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厅里,我们一直聊到近十点。习教授说,他还要去拜会一位朋友,于是就吩咐叫程诚的青年男子送我。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我骗他们说自己骑了电动车过来。事实上,我只是想独自发呆,无拘无束地回忆与崔浩的过往画片。
习教授与青年男子开车走了后,我就走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站台,等回家的公交车。站台的人不多,只有几对恩爱情侣在亲昵地咬耳朵。
别人恩爱的画面是撒在失恋人伤口上的一把盐,会把心口绞得更痛。
我别过眼神,仰望苍穹,任由忧伤的感觉一点点弥漫开来。
霓虹街灯下,一辆崭新的公交车摇晃着笨拙的身姿向站台处缓缓驶来。车停稳后,门自动弹开。我上车,丢了两枚硬币,然后找了一处空位置坐了下来。郑南市的公交车,难得像今天没爆满,还留着几个空位置。
我把眼神瞟向了窗外的景色,高楼林林,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伤感的音乐旋律飘荡在城市上空,让这座城市显得迷离起来。
崔浩,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一停顿下来,就忍不住地会想你。我心里不停地呼唤道。
车上越来越空落,我的心绪飘得老远。我就跟随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如一只迷途的羔羊在楼林里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突然转过头来大叫一声:“姑娘,车到了终点站了,下车呀?”
此时我才发觉,原来公交车早已停稳,而车内只剩我一名乘客。
“这是哪里?”我站起身来惶恐问道,我怎么会坐到这里来了?
“桐桥站口。”司机边起身甩着手套,边答道。
“啊——”桐桥站口离我居住的那个小区可有近5公里的路程呀,我怎么就坐过了这么多站呀?我呆愣了一会,于是连忙问道:“还有去虞园小区的车子吗?”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趟公交车,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下车吧,到站了。”司机催促道。
我于是像一只落荒而逃的狐狸,赶紧溜下了车子。站在四面环路的桥底下,我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站在桐桥下,举目四望,却发现附近没有一辆等客的出租车。这里街道,车流人影稀少,于是我就走到了马路边,想招手拦辆出租车回家,但等了半天,我发现路经这里的出租车就像国宝熊猫一样稀罕。偶尔视线里好不容易出现一辆出租车,却也是车已满载。
等得灰心了,等得丧气了,我只好沿着回家的方向一步步地往前走。昏暗的路灯打在我的身上,将我消瘦的身影拉得老长。车声、喧嚣声开始沉寂,这座城市越来越静谧了。空落的大街,只有我一人落寞独步的身影......
上午,我刚走近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传来姚寒锐利的嗓门声:“跟大伙爆料一个消息,听说杜柔柔这个周末要与崔浩结婚了,崔浩姐夫也当选为了副市长。”
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撼得不得了。这消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本世纪最为惊悚的消息,我的大脑像是铁棒锤了一下嗡嗡作响,我的心像是被锥子戳了一把剧烈生痛。消失了两个来月的崔浩原来是要做别人的新郎了。尽管,和崔浩分手已有两个多月,但听到他与杜柔柔结婚的消息时,我还是很震撼。他终究还是和那个高贵典雅的杜柔柔结婚了。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依然只是安徒生的童话。
我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想听听她们议论什么。
“不会吧,崔浩不是欧若拉的男朋友吗?怎么又跟杜柔柔结婚呀?”孙姗姗的声音。
“是呀,前几个月,我还看到崔浩天天开着车子到市府大院门口来接欧若拉呢。”宣教室董欣明的声音,原来她也来我们办公室里串门来了。
我向前挪了两步,透着玻璃窗,打量着里面的情形。
姚寒道:“这几个月,你们看到崔浩来过这里接她吗?”
孙姗姗若有所思道:“最近是好像没有看到崔浩来接她,经常只看到欧若拉骑着电动车一个人来,一个人去的。难怪她最近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原来和男朋友分手了呀。”
“我早就猜出他们长不了。”姚寒一副诸葛亮的神情。
“你为什么这么说呀。”董欣明有点抱不平地反问道。
“就欧若拉那条件也想嫁公安局第一大帅哥?相差太悬殊了吧——”姚寒将余音拖得老长。
“我不这样认为呀,欧若拉怎么就配不上那个崔浩呀,人家长得也不难看,而且还有才情,他们走在一起,我看也挺正常的呀。”董欣明道。
“欧若拉比人家大了四岁不说,还是普通老百姓的子女,她的条件怎么能与杜柔柔相比呀。人家杜柔柔父亲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还有一位大伯是省委组织部的组织部长。欧若拉拿什么条件跟人家比呀?再者说了,崔浩姐夫赵光成若不是傍上了杜柔柔家这棵大树,他能顺利当上副市长吗?按资力,按能力,人家那财政局局长各方面都要优越于他。”姚寒道。
“嗨,欧若拉这一下又惨了,过个年都30了。”孙姗姗一副同情者的口吻。
“咳,这个时代的情感都被权利和物质绑架了,现实面前,所谓的爱情太不堪一击了。”董欣明愤然道。
“嘿,这个年代,谁还抱着爱情过,谁就一大傻瓜。”姚寒尖着嗓门道。
......
我听着里面的这些谈论声,心痛得无以言表,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里溢出来。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哭喊:崔浩呀崔浩,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明明是要去跟杜柔柔结婚,还跟我说什么是因为爱我才离开我。
我没有勇气再踏入这间办公室,我一步步地往后退,“砰”的一声就退到了一个人影身上。
“啊,对不起。”我低着头,噙着眼泪道。
“啊,没关系,我想请问一下欧若拉是哪个办公室呀?”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抬起了头,原来相撞之人正是那个太监嗓门的男人,省建设厅长的儿子洪志强。
当他看清所撞之人正是他要找寻之人时,也呆愣了一下,随即道:“哦,原来你在这里,刚好,我有点事情想找你。”
“找我?”我不敢置信道。我总觉得我与这个洪志强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怎么突然找到我头上来了?难道是柯主席有什么话要他带给我?我心里狐疑道。
“你现在方便吗?我想约你去茶座里谈谈。”洪志强似乎很着急地说道。
“什么事情?”我擦拭了眼角的泪水,一脸纳闷道。
“这里不方便说。”
于是,我就跟着洪志强一起走出了市府大院,在附近一个茶庄里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
“你听说了杜柔柔要与崔浩结婚的消息吗?”洪志强一脸焦急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鼻子又觉酸酸的,黯然道:“刚听同事议论了。”
“我听他们说,崔浩原来的女朋友是你,难道你就不想去争取你男朋友回心转意?”洪志强劝慰道。此时,他似乎抛弃了过往成见,一副要与我统一战线的盟友高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