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即将消逝的100人间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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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白川乡

合/掌/屋/的/祈/祷

人选理由

白川乡是一个真实的童话世界。在群山环抱中,一座座人字形的‘合掌屋’静静地散落在阡陌之间。那是你心灵深处最向往的田园生活。在传统与现代的交汇处,它又将走向哪里?

白川乡是一个真实的童话世界。它在日本岐阜县西北部的白山山麓,那里有最独特的“合掌屋”村落,那里有人们最向往的田园生活。

在大约300年前的日本江户时代,这种状如两手手掌倾斜合拢的人字形木屋就存在了。那是一个养蚕盛极一时的时代,当地人为了抵御冬季严寒和养蚕的需要,发明了这种被建筑学家们认为“极合乎逻辑的珍贵日本平民建筑”。据说它不用一根铁钉,完全以整根又长又粗的木头做框架,再用粗大结实的草绳加固,最后用一层层的茅草覆盖而成。沿着陡峭的山道登上荻町城迹展望台放眼望去,在群山环抱之中,一座座可爱别致的“合掌屋”像孩提时玩的积木一样随意散落在一大片水田间。漫长的冬季到来的时候,这里几乎成了与世隔绝的冰雪王国,每栋草屋都被披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今天我们看到的白川乡的这些“合掌屋”原本是散落在岐阜县北部及富山县一带。当地政府和人们为了保护它们,就把它们集中迁居到了白川乡。独特的建筑风格以及由此形成的古老而又传统的生活方式在这个相对封闭地区得以延续。在那里,人们为了应对严酷的自然环境,发明了这种冬暖夏凉的人字形建筑;为了应对对“合掌屋”最为不利的火灾,在每个冬季到来前他们都要举行大规模的消防演习;为了延长房屋的寿命,人们每隔几十年就会集体修葺房屋……历史上由于兴建水库,许多房屋都被水淹没。一部分村民开始走出山区前往繁华的都市。可对大部分的村民来说,那些房屋不是无生命的建筑,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在白川乡荻町村民的努力下,村内113栋合掌屋得以留存。同它们一同留存下来的还有那美丽如画的风景以及恬静安逸的生活。

人类的文明不管走到哪里,在人们心底里总会有一种强烈的对土地、对自然的依恋。这种依恋促使他们不断地追寻那最简单最朴素的生活。那田野上吹过的夹杂着稻香和花香的风让你不由地接近土地,闭上眼似乎就能记起儿时最无忧无虑的时光。然而,在现代文明无孔不入的时代,要想完完全全地保存原有的生活方式显然是困难的。即使在白川乡这样一个交通不便的地方你仍然可以感受到文明的冲击。在最为知名的荻町村,尚有的59家“合掌屋”中有20家已改做供游人住宿的旅馆。尽管屋内依然干净,但却已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模样。古老的榻榻米与现代化的暖炉并存,有的甚至还装有先进的互联网设施。为了适应外国游客的生活习惯,洗手间也已改为洋式。在临街的商铺和食肆里,你可以买到特色的旅游纪念品,吃到传统的日本小吃。从白川乡各地迁移过来的25间“合掌屋”组成的“合掌造民家园”完整地保存了古代农村的模样,是专门供游人集中参观的公园。小桥流水,阡陌交通。随处可见的水车小屋、寺庙、马厩以及染色、机织等传统工艺表演,都会让你真切地体验一番田园生活的乐趣。可在这看似原汁原味的村落里,还是难免会让人感觉到它的不真实。园内与园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园内虽然精巧,但缺乏人间烟火。园外尽管也已浸染了商业气息,但毕竟是活生生的生活。在人类社会普遍进入高科技时代的今天,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还能保持多久?厌倦了都市喧嚣的人们把这里当做心灵的净土,借以洗去尘世的浮华。可对白川乡新一代的村民来说,外面的世界又何尝不是一种诱惑呢?被保护起来的“合掌屋”固然可以存在许久,但没有了真实生活气息的房屋大概只能供人参观罢了。人们在这里体验、感叹,然后再回到拥挤烦乱的都市生活。童话毕竟是童话。人们向往的田园生活早已消逝在了历史的烟尘里不复返了。

不经意间,你会看到在一些“合掌屋”屋顶一角的茅草上爬满了厚厚的青苔。尽管屋内已有现代化的厨房,但古老的炉灶仍燃着温暖的火。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围坐在灶旁吃饭、聊些天南海北的事。你可以暂且把一切的失意、迷茫抛在脑后,得享片刻的惬意。在一年一度的“浊酒节”上,人们依然虔诚地祭祀上苍赐予的丰收,你依然可以喝到那最独特的真正用粮食酿造的酒。突然想到为了维护这些房子,当地人曾自觉地做出那么多努力。尽管与那些已经消失的“合掌屋”比起来,留存下来的只是一少部分,但已经足够了。

对于人类的有些进程,作为个体的我们永远无法阻止。我想有一天,白川乡终究还是会单纯地成为人们缅怀的遗迹。那“合掌”的造型似乎是在祈祷上苍的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