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血脉
自从那一夜后,毕忧兰和夕月的关系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每次夕月逗毕忧兰开心的时候,她总是不能像以往一样冰冷地针对他。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开始在她的内心滋长起来。
与此同时夕月也出动了寂月门所有的成员寻找陆影枫、夏水萱和陈灵。这是寂月门有史以来第二次那么大规模的行动。学校,酒吧,街道,地下旅馆,这个城市任何的藏身之处都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但是他们三个人像是完全从这个世界蒸发一样,任何踪迹都没有,扩大搜索范围,加大人力,再扩大,再加大。夕月一遍又一遍地下达搜查命令,似乎一天不找到他们,即使是把整个地球掀翻起来,他也在所不辞。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静地度过。
直到——
一个半月以后的一天。
“今天就到这里,毕忧兰同学,等一下到办公室来找我。好,就这样,下课。”教师整理了一下讲台上的讲义,离开。
十分钟后。
教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裹:“这是今天早上门卫送过来的。”看到包裹的那刹那,毕忧兰的心漏跳了一下。黑色的包装,粗糙的纸张,上面粘着一个乳黄色的信封。她僵硬地接过包裹:“谢谢老师。”
幽静偏僻的葡萄架,常春藤纵横交错地缠绕在支架上,斑驳的影子在地上不停地浮动,阳光透过叶间零落地照在她身上。
毕忧兰环顾四周,在确定没有人的情况下,她将信封从包裹上撕下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面应该就是“那个”了。胆战心惊地度过一个半月,无数次地安慰自己,也许夏水萱是在撒谎,但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毕忧兰轻吸一口气,撕开了信封。
三天后,玄夜路7号。
知名不具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眼眸里闪过一丝寒芒,毕忧兰面无表情地将信纸放回信封内。
风吹动支架上的常春藤,枝叶宛如一颗慌杂的心,不时地发出烦躁的“刷刷”的声。细碎的阳光下,她僵硬地坐在那里,风吹拂起她及腰的长发,她的眼里有着不合时宜的坚毅和冰冷。
不久,毕忧兰起身。
突然目光一紧,锁在那只刚才一直被忽略的包裹上。
阳光下,包裹静静躺在黄椅子上,黑色的包装,隐约地透露着一种阴森的气息。
毕忧兰慢慢撕开包装纸。
一层。
一层。
一层。
三层包装纸后,出现的是一个全封闭的盒子,盒子的侧面有一个类似吸管的东西,毕忧兰用力地将“吸管”拔出。
砰!盒子突然爆炸!
她大惊,条件反射的向后快退。
还好爆炸的力度很小,所以没有伤到她,一缕缕白烟徐徐的从里面飘出,一股烧焦的味道开始扑鼻而来。半晌,毕忧兰从震惊中缓和过来,她向前走了几步。
炸开的盒内似乎放着一样东西。
她定神一看。
彻底惊呆了!
那是一张被烧黑的照片,照片的边角微微向内反卷。苍白无色的脸庞,她闭着双眼,倒在地上,手臂****的摊在一旁,颈下的锁骨清晰可见。虽然有一摊火烧的黑迹从锁骨下面延伸到小腿处,但是只要仔细一看,还是能发现照片上的她是****的。。
“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
毕忧兰全身瞬时一颤,她转过头。
阳光下,楚天麟穿着一席黑色的西装孤傲地站着葡萄架下。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毕忧兰惊慌起来。楚天麟将目光转向一旁冒着烟的盒子,随后他走进,朝盒子里一望。
“你……”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毕忧兰大惊,她急忙冲上去阻止。但是一切都晚了,他清楚地看见盒子里的那张破损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毕忧兰上前把盒子抱在胸口:“跟你无关。”
楚天麟看着毕忧兰,沉默不语。
半晌。
他低沉地问:“谁做的?”。毕忧兰的心一紧,突然转身欲跑。“我问你,是谁?!”楚天麟一把抓住毕忧兰的手臂,硬生生地将她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撞上楚天麟的双眼,毕忧兰顿时语塞,黑黝的眼眸里似乎有冷焰在燃烧,阴寒无比,“我最后问你一遍,这照片是谁拍的?”“我说了跟你无关!”
楚天麟望着她,半晌,出乎意料地放开她。她见状松了口气。谁知握在手里的信突然被抽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拆开了信封!
四周空气一下子被凝固了起来。
“这件事情夕月知道吗?” 半晌,他一脸阴森地将信纸放回到信封里。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
“怕他担心?”
