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了夜空中祥和的宁静。而在远处那一片璀璨的灯火,却仿佛早已习惯了这刺耳的敲铃声,在茫茫的夜色中静静地闪烁着霓虹。安静的教室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杨志浩,你走不走呀?现在还看什么书呀!”
“陈飞,帮我把饭盒拿回宿舍啊!”
“楚丽华,你慢点走,等我一下啊!”
这整个就跟我们村里赶集似的那么热闹,噪杂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我坐在椅子上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跟莫晓冉说句话,看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谁知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转过身来对我说:“怎么样,张朔,这回该睡觉去了,你是不是解脱了!”仿佛刚才的事就没发生过。
“是啊,终于可以去休息了!”我惶恐的答道,接着又岔开话题说。
“我现在才明白你讲的那个故事了,分明是在整我呢嘛!”
“现在才明白过来呀,晚喽!”莫晓冉开心的笑道,然后一甩头,拉着同样笑呵呵的李春水向教室外走去。
我也被她们感染的笑了,看看教室里已没有几个人了,便也急忙忙的向外走去。
当时,我们学校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相对着而建的,中间的距离大概也就是有七八十米的样子。这两楼之间的空地就是学校的广场,平时做早操或开会什么的就在这里进行。因为人多地方狭窄,所以每当一下晚自习,刚才这里还空荡荡的,忽的一下就挤满了成群结队的人。同学们三三俩俩的走在匆匆的路上,让本来已昏昏欲睡的夜色忽然间又泛起了青春的活力。
我也随着人流快步的向宿舍里走去。“再不快一点,今晚又可能洗漱不了了!”我在心里不由的嘀咕道。
顺便说一下,那个时候在我们县里只有两所高中学校,还有一所是职业学校。而在当时,想要继续上学的同学还是蛮多的。但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大多数的家里面只有一个孩子,所以那时初中升高中时的竞争是很残酷的。就拿我当时所在的中学来说吧,当时两百多人的毕业生,能够继续读书的也不过三四十人而已。当然重点中学除外,他们的升学率还是挺高的。学校里的大部分同学都是他们那里考进来的。
既然有那么多的人渴望读书,学校当然要想方设法的满足了。结果是人满为患!教室里人挨人自不用说,就说宿舍里,那也是相当拥挤的。当时一间宿舍大概十平米左右,却住进了十二个人。宿舍里除了床,一个放洗漱用具的柜子和仅够两三个人站立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了。幸好,我们每个人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就一床被子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刚好能够挤得下。但对于洗漱用的水房里的空间可就狭小的多了。
当时我们住的宿舍是一栋灰色的老楼,楼里的每一层都有间水房,装有十几个水龙头。可楼里的每一层都住了将近四百来人,若在平时,大家错开时间用还勉强够用。一旦到了早上或晚上的集中用水时期,那就根本就不够用了。常常是这个人在刷牙洗脸呢,后面就有好几个人围着等着用的。尤其是到了夏天,就更别提了,本来住的地方就够拥挤的,那么热的天里,谁不想冲个凉水澡后再舒舒服服的睡觉呀。
所以一到了这个时节下晚自习,你若不是提前打上一盆水或是早点赶回来,那你到水房就只有干看着的份儿了,因为在那时,你根本连脚都挤不进去。水房里全都是白花花赤裸裸的人,乱糟糟的挤在那里轮流的用脸盆接满水,然后再整盆的泼在身上。(宿舍门口的值班老师若学校里没人来检查,对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更有甚者,在宿舍里还流传着这样一件事,有一位学长曾事先在宿舍里脱光衣服,然后全身涂满香皂,接着飞快的跑进水房里面转了一圈出来,就已然被水冲干净洗完澡了!
昏暗黄晕的灯光依旧在头顶摇晃着,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嘈杂无序的说话声让习惯的耳朵早已麻木。我穿过人来人往的楼道,回到了拥挤狭小的宿舍里。
同宿舍的人有的在洗脚,有的已经上床躺着了,我刚进到屋里。脚步还没站稳呢,左肩膀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然后隔壁宿舍余劲松那八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张朔!你和莫晓冉今天聊得挺高兴呀,给哥们说说,你们俩是不是。”说着话他就来到了我的右边,急切的看着我等我的下文。
这个余劲松,平时学习不上进,对别人的事倒挺上心。最可气的是他那张八卦的嘴,屁儿大点的事都能给你传的全班都知道了。不过幸好同学们都知道他这个毛病,对他的话不轻易相信。要不然我还真是百口莫辩呢。
我没好气的的对他说道:“瞎说什么呢!就你那张嘴什么时候都吐不出象牙来!”然后我抄起脸盆就要去水房。
宿舍里的人可来劲了,这时都望着我俩嚷嚷道:“怎么回事呀?说说呀!”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分辨道:“别听他瞎嚷嚷!他就是吃饱了闲得!”说完就逃也似的向水房里去了。
当我洗漱完回到宿舍里时,余劲松已经走了。看来大家的好奇心是得到了极大满足!兄弟们都心照不宣的各忙各的,屋里有些出奇的安静。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果然还没等我坐下,上铺的沈云飞就笑着发话了:“张朔,你是不是该请请我们啊!”
“就是,应该庆祝庆祝!”“嗯,好事!”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附议着。
我无可奈何的苦笑道:“余劲松的话能信吗?我和莫晓冉什么事也没有!”
“那可不见得,没准他说的是真的呢!”“是啊,就是就是!”看来兄弟们是执意要宰我一下了!
正当我无计可施时。老大周立军忽然大声嚷道:“都别说话了,我宣布一件事!后天,我请大家吃饭,都去啊,一个也别落下!”
这一下可解了我的围,兄弟们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老大那里去了,纷纷的问他为什要请客呀!感谢老大!这真是好兄弟呀!
这时铃声响起,就要熄灯了。大家都赶紧迅速的上床躺好。整个楼刹那间变得一片漆黑。待屋里静下来后,老大轻声说道:“后天我生日,兄弟们聚聚!”
原来是这样,又是一阵纷乱的说话声。
忽然,一道强烈的手电。光从门口的玻璃上射进来。宿管老师严厉的声音响起:“谁还在说话呢!”大家立刻缄默不语了。
手电光在屋里晃了晃就消失了,然后宿管老师那高昂的脚步声也渐渐地淹没在楼道的黑暗里。
我躺在床上不由的叹了口气,望着墨水一般浓重的黑夜,思绪竟如风一般的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