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快说吧,呆会我还要忙着录笔供呢!”崔浩又恢复了死猪样的神情。
我抓紧时间,三句并两句地问道:“崔浩,我只问你,跟你闯进来的那几个同事,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他们认不认识我?”
“你打这么多次电话,只为了问这个问题?”崔浩在电话里不可思议地说道。
“是的。”
“无聊。”对方有点愠怒。
“不无聊,对你来说,也许无聊,但对我欧若拉来说,却至关重要,这关系到名誉问题。”我很严肃地说道。
“不知道。”话刚完,嘟的一声,对方就把电话挂断。崔浩的态度尽管让人很崩溃,但听到从他嘴里喷出“不知道”三个字,一直漂浮不定的心总算回落到了胸腔里,瞬间,我感到踏实多了。
放下电话,我如释重负。崔浩的一个确定句,春风花雨般,立即让我焦躁抓狂的心情湿润平和起来。打量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我很后悔刚才没有控制好自己抽搐难看的表情。我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石英钟,时针正指着5点整。下班时间快到了,我拣起办公桌上的手机丢进提包里,然后拍了拍坐得快变形的屁股,就起身走出办公室。
路经宣传部办公室时,我看到孙姗姗正在与姚寒持续地鸡血着。公安局的扫黄打黑行动,最大的贡献就是能让全市人民鸡血好几天。为了弥补刚才败坏了他们鸡血兴致,我一脸灿烂地调侃道:“嗨,姚寒、姗姗,下班时间到了,还不走呀,侃啥侃得这么热血呀!”
孙姗姗看到我突然间阴转多晴,脑袋一时秀逗起来,老半天,才随口答道:“啊,回,回,回——”。
姚寒的眼神也迷离闪烁起来,一直追随到我身影消失.....
打黄打非后的第七天,我在办公室里接到崔雨嫣的一个电话,她告诉我,黎昊天从郑南市彻底消失了。崔雨嫣捎来这个震撼消息时,还告诉了我另一个消息,当天晚上,苏安蒂居然也被公安局人员抓了个现场,且通知了施洛杰来交罚款。施洛杰把苏安蒂赎出后,立即跟她拜拜了。
听到施洛杰与苏安蒂拜拜的消息,我并不感到吃惊,原本就不看好这出“怀里搂着下一代”的情感故事,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朝阳与暮霭,迟早得分离支崩。但听到黎昊天失踪的消息,我还是很震惊。尽管,黎昊天在我心里已经化身为一只绿头苍蝇,但这只绿头苍蝇毕竟从我的身体里穿肠而过,并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疤痕。黎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牛郎会所,这一直是我心中的未解之谜。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女人,拥有较为强烈的八卦情结。我立即上网百度了关于黎昊天的有关新闻。果真,百度出不少报道鑫荣证券公司首席顾问黎昊天失踪的消息。网络上什么的言论都有,有人猜测他贪污挪用了公款,所以一走了之,也有人猜测他拐了有夫之妇逃跑了,但这言论,并没有任何官方消息给予佐证。大多数人还是大发感叹,想不通这个前程似锦的青年杰俊,为何平白无故从人间蒸发了。
而我却隐隐感觉,黎昊天这次突然失踪肯定与我们揭开了他真实面具有关。树要皮,人要脸,黎昊天在俱乐部坚持不以真面目示人,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在网络上看了一通乱七八糟的消息后,我像一根木雕一动不动坐在办公室桌前发呆,暗自揣测着黎昊天为什么会去做牛郎呢?
原本我很想再拨打崔浩的电话,了解此次扫黄打非的战果,顺便了解下这些从事牛郎职业者的心理动机,当然,主要还是想间接了解下黎昊天这只苍蝇为什么会从事牛郎职业。但想到最后一次拨打他电话时,他撂下的死猪般的神情,我就厚不起脸皮,再骚扰他。不知道崔浩哪根神经搭错了地方,自打在富婆俱乐部见到我后,这个家伙对我的语气和态度一直是鄙视和不屑的。尽管在俱乐部里,我气愤不过,用贱贱的语言激怒了他,但后来他姐在电话里不是向他解释清楚了我出现在牛郎会所的原因吗?我是无辜的呀?难道还要我再亲口重复一遍?按理说,他不应该用这种死猪般的神情对待我呀?
这家伙近来不仅不再给我提供素材了,而且电话也没来一个。好像我在他眼里也成了一只绿头苍蝇,靠近了,就会把他熏臭。
有时候,我想得气愤了,就会冒出一个念头,冲到他的办公室,质问他,凭什么狗眼看人低?凭什么把人往门缝里瞧?但转念又一想,冲到他办公室噼里啪啦说这一通,又有什么意义呢?人家就把你当绿头苍蝇看,你又能奈何?正如黎昊天在我眼里也变成了一只绿头苍蝇一样,他又能奈何?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突然,我的手机嘟嘟地唱起了歌,打断了我漫无边际的思绪。接通电话,只听手机里传来大姐欧兰的声音:“若拉,今天妈妈六十岁生日,你早点回家吃晚饭吧。”
“嗯,好的。”挂断电话,我就立马起身,走到隔壁办公室向我的上司柯依琳请假。
柯依琳是郑南市妇联的副主席,对我颇为关照,每次看到我,她的目光总会流露出几分亲切,我知道那种亲切叫惜惜相怜。同是天涯单身女,心有灵犀点点通,至少我的单身悲剧能够安慰她的离异不幸。
我们的柯主席是位高挑、漂亮的离异女,35岁。她的前夫赛凯风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用在她的前夫身上再合适不过。赛凯风入驻房地行业之前,只是一家包装公司的技术工。除了长相潇洒些,基本算得上是三无男人,无文凭、无编制、无背景。而我们的主席却属于三有女人,有才有貌有职位。三无男人凭着三寸不烂舌的功夫,终于把三有女人征服了。当年我们柯主席死心踏地要下嫁赛凯风差点让父母扫地出门。事隔多年后,赛凯风的生意却玩得风生水起,先是自己辞职,创办包装公司,后是涉足房地产行业。21世纪初,房地产行业就像一个未开采的金矿,但凡涉足进去,都是“杨白劳进去,杨万万出来”,一个个养得肥头阔脸,膀大腰圆。我们柯主席早些年也很是风光了一阵,当了几年富太太,向所有人炫了一把自己当年的英明决策。但这样的幸福并没有维持多久,悲剧就发生了。她的前夫后来迷恋上了一位性感名模,大把大把的钱往这位名模身上砸,终于把这位性感得让所有男人为之发狂的名模征服在胯下。我们的主席当年也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苦情戏,但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住前夫“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决心。前夫赛凯风以董存瑞炸碉堡的精神,誓死要炸毁与柯主席的婚姻,光明正大地迎娶那位名模。这一事件,成为了郑南市当年很具有轰动性的新闻。柯主席当年很受伤,也像我一样,很长一段时间,怕见阳光和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