“……”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楚天麟的脸一沉,说:“三天后不要去赴约,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处理。”
“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好的。”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目的。
对于她的拒绝,楚天麟似乎并没有很意外,他说:“你可以选择拒绝,不过我相信‘他’应该会做得更完美。”
‘他’是指夕月?一股怒火从心里蹿起,如果不答应,他就会放消息让夕月知道是吗?毕忧兰有些愤怒地看着楚天麟,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威胁她。
“楚天麟,你很爱管闲事吗?趟这混水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应该和你讲过,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好,一心探究对你没有好处。”
“这是我的事情!我当然有权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口气,她怒意越来越强烈。楚天麟看着她,眼底有些暗痛。一向冷静的她,今天却会如此浮躁,看来这件事对她的影响真得不小。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让我处理,一个是让夕月。”
“我谁都不用!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看‘他’出场了。”他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孤傲的背影,参差斑驳的影子摇晃在黑色的西装上,毕忧兰看着他,眼里满是慌乱。不能让夕月知道,以她对夕月的了解,如果他知道后定会做出难以想象的举动。
毕忧兰有些乱了阵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望着楚天麟离去的背影,她的喉咙仿佛被掐住了,透不过气。
“……等等!”一声急促的叫喊划破常春藤。
楚天麟停了下来。
毕忧兰快步跑上前去:“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让我知道处理的流程和结果,并且不可以向夕月透露半点风声。”
楚天麟看着她,半晌,说:“你果然很在乎他。”
毕忧兰一愣,“我……”她想解释什么,但却又不知如何自圆其说。
“你喜欢上他了?”他问。
“没有。”
楚天麟望着她,眼里有些冷漠:“没有最好。记住我以前说过的话。”他拿过毕忧兰怀里的包裹,“我会再和你联系,这几天你自己小心一点。”随后便消失在长长的葡萄架下。
一天后。
放学的路上,毕忧兰突然被一个男人拦下:“请问,你是毕忧兰小姐吗?”
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对,我是。”男人闻听,于是将一封信递给她:“这是刚刚一位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她接过后急促地问:“那位先生现在在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刚刚一位开车的先生让我转交的,说是转弯那里长头发的女孩,叫毕忧兰。”
“那你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和样子吗?”
“我只知道是辆黑色的车,其他的就没怎么注意了。”
“嗯,谢谢。”待男人走后,她拆开了信封。
明天上午8点,天楚路1号。
PS:一个人来!
知名不具
明天?为什么会突然提前一天?毕忧兰仔细的又将信看了一遍。
上午8点。
等等……她记得上一封信上写的只是三天后,但却并没有注明时间。
难道——
毕忧兰的嘴唇开始苍白。
上次只是一个幌子?
PS:一个人来!
他们预料到会有人来帮忙?所有第一封信只是一个幌子。今天的信才是真正的时间地点,附加那个PS就是明确地警告自己要独身前往。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毕忧兰顿时不安,无形另一端的那个人似乎非常聪明。
她将信塞进信封里。
那这件事要通知楚天麟吗?
自从上次分手以后,他并没有派人联系过她。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吗?一直来她都觉得他都很神秘,好像他知道很多秘密,有关于夕月,也有关于自己的。他应该是那种隐藏很好的男人,那又为什么要在之前透露一些莫名的话让她起疑呢?
不能!
不能交给一个不相信的人,这个赌局她赌不起,也不会去赌。她只相信自己,只有自己才能真正解救一切。
回到别墅,夕月还没有回来。毕忧兰找来管家,询问他有没有这里的地图。
“地图啊,主人的书架上有。”
“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这有点困难,小姐。主人的东西通常我们是不能乱动的。”
“那这附近有买吗?”
“没有。但是小姐真的要的话,明天我出去帮您带一张过来,您看怎么样?”
毕忧兰皱眉,管家会意地说:“如果小姐急用的话,要不您就自己去书架上找吧,主人回来时您再同他讲一声。”
毕忧兰思考了几秒,随后点了下头。
来到书房,硕大的书架上一排排都摆满了书,太多了吧,她叹了口气,最后决定一层层开始找。
书架上的书大多都是一些美术方面的,像人物画册,风景化技巧之类的。毕忧兰很好奇,没想到夕月还对绘画有兴趣。书和书之间的夹缝里有一层薄薄的灰,应该很多时间都没有看过了。毕忧兰仔细地找着地图,突然间一本书吸引了她的眼球——《布斯的预言》。
她将书取下,蓝色的封面,丝毫没有一点灰尘。他也喜欢这本书吗?两年前,在一家很偏僻的书店里,店主向她推荐了这本书,九条真知,一场扣人心弦的冒险。虽然她曾经并不在意书中所写的真知,但是现实中一些无形的巧合还是让她感觉奇妙。一本很神奇的小说。毕忧兰微笑,怀旧地翻开书。
丁当!
