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阁上,从第二层到第五层,每层的飞檐上都由四名天启者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把守,欧鹏一个人守在一楼的飞檐上,每隔七分钟喊出一位选手的名字,被叫到的人则从白帝与柳伊莉之间穿过,走进由他们二人把守的大门,进入青云阁内。
“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随时开占星眼,我绝没意见。”白帝郑重其事地说道。
柳伊莉不屑地哼了一声,笑道:“有白帝您亲自坐镇,我哪敢越俎代庖。”
然而对方听了却露出了一丝落寞的眼神,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可以叫我‘高雅’的…”
柳伊莉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眼睛盯着前方,撇嘴道:“得了吧,你比谁都清楚,自从继承天河的那一天起,那个人就已经死了,世上只剩下白帝。”
白帝听了,心中隐隐刺痛,柳伊莉就是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也只好默默地叹息,心想:“家命难为。”
“第十五位,夏小晴。”站在飞檐上的欧鹏念出了下一位选手的名字。
夏小晴从队列中走出,面无表情地经过白帝与柳伊莉的身边,默然地走向了青云阁的大门,消失在了漆黑的门洞中。
白帝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刚才那个学生…是琉璃的?”
柳伊莉板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除了场面话,对方的反应冷漠地有些陌生,白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风起云涌,暗自苦笑道:“Lily(莉莉),终于又再次见到你,你可知道我有多开心,又有多难过…”
只可惜,有些话再也讲不出口,也没有机会去讲。
现在,他们俩分别是天河的白帝与碧水的校长,高雅与Lily早已成为尘封的记忆,逝去的美好再也找不回来,只能凭借记忆去延续当时的感觉,却也不过如同风中残烛,稍纵即逝。
…
夏小晴进入青云阁内,遂一出玄关,便被眼前的景象微微震住了。
青云阁虽然从外形上看是一座圆形宝塔,然而其内部构造竟然是一个四方形的天井,更诡异的是四面墙壁上有屋檐,有门柱,有窗户还有牌匾,可却全都是倒着的,整个空间上下颠倒,让初入青云阁的夏小晴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本该挂在屋檐下的那些灯笼也纷纷倒吊着,或者说,屋檐是反的,灯笼是正的,这种视觉错乱的空间实在是令人头痛。
天井一通到顶,但是由于太高太远,所以根本看不清穹顶有些什么。
一副副木梯错综复杂地搭在阁与隔之间,交替上升,直通塔顶。看来要想登上青云阁的最高层,必须经由这些梯子一点点地向上爬。
但也并不是每副梯子都有向上的去路,粗略一看,可以发现有几副梯子一边连着楼阁的栏杆,另一边却是光滑的墙壁,还有的甚至完全是架设在墙与墙之间,两边均无继续落脚的地方,所以换句话说,这青云阁,其实就是一座塔形的楼梯迷宫。
一楼共有四个楼梯口,分别登上四面墙壁,夏小晴站在中央,思索了片刻,抬头向上伸出右手,两条丝带般的寒霜在她胳膊上交错缠绕,于指尖处交汇,寒芒一闪,一只冰晶蝴蝶从指尖上飞了出去,扇动着亮晶晶的翅膀,沿着天井一直向上飞。
夏小晴眼神微微一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迅速抬脚踏上了右手边的一座楼梯,快步跑到上方的一处楼阁,由于上下颠倒,所以屋檐在脚下,栏杆在头顶,夏小晴选择直接纵身一跃,用手抓住了栏杆,然后身子轻盈地一荡,飞到了对面墙上的一处平台,这里又有一条通往上面的楼梯,她继续向上跑,上方又出现了一层楼阁。
夏小晴在楼梯口停下了脚步,那只冰晶蝴蝶自楼阁的走廊中飞了出来,似乎是回来给她指路的。
夏小晴看了看蝴蝶,然后它便返身飞进了楼阁中。
她跟着跳到了屋檐上,进了走廊,由于上下颠倒,她实际是踩着走廊的天花板在前进。
这走廊大概两人宽,栏杆与木柱刷着红漆,窗板全都是网格状的,但里面却是实打实的灰墙,所以实际上,这楼阁不过是个浮雕板,只有门面,没有内容。
大概快到了走廊的尽头,蝴蝶跳动在半空中,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头朝着一块门板,不停扇动着翅膀。
夏小晴不由自主地压低了气息,脚步轻缓地移到了门板前,她诧异地发现门板居然是正着的,但却纹丝不露,似乎也是个装饰罢了,其后并无空间。
但蝴蝶既然停在了这里,那这门板必然有什么问题,夏小晴犹豫了片刻,随即抬起左手,掌心渐渐汇聚出一团寒冷的气旋,她对着门板,似乎想要把手贴上去。
就在此时,下方一楼的大厅中响起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这鬼地方,搞什么名堂?”
“青云阁本来就是禁地,除了白帝谁都不曾来过,真不知道这次为何要选它作为比赛场地,真是活见鬼。”
“话说其他人呢,难道都已经上去了么?宁天也上去了?”
“不知道,这楼我看的眼睛都花了,根本不想再找人了。”
“无所谓,咱们不必像碧水的那群娘们儿走上去,咱们可以直接飞上去。”
“你什么意思?不等龙哥了?”
“还等什么?!你看看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搞不好宁天已经飞到最上面了,要是被他抢了头名,那龙哥的计划不就全完了。”
“说的也是,宁天是第一个进来的,之后是碧水的一个女的,然后是吴斌,可吴斌也不见了,感觉不太对劲。”
“所以咱们先飞上去侦查一下,不行再回来等龙哥。”
“好吧,走。”
不一会儿便听到拍打翅膀的声音。
夏小晴停止了手中的寒气,赶紧找旁边一根木柱作掩护,躲进了角落里。
紧接着,两名天启者从楼阁外掠过,继续向天井的顶端飞去。
她从木柱后微微探头出来,暗中观察着上方的两名天启者。
那两人还在继续向上飞,不过放慢了速度,并且左顾右盼的,似乎在找寻什么。
“走吧,继续上去。”其中一人说道。
“嗯。”另一人点点头,然后扇动翅膀,准备继续上升。
然而就在一瞬间,周围的梯子突然活动了起来,一副副梯子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沿着一端进行旋转,上下左右,原本互不干涉的梯子聚到了一起,头搭头,尾碰尾,最后竟然构成了一座八角形的牢笼,将两名天启者死死地限制在了中间。
一切发生的太快,两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上下左右都飞不出去,只能勉强维持着悬在半空中。
“这、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恶…”其中一人从翅膀下抽出一根翎毛长剑,打算斩断头顶的木梯。
然而不等他抬起胳膊,身后的墙壁上砖头突然翻动,露出了一颗龙头,龙嘴喷出一阵青色的烟雾,将两名天启者团团包围。
“咳咳…咳咳…咳!”
烟雾中不断传出咳嗽声,不一会儿,八角牢笼渐渐拆开,从中间落下了两具软绵绵的身体。
下方的楼梯也跟着转动到天井中央,全部斜向下,两个被烟雾迷晕的天启者就跟电玩机里的弹珠一样,从一架梯子摔到另一架梯子,“砰——砰”,听着他们砸在梯子上的声音,感觉骨头都快摔断了,最后,两个人“啪叽”一声,同时拍在了一楼的地板上。
夏小晴倚着木柱,探出头向下看了一眼,躺在一楼地板上的那两具身体,一动不动。再抬头看那天井,构成八角牢笼的一副副梯子又回到了初始的位置,墙壁上也不见任何机关暗器,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座神秘的青云阁又一次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