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跟秦悦以玩命的速度穿过房间,冲向了左边那道门,他一把抓住了门把手,将门猛地拽开,让秦悦先进,然后自己再顺手把门带上。
门在身后“邦!“的一声关上了,秦悦和马丁稍稍松了口气,他们向四周看了一圈,脸上却渐渐露出错愕的表情。
“这、这是?“秦悦扫了眼周围,发现这个环形的房间是一间超级豪华的浴室,镀金的水龙头,镶着金框的镜子,就连套在马桶上的项圈都是金灿灿的,白得锃亮的浴缸,周围摆着香薰蜡烛,洒了些玫瑰花瓣,躺在里面泡澡简直比睡家里床上都要舒服。
“尼「玛——这厕所比我租的房子还大。“马丁抱怨了一句。
浴室虽大,但一眼就可以望到底,这里没人,浴缸是空的。
“不是这个房间。“秦悦说道。
马丁回头握住了门把手,道:“那咱们只好再去对面那个房间看看。“
秦悦点了点头,说:“先看一眼韩苍那边情况怎么样。“
于是马丁转动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缝隙,观察了下屋外的情况。
“怎么样?“秦悦问。
“好像没什么事——“马丁瞅见韩苍仍站在原地,眼睛直视着前方,至于对面那张大床上的情况,碍于视角的原因,他看不见。
“咱们出去吧。“马丁把门拉开,钻了出去。
秦悦跟着出了浴室,他们回到了之前的那间卧室。
韩苍的表情很冷酷,他默然地盯着坐在床上的那个蛇男,对于马丁与秦悦的出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气氛有点怪异,房间里很安静,韩苍与蛇男在沉默中进行着对峙,而马丁和秦悦却不得不从他们面前走过。
“呃——那个——那边是个浴室,里面没人,我——我再去对面看看。“马丁经过韩苍面前时,尴尬地解释道。
“看好秦悦。“韩苍忽然开口道,他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那个蛇男,绝不放松警惕。
马丁微微一怔,不明白什么意思。
“看——着——秦——悦!“韩苍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严厉。
马丁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秦悦走到一半停住了,她的目光盯着对面那张床,表情显得很茫然。
秦悦穿过房间时不经意瞥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那个蛇男,虽然这只是半秒钟的时间,但她却在与那蛇男目光接触的一刹那,身子忽然不听使唤了。
那双明黄色的蛇眼在韩苍跟马丁看来是危险而充满攻击性的,可不知为何,秦悦却感受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当她看到那样一双眼睛的时候,整个身心都无法自拔,被深深吸引住了。
“喂?秦悦?秦悦?“马丁走了过去,怎么喊她就是没有反应。
而就在这时,韩苍的两个影子武士闪到了秦悦的面前,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悦立刻回过神来,就好像刚才睡着了似的,她愣了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快带她走。“韩苍说道。
马丁使劲点了点头,抓着秦悦的肩膀催她快点离开。
同一时间,韩苍的两个影子武士出击,无声无息地掠到了床上,朝坐在那里的蛇男拔剑斩杀。
那蛇男嘴角微微一笑,抓起搂在胳膊下的那个女人往自己身前一横——
影子划过,女人的身体被斩成了三段,她的头颅滚落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一种介于受宠与背弃之间的状态,这种死法着实让人感到一阵唏嘘。
此时的床裙已经染满了女人的鲜血,四个女人的尸体躺在蛇男的周围,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悦。
韩苍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两个影子武士迅速扬起了手臂,双剑刺向了蛇男。
影子的剑尖对准了他的两只蛇眼,近在咫尺的瞬间,蛇男忽然抬起双手,竟硬生生抓住了影子武士的胳膊,并且将其牢牢扼住,影子的剑无法再向前推进半寸。