一样东西从书里掉落出来。
她一愣,从地上捡起。
怎么会有把钥匙?毕忧兰拿着它上下翻看,蓝色的绸线穿在尾部,很普通的钥匙。毕忧兰没有多想,她把钥匙重新放回书里,然后继续寻找。
书架上的东西实在太多,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啊?”夕月轻轻地问。
毕忧兰猛地转身,触及夕月的笑脸顿时心跳加快:“你干吗突然出声,想吓死人吗?”
“呵呵,你找什么找得那么入神?连我进来都不知道啊。”
“……找地图。”
“地图?”夕月从书架最顶层的右边抽出地图,“喏,给你。以后找东西叫我一声,站得那么久会累的。”他宠溺地揉了揉毕忧兰的头发,问:“为什么突然想到找地图啊?”
“嗯……想看看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踏青。”
“你想去踏青?”夕月惊喜地说。
“嗯,想出去放松一下,散散心。”
“那好啊,等我把手里的事忙完了,找个时间陪你一起去。”他望着她,愉悦地微笑。
毕忧兰低头,轻“嗯”了一下:“那我先回房了。”
早上的空气有些微湿,浅蓝微白的天际里,似乎弥漫着紫罗兰的香气。
古老的大门,铁锈肆无忌惮地爬满上面。
毕忧兰站在那里,朝雾仿佛妖娆在她眼眸,氤氲烟渺。
半晌,大门被徐徐打开,她走进去,在大门关上的一瞬,一道阳光刺眼的照在已生锈的门牌上——天楚路1号。
******
绚烂宁静的花海,微风轻轻吹拂。
夕月坐在躺椅上,身前放着一杯温热的咖啡。
大门外。
银白色的劳斯莱斯跑车停靠在一边,楚天麟沉默地从车上下来,一阵微风挂过,他抬头望着城堡般的别墅,眼眸迷蒙而深邃。
风轻轻地吹,夕月拿过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温热的咖啡入喉,一股暖流延伸到胃部。
再次抬头,
与不远处的楚天麟四目相对。
夕月举高手中的咖啡,对着走近的楚天麟,淡淡的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
楚天麟走进,拉开对面的椅子坐定。
清晨的太阳悄悄地藏在云后,蔚蓝的天空只有一小片被染成淡红。花海中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彼此安静得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很久很久,似乎隔了一个世纪的长度。
楚天麟望着夕月,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夕月回望他,眼里似乎有一些嘲弄:“还不错。”
“……”
客套的招呼,生疏的感觉,一种无奈的涩感流过心头,楚天麟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我来这只是想说,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放开毕忧兰吧!”
夕月沉默半晌。
“就这样?说完了?”他露出一抹微笑,一抹带刺的微笑:“那你可以走了吧。”
“月!”
“请叫我夕月。楚先生,我和你的关系现在还没有近到那种地步!”
楚天麟望着他,内心的涩感和怒意渐渐膨胀起来,他低沉地说道:“你闹够了没有!我难道没有权力这么叫自己的弟弟?!!”
“弟弟?”转瞬即逝的苍凉,笑容逐渐从夕月的嘴边消失:“你有当我是你弟弟吗?你们所有人有承认我这个弟弟吗?”
大片的乌云飘过上空,天空变的浑浊黯淡。
绝美的双眸如同迷离着雾气,朦朦胧胧,掺杂着心痛的声音……
那年他5岁,楚天麟7岁。
隆重的庆生会。
他被管家搀着走进房间。
在那里,没有鲜花,没有彩带,只有一个小蛋糕,摆在长长的会议桌上。
统一的黑色西装,楚氏家族所有的亲戚全部到场。会议桌尽头,父亲起身唤道:“天麟。”
他瑟瑟地迈步走进。
父亲拦过他的肩:“生日快乐。”
他抬头,父亲冲他微笑,并且亲手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鲜艳的烛光悠悠的亮起。他望着烛光,等了很久,但生日歌始终没有响起。
最后。
他无奈地吹出一口气。
摇曳的烛光颤抖了几下——被熄灭。
刺耳的掌声瞬间响起。
父亲弯下腰,脸上的微笑已完全地消失,他对着他说:“天麟,从今天起你将改名叫做夕月,完全地和楚氏家族脱离关系。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父亲,楚天麟不再是你的哥哥,这里所有的人也不再是你的亲戚。”
严肃沉重得令人心颤,他疑惑地睁大双眼,“你今后的责任是监管寂月门,无条件地援助楚天麟,并且一生不得踏入本家半步!”
