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天,艹蛋也跟着石赞天的指头对着天,与他的惊讶不同,艹蛋这次的反应平静得吓人。
石赞天第一次如此重视这只通人性的狗狗,如果他没记错,当初在抚仙湖底差点回不来时,是艹蛋摇动着铃铛将他们带回,当他们回到人世时发现文疯子满身是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当时他就隐隐察觉到,一定是头顶的邪神害的!
现在,邪神再次出现,它不是一朵乌云那么简单,也不是一张狰狞可怕的人脸那么简单,它是一股邪恶的势力,将化成风雨雷电落在他们的身上。
兰晶玲有种回到上古时代的感觉,那时天下部落各自为王,起兵争夺土地和水源,人类最原始的亢奋神经被激活,为了最原始的生存而战。
周围变得安静极了,大家都等待着黎敏瑜的决定,龙涵对她摇摇头,兰晶玲对她点点头,石赞天将注意力转移到邪神那处,秦飞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紧张的神态,艹蛋这个小家伙不时看看文疯子,不时对着天空,仿佛有千言万语。
最终,黎敏瑜闭上了眼,轻启朱唇,一阵婉转的歌声从嘴里发出,如树林里的百灵鸟,在清早唱着动人的情歌。
这首歌十分缠绵婉转,似一个诉尽哀愁少女,也想一个等待丈夫归来的新妇,苦涩又期待的心情在歌声中不断散开,男人的心被歌声融化,如果,他们的恋人正对着他们唱着羽歌,那么,他们一定不舍得让恋人等候。
等候是苦涩的,是充满了忐忑的经历。
一瞬间,石赞天的脑海中穿过一道白色的光芒,记忆里,一个女子对他唱过羽歌,这个人不是黎敏瑜!声音不对!
黎敏瑜的歌声虽然柔美,可是却缺少了感情。
而记忆中的歌声跟黎敏瑜不分伯仲,可是,那深入骨髓的浓浓深情,是黎敏瑜所没有的。
这个人是谁?
他睁开眼,难道这个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唱羽歌?
兰晶玲听着羽歌的旋律,感觉整个人飘飘然,到最后歌声消失,她落回原地,眼角湿润了,为什么会哭呢?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流泪,明明羽歌不是一首悲伤的曲子。
来不及胡思乱想,周围一片白光盛放,差点闪瞎了大家的眼,这道光芒比之前碎片的光芒更明亮一万倍,瞬间占领了周围的世界。
大家纷纷躲避着白光,空气中飘荡着文疯子哈哈大笑的声音:“宇石,你终于醒了……”
宇石冷冰冰地呆在他的手里,他听不到宇石的回答。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秦飞:“秦飞,它说了什么?”
秦飞连白光都不再惧怕,呆呆地对着前方:“它说,它一直都没有沉睡。”
“好!没有沉睡那就太好了!”他说着继续问到:“宇石,情赐予我力量吧!让我恢复从前的模样,让三千将士原地复活。”
良久,宇石的光芒都没有任何变化,文疯子有些着急了:“秦飞,它说了什么?”
秦飞毫无感情地开口:“它说,它不会帮一个失败者再失败一次。”
“什么?”文疯子听到后,狠狠将宇石摔在了地上:“失败者……”
这时,秦飞再度开口,分明就是个传话筒:“这么多年,你变幻了这么多模样,够了吧!”
大家被秦飞莫名其妙的话弄糊涂了,兰晶玲问:“秦飞,这话是你说的吗?”
秦飞指着白光的源头:“是它。”
此话一出,白光被一道乌云包裹着,刹那间暗淡了,大家微微眯着眼,感受着光源渐渐消弱,睁开眼,头顶的乌云什么时候落下一卷龙卷风在宇石处了?
兰晶玲傻傻分不清楚,头顶上的邪神,地上的怪虫,以及文疯子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宇石说文疯子变了这么多模样,他究竟是谁呢?
之前石赞天才揭穿文疯子的身份,他根本不是蚩尤转世,他只是利用苗族百姓对蚩尤的崇拜起兵造反,就文疯子的身份和来源,大家一无所知。
风云中,文疯子的身影隐没在了黑乎乎的龙卷风里,地上的百足虫钻回了地面朝龙卷风处汇合,风沙迷了所有人的眼,这一次,就连秦飞也闭上了眼睛,在闭上眼的下一秒,他接着说到:“宇石已经帮助了他!”