“嘁——“蛇男不屑地扯动嘴角,笑了笑,然而不等他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左手抓住的那个影子武士忽然“嘭“的一声散成了一团黑烟,于黑烟之中赫然出现了韩苍的身影,他的面庞冷酷无情。
蛇男眼神一变,显得极为震惊,他不知道韩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韩苍已经举起了拳头,蓄力一击,带着黑烟的拳头狠狠地砸中了毫无防备的蛇男,他的整个面部肌肉都变形了,脖子的扭曲程度超过正常人类承受的极限,身体受到冲击,猛地栽在了床上。
蛇男被韩苍击中的那半边脸,沿着嘴角整个裂开了,周围的皮肤就像瓷瓶上的裂纹般,他的下颚显得十分松垮。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那个蛇男像是疯了似的,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声。
他正过脸,直视着韩苍,眼神中既有杀气,却也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兴奋,韩苍那一拳似乎才刚刚激发了他的战意,从现在开始,他才打算认真动手。
他缓缓坐了起来,可韩苍又举起了胳膊,猛地一拳,又砸了下来。
蛇男嘴里发出一声嘶叫,他的抬手动作快如闪电,不等韩苍的拳头落下,他一把扼住了韩苍的喉咙,紧接着他的胳膊无限伸长,将韩苍推飞,“咣!“的一声,韩苍的身体撞到了对面的墙上,蛇男的胳膊穿过整个房间,手死死地掐住韩苍的脖子,将他牢牢钉在了墙上。
“该死!“韩苍挣扎着用双手抓住蛇男的那条胳膊——发力——脸上闪过一丝惊诧。
“怎么回事?我的蟾扑手竟然不起作用?!“韩苍心中惊道,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了,曾经他因为自身的局限而无法扳动力量十倍以上的对手,但以他现在的实力,刚才两只手同时发力,却竟然无法撼动蛇男一丝一毫。
“这根本不是力量的差距,这家伙没在用力?“韩苍心里充满了困惑,蟾扑手是通过防反对方的攻击达到借力打力的效果,但他从蛇男那条伸长的胳膊上感觉不到任何力量的传导,可自己却明明被它死死地扼住。
蛇男脸上的皮肤像碎裂的瓷片般渐渐脱落,在皮肤下面,出现了一片铁青色的蛇鳞。
“切,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么。“韩苍心想道,他的目光移向了站在床边的另一个影子武士,即便现在无法依靠力量挣脱那条胳膊的束缚,可他还有办法可以瞬间逃出去——
“移形幻影!“
韩苍的身体忽然化作了一团黑烟,紧接着床边的那个影子武士应声消失了,出现在它位置上的变成了韩苍。
不过这一次,韩苍没有再冒然进攻,而是站在那个蛇男的身旁,冷静地观察他的举动。
那蛇男的半边脸已经完全露出了蛇鳞,他隐藏在这具身体里的真实形态即将破茧而出。
嘴里发出咝咝的声响,蛇男看了眼韩苍,说道:“可以任意操控影子的能力——你跟我们万蛇族倒有几分相似之处,你难道真的是人类?“
韩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你能用手抓住我的影子?“
这个问题比刚才为什么不能用蟾扑手扳动他的胳膊更让韩苍感到困惑,甚至于说是恐惧,因为倘若韩苍的影子可以被蛇妖轻易抓住,那么不仅他的威力将大打折扣,对敌人的威胁性也会小很多。
蛇男不屑地笑了一声,仿佛韩苍的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幼稚,他微微低下额头,弓背,身体开始渐渐发抖,沿着他脊背中央,脊柱一节节向外突起,几乎要将皮肤撑破,他下颚张开,嘴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韩苍感觉不妙,身子迅速后撤,小跳着退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他皱紧了眉头,在高度警惕的目光中,只见那个蛇男的人皮逐渐松垮,他的肩背上出现了突刺样的角质,肩头变得异常宽厚,伴随着一阵软组织撕裂的瘆人声响,那副人类的皮囊彻底脱落,从它身后,缓缓站起来一具雕塑般魁梧的身体。