楚天麟从位子上站起,他看着他,眼里一片空寂。
火红的软蜡没有凝固,一滴一滴仍旧在滴落,宛如一颗心在滴血。
那一晚,没有辰星没有月光,天空漆黑得令人心惊。
在庆生会上他被无情地赋予新的名字,新的责任,新的命运。
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哭泣,他打闹,他用尽他能用尽的一切方法来发泄内心的惊恐和害怕。
那一晚,他被强拖着坐上一辆黑色的法拉力,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流出,模糊的别墅,模糊的亲人,整个视野一片模糊。
黑沉的午夜,当法拉力消失在路的尽头时,天际突然地炸出一声惊天的雷鸣。
五年之后。他10岁,楚天麟12岁。
孤独的庆生日。
他独自一人反锁在房间里。
寂寞的勾起苍凉的笑容,他望着生日蛋糕,轻轻地对着自己说:“天麟,生日快乐。”
这五年,每一天他几乎都在疯狂的训练中度过。每晚,他孤寂地卷曲着冰冷的身体,在被窝里悄悄地祈祷,祈祷明天那些至情的人会来看他,会飞跑过来一把抱住他。
然而,抱住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那冰冷的双臂。五年里,没有一个人来过,没有一个人记起他。他每天在期待中醒来,在失望中睡去,一直一个人,孤孤单单,孤孤单单的……
那一夜,上帝终于动心了,他给了这个男孩一份礼物,一份他一直想要的礼物。
夜至凌晨,管家悄悄地从门缝里塞进一个信封。
悉数的声音惊醒发愣的他,他起身捡起那封信。
信封上熟悉的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他的手不能控制地强烈颤动,这四个字他认得,那是父亲的笔迹。
他小心地拆着信封,内心不能抑止的强烈的激动和兴奋。
他颤动地展开信,在看到第一个字的时候,灼热的心如同被泼下一盆冰水,瞬间从头冷到脚。
夕月:
今天是你10岁的生日,我在这里祝你生日快乐。在这里应该有5年了,每天的训练一定很辛苦吧。这5年你一定很埋怨我,为什么没有来看过你,当年为什么会将你赶出楚家。而今天你10岁了,根据楚家的家规,我有义务将一切都告诉你。
楚氏家族历来的接班人都会生下两个孩子,大的继承本家,小的继承寂月门。这个规定是从很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
在商场上并不是单单只有规模和庞大的资金便可立足,只有黑白两道同有地位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寂月门的存在就是因为这,它的职责和任务便是更好地支撑和保护本家,并且以经营黑道中的行业来扩大楚氏集团的投资领域。而基于考虑楚氏集团的对外声誉和发展前景,所以继承寂月门的孩子会被强制地离开本家,更改姓名,并且不可对外宣称自己和本家的关系。所以当时的一切才会发生。
夕月,黑道帮派里面的险恶是人尽皆知,为此现在压在你肩上的任务和压力也非常大。我希望你能够在这里好好地磨炼自己,提高自己,领导好寂月门,将来尽心尽力地协助楚天麟。
最后再次祝你10岁生日快乐。加油!
XX年XX月XX日
时钟滴滴答答的响着,轻轻地敲击幼小的心灵。昏暗的房间,他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然后慢慢地滑倒在地。
信瘫散在手上。
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抽痛着。
漆黑的子夜。
上帝在天堂望着他,他凝望着他,最后轰然降下一片倾盆的雨水。
风轻轻地拂过,湿润的碎发轻贴在一旁。天空再次呈现明亮的蓝色。
夕月靠在椅背上,手指冰冷无比。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很多盲点似乎都清晰明了了,少时每次他和楚天麟打架满身挂彩的回来,父亲总是担忧楚天麟而忽略一旁的他;每次楚天麟生病他都是整日整夜地照顾他,而同样的情况照顾他的却是佣人和管家。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在乎他,所以当年的离开他才会显得如此的坦然,才会在10岁那年写出那么冷漠绝情的书信。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弟弟。”
“可在我心里,你已经不在是我的哥哥了。”夕月的嘴角又一次挂起浅浅的笑容。
“……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父亲,楚天麟不再是你的哥哥,这里所有的人也不再是你的亲戚。”
楚天麟沉默,家规不是他能决定,过去的一切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少时的他又何尝愿意看到他离去呢?他轻吸一口气,道:“你身体里面流着的是楚家的血,这一点你是永远也抹杀不了的。”
夕月轻笑,抹杀血统的到底是我还是你们?他把疼痛重新压进心里:“楚先生,你偏题了哦~今天来这里,你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个问题的吧。”他的嘴角挂起那抹招牌的笑容,优雅淡定得一如既往。
楚天麟看着他用笑容伪装自己的痛苦,用笑容逃避那个话题,一阵悔意和不忍闪过心头,“放开毕忧兰,玄龙已经开始注意到她了。”他离开那个话题,继续今天到来的目的。
“你在担心她吗?”他讽刺地问。
“我在担心寂月门,如果上次的事情再发生,寂月门会不会因为无人领导而就此成为一盘散沙。”
“寂月门里还有一位狼影呢。再说——”他停顿一下:“——绝对不会再有如果了。”
“我如何相信这话?”他问。
“信不信随你。”他微微一笑。
风吹拂在耳畔,脚边的郁金香微微摆动。
半晌。
“好,记住你今天讲的话,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楚天麟的眼神异常地锐利,其实从对夕月的了解,他就知道要他放走她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他今天来这里只是要他的一个承诺,一个“不会再有如果”的承诺。
突然一阵铃声打破沉闷的气氛,楚天麟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喂?”