这句话是以秦飞的角度说出的,秦飞究竟是痴是傻,还是他一直都清醒着呢?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一道人影快速地掠过,与兰晶玲擦肩而过,冲向了那团黑色的狂风。
“不要……”兰晶玲隐约感到有人奔过去了,本能地觉着有危险,伸出手却抓住一团空气,另一边,石赞天发出愤怒的吼声:“秦飞,你做什么?”
秦飞!
兰晶玲不顾风沙的肆掠回过头:“秦飞,你为什么……”
人影快速冲出了重重包围,趁文疯子还未彻底恢复真身,他跑到了人们的对立面,手中握着圆环状的宇石。
他的神态和举动,分明是个清醒的、有独立意识的成年人,兰晶玲和石赞天面面相觑,这一路上,太多太多的意外让人难以接受。
谁能想到痴痴傻傻的秦飞,竟然是他们之中最清晰明白的一个人?
秦飞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那冒着红点的机器,按下几个按钮后,吱吱的电流声传出,他对着这奇形怪状的铁疙瘩说到:“宇石已到手。”
对方传来男人的声音:“收到。”
她的心如火山喷发般冒出红色的岩浆:“秦飞!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们!”
秦飞变了一副面孔:“对不起,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们就不会对我完全放松警惕。”
只有对待傻子,才能毫无心机吧!
“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回宇石,原本我有很多次机会能悄悄带走它,可是黎敏瑜的出现让我产生了好奇,究竟怎样才能启动宇石的能量,现在,我知道了……”
原来,一路上跟着他们并肩同行的人,竟然是最大的谎言家。
这不亚于出生入死的文疯子变脸,他们的打击一波接着一波,没有一丁点喘气的机会。
现在宇石落在秦飞的手里,文疯子不知在干什么,于荒原一般的世界里掀起一股腥风血雨,唯一会唱羽歌的黎敏瑜被卷入了风中,再也没有音讯。
宇石变成了一块睡眠期的死火山,不知下一个将它从沉睡中唤醒的人是谁。
世界将几人孤立,龙涵与黎敏瑜,石赞天与兰晶玲,文疯子和秦飞成为了他们的敌人……对了,还有艹蛋,艹蛋站在兰晶玲脚边,对着龙卷风若有所思。
艹蛋今天的举动太为反常,可现在谁也没心思搭理它。
“我们是被文疯子带到这个世界的,如果不借助宇石的力量,我们就无法出去。”石赞天有些焦急。
兰晶玲点点头:“现在,宇石落在我们手里,与落在秦飞手里都是一样的效力,大家都无法使用。”
“没错,刚才秦飞联系到了外面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希望救我们出去。”
就在这时,周围发出一阵关节的咔咔声,因为太过巨大,更像春节燃放的爆竹声,兰晶玲回过头,指着文疯子的方向:“这一次,我们都走不了。”
究竟是什么家伙令她说出如此绝望的话?
回头,石赞天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面孔,一道圆滚滚的身体显现出火焰般的红光,九个头上嵌满了上千只眼睛,每只眼中都是一个世界,每个世界都被怒火填满。
九百九十九条手臂在空中飞舞,每一只手都能铲平一座山峰,它头顶入天,脚踩入地,这个家伙不就是……
“阿修罗!”
“阿修罗……”
兰晶玲和石赞天惊呼一声,没想到时隔十几年还能再次见到阿修罗的身影。
它不是已被消灭了吗?为什么……
这时,身边的艹蛋汪汪大叫着,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秦飞看到这样的大怪物整个人都吓傻了,之后被艹蛋的叫声惊醒,他隔空问着兰晶玲:“这是什么妖怪?”
难道真是蚩尤转世?
兰晶玲倒吸一口凉气:“他是阿修罗!”
“阿修罗?”秦飞连连后退三步,一下跌坐在地上,他本想着拖延时间,等着组织的人前来救他,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
兰晶玲有一个疑问,如果秦飞说的都是真的,宇石明明十分嫌弃阿修罗,为什么会再给他一次机会重生呢?
阿修罗当初已经败了,败在鄱阳湖的那场战争里,当时的她也因为受伤失去了儿时的记忆,之后在蓝莲花的帮助下,她回复了遗失的记忆,从前经历的一切都忆起,以及那水中的男人,立地成佛……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皆回到了原点,鄱阳湖的水面化成了群山,并肩作战的依旧是他俩:石赞天与兰晶玲。
原来,缘分在很久以前便将俩人连在一起。
这一次,石赞天并非在此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对着兰晶玲:“害怕吗?”
她取下银色弯弓握在手里,转头轻描淡写地笑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