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头版头条-中国创刊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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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文学季刊》(1)

[创刊时间]1934年1月。

[创办地点]北京。

[创刊背景]

大多数文坛名将都为它撰过稿,一些文坛新秀的作品也受到重视。当时尚无名气的曹禺所写的五幕剧《雷雨》,就是被巴金慧眼所识,将其发表在《文学季刊》上,使曹禺一举成名的。1935年12月停刊。

《文学季刊》执笔人的名单中有郑振锋、黎锦熙、老舍、余一(巴金)、吴组缃、李健吾、冰心、林庚、唐俟(鲁迅)、丽尼等等。翻开扉页,“本刊编辑人”所列是冰心、朱自清、沉樱、吴晗、李长之、靳以、郑振铎等人的名字,还有卞之琳等多达一百零八人的“特约撰稿人”名单,虽不乏拉这些人以壮声势的意图,但其几乎囊括整个文坛几代作家的雄心却可见一斑。

[作者巴金小传]

巴金(1904—),原名李尧棠,字芾甘。现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巴金早年目睹了旧家庭摧残“下人”和年轻生命的罪恶,萌生了初步的反抗意识。五四时期受到了新思潮的影响,逐渐形成民主主义的革命要求。这对于他后来的创作,产生了较大影响。巴金的代表作是包括《家》、《春》、《秋》在内的《激流三部曲》。作品以五四运动后二十年代初期四川地区为背景,描写了在新的革命时期的一个封建大家庭走向崩溃的历史。作品展开了一个封建官僚家庭生活的全部,无情地揭露了封建地主阶级的腐朽堕落和封建礼教的虚伪残酷。作者塑造了梅,蕙、瑞珏等封建家庭妇女的形象,她们的痛苦和惨死,是对封建婚姻制度和旧礼教的血泪控诉。而鸣凤、倩儿等“下人”的死,则更深刻地揭露了阶级歧视和压迫的社会现实。作品没有停留在暴露这个“家”的罪恶、揭示它必然崩溃的命运上,而是进一步描写了以觉慧为代表的觉醒的叛逆的一代。巴金作品的最大特色是文以情生。这一点,与曹雪芹十分相似,现有散文随笔集《海行杂记》、《随想录》等。有《巴金全集》、《巴金译文全集》。

[创刊词原文]

发刊词

胡适之先生的《文学改良刍议》,开始了文学革命运动,周作人先生的《人的文学》,奠定了新文学的建设基础。

我们不再被囚禁于传统文学的“狭的笼”之中:我们不再以游戏的态度去写什么无聊的文字。我们知道旧瓶绝对不能装新酒,我们也明白用新瓶来装旧酒。其影响将是怎样的恶劣。

十五年来,在新形式新态度的双重指针之下,我们的文学是截然改观的,有了数千年来所未有的急骤的进步与转变。这十五年来的文人的活动,无疑是将占有中国文学崭新的,而且是伟硕的若干篇页。而现在还在争取进步与转变中开展着。

这十五年来,许多作家们虽然其作风不同,观点不一,其所信仰的也未免有些歧异,却有一个共同的倾向:以忠实恳挚的态度为新文学的建设而努力着。

有若干人曾创造了好些部宏伟的著作;有若干人曾领导了无穷无尽的第二代人向前驰去;有若干人是怎样地鼓动了新的青年们的心肺;有若干人是怎样地为这个古老的民族萌芽了复兴的生机。

探讨这过去的十五年的历史。我们是如何地兴奋与向往。虽然也有不少的不满与惆怅。

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的日本大炮与硫磺弹,虽烧毁了一部分重要的文学刊物而使之终绝了他们的光荣的历史与使命;然而继续这残酷的屠杀之后的,我们的作家们却以更雄壮勇猛的精神,出而建立了若干列坚固的文坛的炮垒。敌人们的炮火烧得了我们的物质上的建设,却绝对毁灭不了我们文化的火苗——反而更要煸炽了他们的光焰。

在这大时代里,我们也将要尽我们的心力,以更健壮勇猛的精神,从事于新文学的建设。

我们这一部分人,——列名于下面的本刊编撰人名录里的百十个人,虽然作风未必完全相同,观点未必绝地无歧异,却也自有一个共同的倾向,那便是:

以忠实恳挚的态度为新文学的建设而努力着。

在这个共同的目标之下,我们将:

