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蒙蒙亮了,太阳还没有升起。可是,空气里却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上也已布满了灰色的露水;早起的小鸟在那半明半暗的树林间高歌婉转,而那颗挂在遥远天际的星星也隐没了它暗淡的光芒。
詹队长又在村子里头,把我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并作了一番部署,安排我们等天亮后,再分组挨家挨户进行盘问和询查。
我和崔浩安排与聂枫同一组。但我们一家一户敲门询问情况时,不管是大人、小孩还是妇女、老人,他们都一律绷着一张僵尸脸,理都懒得理我们,不管我们好话歹话说一箩筐,他们就是听不进去,并漫骂我们,只知道给他们村里找麻烦,就不知道为他们解决问题。说村民们患了皮肤怪病,就不晓得千万百计帮他们医治,老光棍娶不到媳妇了,也不知道帮他们解决。而哪里丢了女人,就知道跑到他们村里来掘地三尺的寻找。
不过村民们的要求可难为了我们。我们又不是华佗再世,哪有这能耐医好这莫名其妙的皮肤怪病呀。这么多医学专家都看懂的病情,我们这些门外汉更是一头雾水。至于娶媳妇之事,那也得两厢情愿吧。至于丢了女人,我们要跑到朱凤仙村来寻找,这可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呀。更何况,我和崔浩亲眼目睹南宫素被贩卖到朱凤仙村呀。
但朱凤仙村民们可不管这些道理,不过我们怎样诚恳解说,怎样以法说理,但他们就是极力否认看到朱万兵买卖南宫素一事,询问人贩子疤脸男子等情况时,他们更是嘴巴长了保险锁,怎么撬都撬不开。
朱凤仙村民那种日本武士似的油盐不进精神,让我们极其崩溃。怪病已让这里的村民们是非不分、忠奸不辨,连法律都可以置之不理。
我们又想重点盘问外地娶来的11位精神有疾或智力有障的外地媳妇,但她们的行为举止更让我们崩溃,这些妇女居然一看到我们,就发了狂似的,操起大门后的扫帚追打我们。
那天,我们近百号人,分成三十个小分队,在村里头上门上户,忙活了大半天,也掏不到一句有用的信息来。最后没办法,詹队长只好召集我们回到局里,再研究对策。
因为已经打草惊蛇,当地公安局也知道朱万兵和人贩子等人短时间内,一定不会轻易露面。所以,詹队长只好改变策略,开始扩大范围拉网似的搜查。
我和崔浩又在铜山县呆了几天,案子依然没有一点进展,调动几百号警力在铜山县掘地三尺拉网似的搜查了几天几夜,可就是不见朱万兵和疤面男子等人的蛛丝马迹。
后来没办法,铜山县公安局的局长就叫我们先行回去,如果找到了南宫素,查清了贩卖到此的妇女人员,再通知我们前来接人。我和崔浩于是分别向本单位领导汇报了铜山县的一些情况,领导得知这里情况后,也同意我们暂先返回。
返程那天,天空有点泛白,阳光刺眼炽热,天气异常闷热,灰白色的云层一团团堆卷在高空里,逼视着地面上忙忙碌碌的人群。
晋江火车站肩摩踵接、人山似海、声如潮水。
我和崔浩很沮丧地推着旅行箱来到了晋江火车站。十来天的忙乎,依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叫人无不泄气。
进入购票大厅,我和崔浩的眼睛都看直了,购买火车票的队伍真的如歌唱家董文华所唱的“太阳照——长城长——长城雄风万古扬——你要问长城在哪里--就在咱老百姓的心坎上。”
真的很佩服阎编导超强大的编词能力,编的歌词对应在这里咋就这么贴切呀。火车站的排队人群可真的比长城还长呀,而且这长城还真在咱老百姓的心坎上,不过此长城已非阎编导的彼长城,如今的人们可不是满怀深情和眷念着此长城,而是无比的绝望和痛楚想推倒它。看着这庞大的“长城”架势,我就知道甭想购到那卧票和坐票了,能脚不沾地的站着回到晋江都烧高香了。
排队是枯燥无味的,尤其是这长城长的排队架势更让人崩溃。为了打发枯燥的排队时间,崔浩硬拉着我与他一齐站在队伍里搭伴说话。我呢,也不愿傻妞似的独自干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于是就与崔浩一前一后的给“长城”“添砖加瓦”了。
好在男女搭配,排队不累。经过了如蜗牛似的漫漫移步,售票窗口总算与我们咫尺距离了。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伍,终于轮到我们,这让我有一种甘露即将临身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迫不及待。崔浩正准备要掏钱购票时,眼神也不知往哪里乱瞟了一眼,突然,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疯了似的撒开脚丫子弃队而跑,消失于密麻如蚁的人群里。任凭我在后面怎么叫唤都无济于事。
妈的,这小子中邪了么?好不容易排到尽头了,也不知哪根筋络出了问题,居然连火车票也不买了。我只能站在窗口处干着急,我不敢追过去,怕一离开队伍,之前一个多小时的排队辛苦就全白费了。我可不想就这么放弃,我以为崔浩过一会就会回来,但悲催的是,我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崔浩的身影。我很想先行购票,却发现自己口袋里没有一分钱。季副队长借给我们的钱全装在崔浩口袋里去了,也不知这小子跑哪去了,我很想拨打他的电话,却发现手机装在我的裤兜里。
我站在窗口边呆了将近三十分钟,还是没有发现崔浩的身影,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小子到底干嘛去了呀,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呀。我盼望着崔浩能拨打下这手机也好,我也好确定那小子到底在做什么,但手机就像一块死铁似的,就是没声音。那小子裤兜里有钱,至少可以随便找个公用电话亭给我拨个电话,告诉我他在哪里,在做什么,这也可让我安心多了。但这小子一声不响消失于人海里,能不让人着急吗?我无数次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查看是否有未接电话或短信,生怕售票厅太嘈杂,自己一个耳鸣,就没听到来电铃声。但无数次地掏手机,无数次还是失望。每次,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都是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嘀嗒过。
我站在原地上又等了近半个小时,等得我焦躁的无与伦比。我才懒得管它购得着票还是购不着票,推着旅行箱毅然决定离开售票窗口,快步行至候车大厅里发疯似的找寻崔浩。
大厅里到处密密麻麻坐着候车的旅客,连墙角处,过道上都坐着或躺着人。他们神情疲惫,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