夕月端起身前咖啡,喝了一口,微凉的咖啡,冷却掉的苦涩充满口腔。
“我知道了。”楚天麟合上手机,对夕月道:“我有事情先走了。提醒你一句,最近好好保护毕忧兰。”
楚天麟走后不久,管家就送来一封信。
夕月拆开信。
初初看了一遍,顺后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下午4点。
人流稀少的公园里。夕月坐在一颗大树下等人,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左右。
“没想到夕月先生的耐心那么好。”深沉的声音,白鸽惊吓得四处飞蹿。
夕月抬头一望,是一个陌生的人:“偶尔亲近一下自然也不错。”他柔和地一笑。
男人坐在对面的石凳上:“一个人来不怕有危险?”
“这样比较有诚意吧。”
“哈哈。”男人闻听,扬了扬眉,“夕月先生是对自己很有自信吧。道上哪个人不知道,以您的身手,保镖根本就是多余的。”夕月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那位小姐似乎对夕月先生很重要。那么大规模的行动,我记得只有过一次吧。”男人的话语里有些嘲讽,“”
夕月眯起眼睛,嘴角优雅的上扬:“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哦。我很期待你信里所说的‘藏身之处’和‘真相’。”
“不急不急,在说这个以前。夕月先生有没有兴趣看一样东西?”
“当然。”
男人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随后嘲弄的看着夕月:“您一定会喜欢的。”
夕月接过照片,嘴角的笑容顿时一僵。风突然地挂过,头顶的树枝哗哗作响。夕月看着照片,呼吸骤然收紧。半晌,心里蹿起的怒火被强压下去,他笑道:“拍得很不错,值得好好收藏。”他把照片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啪啪啪!
男人看着他,赞赏地鼓起掌:“不愧是寂月门的门主!看到这种照片还能如此得镇定啊。”他挑衅地扬起嘴角:“佩服!佩服!!哈哈。”
“能告诉我这张照片你是怎么来的吗?”
“这个不急,最后您是一定会知道的。”男人从衣袋取出一包烟,然后点燃一支:“您是不是感觉很奇怪,活生生的三个人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袅袅白烟从嘴里吐出,“即使你动用了寂月门所有力量,这一个半月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
“因为——”男人勾起嘴角,眼神如同利剑般,“他们早已经——死了。”
“被谁杀的?”
“我。”
“……”大约几秒左右,男人又吸了一口烟:“那张照片就是他们三个人拍的,而我信里说的‘藏身之处’就是指——这地下。”男人跺了几下脚。
“那底片呢?”
“呵呵,夕月先生不要着急嘛。底片当然是在我手里,只是——”
“只是什么?”夕月淡淡地微笑,一股杀气隐约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只是——我要再给您看一张照片。”语罢他从衣袋里又取出一张照片。
夕月接过,杀气顿时从全身涌出!
照片里,毕忧兰被人绑在椅子上,嘴巴眼睛都蒙着黑布。他狠狠地将照片揉成一团, “她现在在哪里?!”
“哈哈,你放心。她‘现在’很安全。”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吗,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去这位小姐那里。”男人站了起来,夕月同时跟着站起来,一旁的白鸽惊恐地飞起,“不准伤害她,否则我让你尸骨无存!”
“呵呵,你放心。在你见到她以前,她肯定是毫发无伤。”
“带路!”他低吼一声。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阿常,玄龙一个半月以前新上任的副老大。车就在那里,夕月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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