韩苍倒吸了一口凉气,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蛇男已经完全褪去了人类的伪装,展现出它妖怪的姿态——
他的脸就像戴了一件玉石面具,眉毛,眼眶,鼻子,还有嘴唇,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显得死气沉沉,但这样反而将他那双明黄色的蛇眼衬托得更为恐怖了。
他全身上下布满了青灰色的蛇鳞,并且肩膀异化成盔甲样的坚硬角质,包括手肘,膝盖,都有角质突起,就像一位披着战甲的魔将军,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蛇男的嘴唇裂开一条缝,从裂缝中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单凭几个影子就想打败我,哼——“
他突然抬起手臂,韩苍惊愕地看见他手掌心居然长有一张嘴,嘴巴裂开,从里面吐出了一条蛇信子。
韩苍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那条蛇信子“嗖“的一下子已经飞了过来,动作比之前那个女人的要快得多。
“这?!“韩苍惊觉不妙,他的左脚被蛇信子缠住了,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身体立马就被吊了起来,他头朝下被吊在空中,蛇信子往后一拉,韩苍朝敌人倒飞了过去。
蛇男侧过身子,另一只手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他看准韩苍飞近身的一刹那,反手甩臂,小臂长有一排刀片般的突刺,朝韩苍猛烈地剐了过去。
韩苍眉头一紧,关键时刻,地上的影子忽然站了起来,变成一只巨大的蟾蜍的形象,蟾蜍的前肢强壮厚实,跟螃蟹的大螯样,双臂交叉,挡下了蛇男的这一击。
“嘭!“的一声,蟾蜍被蛇男挥臂击中,身体即刻散成了一团黑烟,不过对方这一击的威力也已全数化解。
“蟾蜍?“蛇男微微一怔,趁这个时机,韩苍的手缠绕着黑烟,黑烟化作影刃的形状,他反手一挥,割断了蛇信子,身体落在地上,顺势朝后翻滚,几圈调整之后韩苍单膝跪在了地上,抬眼警惕地盯住那个蛇男。
被割断的蛇信子在空中乱摆了几下之后,迅速缩回了蛇男的手掌心,被吞入了那张嘴里。
蛇男握紧拳头,明黄色的蛇眼转动着,锁定了远处的韩苍,他的嘴角裂开,笑着道:“咝——有意思,原来你会蟾蜍的仙法,是仙蟾一族么?“
韩苍听了微微一怔,心想道:“他居然知道仙蟾一族?“
蛇男发出咝咝的笑声,调侃道:“难怪可以操纵影子,果然是从那群癞蛤蟆那里学到的,只可惜不过是些皮毛,看来它们没教你些像样的术。“
韩苍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的确,他当初跟着大辉也就修炼了三个星期的影子战法,还未接触到仙蟾氏高深的仙术,并且大辉也提到过,影子战法只不过是修炼的基础,仙蟾一族的能力远不仅仅是操纵影子。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凉气,碍于自己的体质,即便影子战法的潜力巨大,他也是无法领悟到精髓的。
“你问我为什么能抓住你的影子,那群癞蛤蟆难道没告诉过你么?“蛇男边说边缓缓抬起另一条胳膊。
韩苍的眼里闪过一丝警觉的光。
蛇男一字字道:“仙蟾与万蛇的关系,那就是分家与宗家的关系,分家不过是影子,宗家才是主宰——“
话音刚落,他张开手掌,掌心的嘴唇裂开,里面传出窸窣的声响,听了让人很不舒服。
韩苍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是什么,然而他的眼瞳却逐渐被恐惧放大——从那张嘴里,钻出了一条青纹巨蝮。
那条蝮蛇足有三米多长,身体粗的像条麻绳,通体黑褐色,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网格纹花斑,它的头部呈三角状,形如一块烙铁,瞪着一双青绿色的眼睛,嘴里不断发出窸窣的声响。
“该死——“韩苍狠狠地咬了咬牙,本来他就不占优势,结果现在不仅要对付蛇男,还要提防他的宠物。
韩苍的手心有些发凉,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