着她的肩,手法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你没事吧!”
兰晶玲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无法作答,因为在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空间里,她正与另一个她进行谈判。
“你究竟想干什么?”兰晶玲冷冷地问。
“我想寻找一件东西。”对方只留下一个幻影。
“如果找到了呢?”
“我将永远离开你的世界……”
“那,这个东西是什么?”
“圣物!它是我们民族的圣物……”
兰晶玲双目涣散,看样子不是生病就是吓坏了,石赞天将她放在地上,另一边,文疯子周围出现一滩暗色的血,他暗自计算着,成年人如果流这么多血,那多半将陷入昏迷了。
果然,文疯子这时已经瞳孔发散,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僵硬,而一旁的艹蛋,鼻子发出可怜的呜呜声,像在哀痛地哭泣着,它走到文疯子身边,垂头丧气的趴在一旁,粉色的小舌头时不时舔着他的侧脸,好像在说:主人,主人,你快醒过来吧!
石赞天对着周围的海域探望一圈,发现这是一处无人问津的区域,这里不是航道,也不可能有某艘冒险船经过,就算现在调来直升飞机,文疯子也很难救活了……
周围的鲛人看到三人的举动,再看看那失血过多的老头,它们呜呜呜地用奇异歌声交换消息,不一会儿,鲛人们达成了一个协议!
一个女孩,年纪莫约跟兰晶玲一般大,出落得落落大方,此刻,她游上岸,拖着一条长长的橘红色尾巴来到石赞天身后:“人类,我们可以救他!”
“什么?”一句话让所有的一切出现转机,就连兰晶玲也从另一个世界回魂。
“我说,我们能救他!”碧眼鲛人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再次复述,石赞天还没反应过来,兰晶玲便连滚带爬赶来:“你说的是真的?”
碧眼鲛人点点头,可这时,石赞天又迟疑了:“别太相信它们,不要忘了,刚才,它们是怎样哄骗我们的……”
听到他的不信任,鲛人真是急了,急得双手不断地舞动:“不,我没有骗你……其实,我们都不喜欢杀人,之前对付你们,也是听了女王的话。”说着,她指了指石赞天的手腕:“就是咬你的那个,可是现在她已经死了,我们没必要相互杀戮……”
她说得有板有眼,可石赞天的顾虑却没这么容易打消。
“刚才,你们明明有机会杀了我们,可是,你们没有这么做,我知道,你们也不想杀人,对吗?”她眨巴眨巴大眼睛,连兰晶玲都心软了,这时,她不禁打量着石赞天,这个男人真的这么铁石心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