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好好爱,梦里花会开:最美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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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爱情的高度

爱情是一种奥妙,在爱情中出现籍口时,籍口就是籍口,显然已经没有热情的籍口而已,来无影,去无踪。如果爱情消逝,一方以任何理由强求再得,这,正如强收覆水一样的不明事理。

——三毛

爱情有一种高度。

这种高度对于不同的爱情有着相同的意义。

世间的女子偏好把爱情的高度定义为爱人的高度,言下之意便是,爱人有多高,爱情便有多高。女子天性的柔软生而具备,她们总是执着地视爱人如天,自然的,爱情的高度也就会若天一样高。水做的女子本身当然不会有那样的高度,所以爱情的尴尬便出现在此处——仰视爱情。

仰视是一件十分苦情的事情。卓文君仰视恋人的才情,终不过是:六月伏天他人摇扇我心寒。李清照仰视夫君的睿智,亦没有逃脱: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薛宝钗仰视宝玉的爱情,也只是有: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一色一样的绝世佳人,因为爱情的高度,一生都难得安定。

爱情的高度好似深冷的宫房中低眉顺眼的女子,她逆来顺受,一直在被曲解。

其实爱情的高度并不关乎爱人的高度,它只是相爱的两颗心溶在一起后,塑造出来的一种情愫。而这种情愫的深与浅,便是爱情的高度。这便好似两条溪流交织成的湖泊,湖泊的深浅关乎着河流的本身,不是其中之一,而是交融后的整体。

古人讲:女子是逐花的溪流,男子是石砌的青山,流水世要绕青山而行,方显水之柔美,山之坚毅。这个观点就我个人而言是荒谬的。在我看来,女子不应该是绕山的附属,而应该同样有山的高度。两山根基相连,心意相容,才应该是爱情的正确方式。

想当日李香君剪去尘缘,独守在青灯古佛旁,只留给李渔一个决绝的背影,亦是不肯去仰视他的爱情。这个女子宁愿孤独,却终是不会屈就。

女子当是如此;必要的不是为爱人锦上添花,而是独立自主的爱情观念。

教会我这个观点的女子,她叫三毛。

彼时的三毛在马德里,为了让那个叫荷西的男孩彻底放下自己,去赴他自己美好的前程,而接受了一个日本同学。

这位日本同学家境上乘,马德里最豪华的日本料理餐馆便是他的营生。日本男孩对三毛十分宠溺,他知道三毛正派的个性,断然不会收他贵重的礼物,所以每日便是鲜花攻势。那时三毛所在的宿舍中,总是充满了这位男同学送的玫瑰花香。

彼时三毛单纯而自重,她内心只是觉得这位日本同学的宠爱是一种美好的追求。然而,那位日本的男孩子在与三毛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对她已是用情至深,他将这种交往看作是一段结婚的前奏。

这便是一种爱情的距离。恋爱中的一方已然走到了情之深处,而另一方却还在起点的位置上茫然不知所以。前者在自己的位置上,已然不可回头,踽踽独行的总是感觉孤单而不安定,所以自然便会渴求在后边的那人快快的前行,与自己执手看风花雪月。而后者只是在原地停留着,她看不到前方引人入胜的风景,只是不停环顾,惘然不知向前。

爱情的距离一旦拉开到看不见对方时,便会失去爱情美好的本质,慢慢演绎成一种单恋的悲戚。

后来,有一日,日本男孩买了一辆新车来三毛的楼下求婚。三毛的宿舍的女孩子包括修女舍监都十分兴奋地对三毛说:嫁,嫁。这么爱你的人不嫁,难道让他跑了吗?

三毛在当时只是这样认为:

那时候我们之间是说日文的,以前我会一点点日文。半年交往,日文就更好些,因为这个朋友懂得耐心的教,他绝对没有一点大男人主义的行为,是个懂得爱的人,可是我没想过要结婚。我想过,那时在台湾。跟这个日本同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恋我,我迷迷糊糊的受疼爱,也很快乐,可是也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就要结婚了。

显然的,三毛在这段恋情中只是一个享受被爱的角色。在婚姻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时,三毛吓呆了。当她和日本同学去郊外的树林里谈判时,三毛细细碎碎地哭了,她觉得心虚,因为她曾经接受过那人的给予,然而她又万般不情愿就范于爱情的逼迫。于是,她只是哭,只能哭。

挚爱三毛的日本男孩见她如此,也是心疼得落泪。他一直说:不嫁没关系,我可以等,是我太急了,吓到你了,对不起。

日本男子的温柔与情义愈发让三毛认识到自己的心。她知道,自己没有爱上他,纵使他千般优异,万般痴情。所以,只有拒绝,为着自己的心,只有这样。

在三毛看来,爱情是纯粹的,是不可有任何一点模糊的。她不在意爱人的高度有多高,情义有多重,她要的是能与自己的心印在一起的那一份情愫。她的爱人,一定是可以与她站在同一个位置上,执手相看朝花暮柳的男子。不管那人是否富有,不管那人是否俊朗,不管那认是否柔情,她只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在爱情观念里,三毛的拒绝是自主的,也是勇敢的。

虽然多年之后,亦是会缅怀,但是,爱情中,本也是应当独立果敢的,尽管自身只是一个纤柔的女子。

后来三毛讲:

当年害惨了那位日本同学,后来他伤心了很久很久。别的日本同学来劝我,说我可不可以去救救人,说日本人要自杀。切腹其实不至于,我十分对不起人是真的,可是不肯再去见他,而两个人都住在马德里。他常常在宿舍门外的大树下站着,一站就好久,我躲在二楼窗帘后面看他,心里一直向他用日文说:“对不起,对不起。”

爱情是没有妥协的,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爱情来时,心会来告知我们,它来了。若只是为着对方手中的爱情华丽美好而去就范,忘却了心中的淡漠而去佯装兴奋与热情,那便是盲目的,无知的,亦是懦弱的。

爱情需要的是两颗心的许可,两个人的勇敢。而非是那为着攀附与衬托的迁就,若是爱情一旦成为这样,纵是结合,终了亦是枉然。

清冽如三毛,她没有再见那位日本同学,直到离开西班牙,亦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