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朴的木屋中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抓着门槛,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拉起来,另一手软绵绵地垂在身前,手臂上有一圈繁复的纹身图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呈现暗红色,好像肌肉由于过度疲劳而产生了严重的酸胀充血。
可是不等手臂的主人完全站稳,木屋前的平台上忽然传出一声悠扬清远的龙吟,一道白光在飞沙走石之间扑到了他的面前,从白光中探出一只斗气幻化的龙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将他虚弱的身体死死地钉在了门板上。
所有人都被眼前突发的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如此淡漠的一句话,如同一阵刺骨的寒风,从陆舒瑶口中缓缓吐露而出。
现在,她的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不满,只剩下一股让人无能为力的冰冷,不论是脸色还是眼神,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寒意。
“好快——!”唐英凯突然惊出了一滴冷汗,沿太阳穴迅速滑落,他的手还放在腰间的长鞭上,以他的鞭法,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居然连出手的时间都没有,被陆舒瑶抢先好几步抓住了宁天。
他眼睛微眯,闪过一抹不曾见过的凶光,暗自道:“看来为了雷玉府,真的要豁出去了!”
唐英凯抓住鞭子的左手上渐渐显现出一种紫色的纹路,纹路延伸至五根手指的指尖,紧接着腰间的长鞭便像通电了似的充盈着一道又一道紫色的光圈,在长鞭上循环流动。
被钉在门板上的宁天脸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惨白,他半睁着眼睛,眼瞳黯淡无光,似乎根本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他虚弱地张着嘴唇,气若游丝,双臂软绵绵地垂在身下,对于扼住自己喉咙的那条白龙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陆舒瑶的身体包裹在一团白色斗气之中,斗气像云雾一样萦绕在她的身上,隐隐约约有条白龙盘卧其间,龙头与她的手掌一同向前探出,龙头钳住了宁天的脖子,她的手掌则拍在了宁天的胸口上。
忽然,从身后传出一阵爆竹般的声响,破风的劲气直逼向陆舒瑶,一道紫色的闪电奔袭而来。
“哼——”陆舒瑶的眼里露出一抹不屑,她纹丝不动,龙头也依然死死咬住宁天的脖子。只是在那道紫色闪电即将进入危险范围内的时侯,忽然自她身上那层云雾中探出了一条雪白的龙尾,当空一摆,有如辣手摧花般迎上了那道紫色闪电。
“啪!”两鞭相碰,发出的声响很辣,紫色闪电被白龙尾巴一击甩得飞上了高空,尖端裂开了花,随后当空一收,缩成了一圈长鞭,回到了唐英凯的手里。
“哼——唐英凯,想跟我打,你还早了几百年!”陆舒瑶轻蔑地瞪了他一眼。
其他所有人看见了,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战国榜上排名前九的两人打斗起来,那可不是他们这些泛泛之辈可以待在旁边而安然无恙的。
而就在此时,不知从何方射出三颗水弹,第一颗在唐英凯正欲躲闪时便炸裂,散作漫天的水花,水花绵密如雨,划出一道道弧线,竟然像牢笼一般将唐英凯整个人裹了起来,然后缝隙闭合,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水罩。
第二颗在接近陆舒瑶的时侯被白龙尾巴一扫,还以为会被打散,然而水弹在龙尾接近时忽然缩成了雨滴般大小的露水,从龙尾下方穿过,近身的时侯又再次扩大成一颗水弹,迅速炸裂,也形成了一个水罩,将陆舒瑶裹了进去。
而在身体被水罩包围的同时陆舒瑶身上的白色斗气立即烟消云散,水罩一个翻滚,她失去平衡,身体后仰,本来压在宁天胸口上的手掌也不得不松开,接着她整个人在水罩中打了个滚,彻底被束缚住了。
两颗水牢悬浮在空中,一个关着陆舒瑶,一个关着唐英凯,两人都是无可奈何地望着下方的平台上,柳伊莉连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好好反省一下。”
第三颗水弹将宁天裹在了里面,他身体平躺着,飘浮在水球中。
柳伊莉走上前,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裹着宁天的那颗水球缓缓飘在她的身后。
“校长!”被关在水牢中的陆舒瑶不甘心地喊道,“还有一个人没出来!琉璃的那个还没出来!”