(一)继续十五年来未竟全功的对于传统文学与非人文学攻击与摧毁的工作:

(二)尽力于新文学的作风与技术上的改进与发展:

(三)试要阐明我们文学的前途将是怎样的进展和向什么方向而进展。

因此我们的工作将这样的分配着:

一、旧文学的重新估价与整理:

二、文艺创作的努力:

三、文艺批评的理论的介绍与建立:

四、世界文学的研究、介绍与批评;

五、国内文艺书报的批评与介绍。

这些都是很艰巨的工作;然而我们将尽我们的力量。至于收获如何,那是我们所不能预知的,这虽是一个同人的杂志,然而将不限于刊载我们这百十个人的写作。我们敞开门,恳切地欢迎许多未曾认识的作家们的合作。我们希望借着这个刊物,将更认识许多未曾认识的友人们。

只要是同道走着的人们,便都是我们的同伴。

[焦点评析]

巴金在《发刊词》中,雄心勃勃地宣称:《文学季刊》要承继五四新文学的传统,并将它不断推进下去。他们要“以忠实恳挚的态度为新文学的建设而努力着”,并确定了如下的努力方向:

(一)继续十五年来未竟全功的对于传统文学与非人文学的攻击与摧毁的工作:

(二)尽力于新文学的作风与技术上的改进与发展;

(三)试要阐明我们文学的前途将是怎样的进展和向什么方向而进展。

因此,我们的工作将这样的分配着:

一、旧文学的重要新估价与整理:

二、文艺创作的努力:

三、文艺批评的理论的介绍与建设:

四、世界文学的研究、介绍与批评:

五、国内文坛文艺书报的批评与介绍。

怎么吆喝是一回事,实在的货色又是另一回事。《文学季刊》的气魄不仅表现在编者的雄心上,还实实在在地体现于杂志编辑上。它第1期正文的页码367页,第2期是452页,以后各期也都在300页开外,每期发稿的字数四五十万字,是当时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纯文学期刊,就是在今天也是绝无仅有的。1934年在中国号称“杂志年”,当年定期出版的杂志约三百多种,百分之八十是文艺或文艺性质的“软性读物”,用茅盾的话说,它们几乎全是幽默与小品的“合股公司”(《所谓“杂志年”》)。《文学季刊》却是以纯正的严肃的创作为主打,与这种流行的气氛截然不同,显示了编者切实从事文化建设的决心。它的栏目设置也很简单,基本上对应了《发刊词》中的规划,以第1期为例,打头的是“论文”栏,一下子就发表了12篇论文(不包括被检查删除的一篇)。这些论文有对当下文坛关注的话题讲座,如郑振铎的《大众文学与为大众的文学》,并非像一些文章只是发表一点见解,而是观点材料俱备,注重学理探究。还有对传统文学的重估和整理,如黎锦熙的《历代国语文学之训诂研究示例》、吴晗的《金瓶梅的著作时代及其社会背景》、郭昌鹤的《佳人才子小说研究》。同时,也有相当的篇幅关注世界文艺和文艺理论的发展,第一期就刊有李健吾论《包法利夫人》等文章。接下来是“小说”,以中短篇为主,不惜篇幅,倾力推出。第1期发表的老舍的《黑白李》、巴金的《将军》、冰心的《冬儿姑娘》、吴祖缃的《一千八百担》都是新文学史上的名篇。《文学季刊》远离那些哗众取宠和取媚市场的做法是以自己的风格和气度来影响读者,改变市场冲击下当时许多刊物那种小摆设、小零食的地位。

这样的刊物,从消闲或好读的角度讲,可能显得笨重、沉重,至少是不时尚。当时的时尚是《论语》、《良友画报》这样的东西,雅致、有情调、有身份、轻松、休闲,这些东西当然是人们所需要的,但当它们泛滥的时候,似乎应该考虑这个时代文化的高端或者原创力究竟在哪里了?肯定不在这些软性读物上。《文学季刊》也正是以自己的气魄、创造力和对文化建设踏实的态度为那个时代的文学期刊赢得了尊严,也为后代人在办刊物中是顺应流行趣味还是坚守精神追求留下了很多值得思考的话题,文化建设工作是在一股全力中完成的,除了编者们的努力外,那个时代的读者和文学界的眼光和鉴赏力也是让人感动的,他们没有屈服于流俗,而是热情地张开双臂拥抱了这个新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