直到这时周围的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又看向了那座木屋,还有佛龛上的金蟾,但似乎一切又陷入了那种令人焦虑不安的沉寂中。
之前跟随韩苍一起进入试炼洞窟的三位女生,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显现出十分担忧的神情,双手不安地揪住胸口,盯着木屋的大门,祈祷着会有奇迹发生。
“愿意就自己下去看看——”柳伊莉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舒瑶,“如果你能下去的话。”
不等陆舒瑶再说些什么,她的目光已经从空中落回了地上,向周围环视了一圈,对所有人说道:“试炼正式结束,今晚七点半在水晶宫设宴,成绩在晚餐后公布,希望各位未来的英才能够准时出席。祝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柳伊莉拂了拂玉臂上的红绫,再没有说一句话,再没有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向着下山的路走去。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挪动位置。
半空中,唐英凯盯着下方正跟着柳伊莉一同慢慢远去的那颗水球,心中啧啧道:“到底是何等的力量,居然能把宁天给伤成这样——琉璃的那小子,难道是怪物么?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他的实力差不多弄清楚了,雷玉府的任务也算是交了。”
他扭头看了看那座木屋,心中留有一丝顾虑,喃喃道:“应该是死了吧——”
——
柳氏庄园的府邸之中,位于三楼东侧的一间书房,古朴的书架上摆着一排排厚实的书脊,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窗玻璃斜照在书台上,窗户敞开着,帷幔在微风中摇曳,书房中的气氛显得安宁美好。
“爸?爸?”门外传来了两声呼唤,柳玲珑探了探脑袋,向书房内看了两眼。
她发现父亲正躺在躺椅上,毛毯的一角垂到了地上,老花镜还挂在他的鼻梁上,只是那一双深沉的眼睛已经疲倦地阖上,胸前放着一本敞开的书。
柳玲珑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悄悄走进了书房,走到窗台前轻轻地把帷幔卷起,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窗户。
“你找我。”书台旁的躺椅上,响起了父亲苍老而又温和的声音。
“爸,你没睡?”她偏过头,问道。
“没——”父亲摇了摇头,扶起老花镜说,“就是眯了会儿而已。”
“唉哟,那您也得把窗户关着呀,万一被风吹感冒了怎么办?”柳玲珑快步走到父亲跟前,把垂在地上的毛毯又拎了起来,替父亲重新盖好。
父亲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我没事——你怎么不去睡会儿午觉,昨晚又没休息好。”
柳玲珑笑了笑,后退了两步,倚坐在书台边,双手交叉在一起,不停摩挲着。
“怎么?有心事?”父亲关心地问。
柳玲珑仍然先是笑了笑,她犹豫地动了动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很久之前,我交给您保管的‘那样东西’——我恐怕——现在要将它拿走了。”
父亲一听,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把书合上,摘下了老花镜,视线沉到了地板上,回忆道:“记得当初你交给我的时侯,说过——等把‘它’再拿出来的时侯,就是天下即将大乱的时侯——玲珑啊,现在——真的到了么?”
父亲缓缓地抬起头,神色凝重地盯着柳玲珑,目光中充满了对子女的关心与忧虑。
纵然柳玲珑不想令人担心,却也抵挡不住那双父爱的眼睛,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当时我让您帮着创建碧水,目的就是为了对抗天河,而现在,天河的人似乎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样被动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必须有所准备。”
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坚决,与父亲慈祥的目光默默对视着。
片刻过后,父亲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会意的微笑,释然道:“好吧,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去取。”
柳玲珑十分感激地点点头,赶忙说道:“谢谢爸,我去推轮椅。”
“正好,我也有样礼物要送给你”父亲闪烁其词地笑著说。
“唔?”柳玲珑感到有些意外,“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