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蕊细细品味林幻的痴情,她从没见过他如此执着的眼神。高蕊感觉口中啤酒酸溜溜的,可一想身后有无数男人追求,她还是放纵地笑了:“幻幻,认真了,很久不曾看见你这样,只记得有次你从师父那回来这样过,还有就是你谈到一个把你代师父打得很惨时有这表情……看来唐婉钻进你心里了……为什么男人都喜欢跟这样的女人较真儿呢?”高蕊不解地看着他,“我所了解的唐婉和你想的不一样,她是个好女孩儿,但同时她问题不少。林幻……生为女人应该明确位置,她就是这点想不清。唐婉有颗不平凡的心,但承载她的却是平凡的命。所以她总要挣扎,总有痛苦。她有没有给你讲过第一个男人?”
林幻摇头:“她只跟我说过后来很多的男人,都没什么感情。”
“并不是没感情,恐怕是那段感情的延续。”
高蕊讲述,在家乡唐婉轻视所有追求者,到大学情况发生转变,她变得敏感冲动。这时,唐婉遇到个在国外长大的北京男孩儿,他很丑,但却很惹人喜欢。其他女孩儿的追求也不断刺激唐婉去靠近他。由于男孩儿是留学生,住单人宿舍,而那天唐婉不得不找间不熄灯的房间完成作业,正好男孩儿约她去做客。深夜唐婉完成作业准备离去时,男孩儿挽留,疲倦的唐婉在床上沉沉睡去。
由于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学生,所以她想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两人背靠背躺着,后来男孩儿悄悄转过身,又慢慢地从后面抱住唐婉,熟睡的她以为是梦境错觉,就在辨别是虚幻还是现实,男孩儿趴在她身上……唐婉就在昏沉中怀着好奇和倔强,以及害怕吵醒不远处的留学生,默然接受,她没感情上的准备,只是在最后忍住撕裂身心的疼痛草草问了句“你爱我吗”。他没有丝毫犹豫和爱怜,唐婉的汗水几乎浸湿整个床单。
唐婉坚信可以征服他,并相伴走过今后一生。接下来几天中,他拼命和唐婉做爱,每次都让她去买紧急避孕药。没过两个月,他就有新女朋友,还告诉她自己需要和别人做爱,否则活不下去。唐婉为能和他在一起,为和命运较量,默默忍受。
林幻脸色铁青,高蕊刚要劝他,可林幻已将手中的杯子扔出去:“我操……是他妈的人吗!带我去找他!”
“你有点承受力好不好,这刚是开始……唐婉受的伤远不止这些。”高蕊建议他们换个地方继续谈。
两人走出饭馆,林幻发觉天气骤然变冷,地面墙壁散发着侵入骨肉的寒气。“唐婉后来和他分手了吗?”林幻强压怒火。“长时间的折磨后才分手,那男孩儿带女人在他们床上做爱,床单是唐婉白天洗的……这样的事儿多了,我不想重复,这仅仅是她做的第一件傻事。”高蕊轻轻地叹口气。
林幻和高蕊不声不响地沿着胡同小路走,谁也没提要去哪里,有时两人都觉得怪怪的,走着走着,高蕊停住脚步淡淡地说:“幻幻,我觉得我对你很好。”
“我知道,可能我也是你的道德底线吧。”
后来,林幻得知唐婉分手后经历了醉生梦死的放纵,她在夜店酒吧和不同男人做爱。那时唐婉满心痛楚与哀怨都通过歌声表达,每次唱歌都会有人流泪。唐婉痴迷其中,她拼命抽烟还加大麻。唐婉想唤起男友的怜爱,可他无动于衷。就在快要绝望时,高蕊找到了他,没想到一贯冷血的他却失声痛哭,他明知对不起唐婉,但无法控制。高蕊把一切告诉唐婉,她体会最后爱意后,决心告别混乱生活。
家庭负担却在这时压在她身上,爸妈从工厂退休,叔叔阿姨也都没逃脱。天生好强的唐婉决心承担起这些,由于父亲在家族中一直受轻视,为给爸爸争口气,唐婉开始了与“豺狼虎豹”的斗争生涯。唐婉明白自身有男人疯狂追求的资本,便拿青春和美貌去赌注名利,但因“道德洁癖”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她被迫面对不同猎食动物。他们有着各自“捕猎”技巧,就如猛兽世界中四种代表性的掠食者。由此开始,唐婉进入新的痛苦期,自身价值不断地被现实冲淡。
林幻很想知道凌奇出现在哪个时期,高蕊想想说:“应该是在她和他彻底分手,那段生活比较混乱,这就是我们的区别,到该下决心做事情时她却犹豫了。不该动情的人她去缠绵。”
高蕊把得意藏在心底,但没逃过林幻的余光。“面对一个男人强过应付很多男人?”林幻显得释然,起初他还计较唐婉有很多男人,此刻他却坚信无论以前怎样都会好好爱她。
“幻幻,我今天讲这些,是希望你不要乱投入感情,这是游戏规则。当初唐婉就是没有看清才落得现在,我不希望你也受伤害,毕竟……”高蕊把手放在林幻肩头。
“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高蕊这才长长出口气,但她完全误解林幻。
在了解过唐婉过去后,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在林幻和唐婉间发生了。为不被往昔生活所扰,林幻不谈感情,两人只关注生活细节,比如林幻系统学做饭,以及关注粮油产地和品质,他用无声无息的体贴去抚平唐婉旧伤。
唐婉面对林幻的转变,深深不安。某天晚上,两人躺在一起时,唐婉主动把话题引到过去,她告诉林幻曾经很乱,甚至跟过多少个男人都记不清了。出乎唐婉意料,林幻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都知道了,我不比你少。扯平了”。然后他就不再提起。
随着精神上逐渐地靠近,林幻和唐婉同时渴望肉体交流,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段时间唐婉身体竟好起来,她不再流血也不再无休止乏力。
林幻欣喜她重新变得敏感,在亲吻时,唐婉由最初麻木,生出本能抵抗。唐婉很喜欢林幻亲近,她还努力克制身体中残存的不和谐。尽管很细微,林幻还是清晰地察觉着。林幻欣喜纯感情的雕筑,从信念到坚守,战胜肉体的欲望。
即使再放纵地爱抚和狂吻,林幻都不失冷静,强大的爱,排山倒海的使命感,让他全身心倾听体会着唐婉的变化。就在她内心和身体充满双重矛盾瞬间,林幻放弃做爱念头。他调动出很强的意志战胜渴求,并翻到旁边,一只手抓住她,轻喘着粗气:“现在不适合……我们需要时间,我会耐心等待你彻底复苏。”
很长时间,唐婉身边的男人都想方设法把她弄到手,谁也不肯在按倒她后轻易爬开。而今,这样的事发生在林幻身上,唐婉惊奇地把头转过去,看见他被欲望折磨得呼呼喘气,一下轻松许多,她由衷地感激林幻。
“我相信……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吧。”林幻爱恋地看着唐婉,“感受你的幸福就是我的爱……对你的感情让我更加敏感,你的感觉和身体还在以往惯性中,我等你回到最初。”
林幻抛开欲念,再度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唐婉慌了神,以往只要躺下没不做爱的,当初林幻也这样,可今天发生本质转变。借着窗外微弱夜光,两人相互寻找,一时间两种眼神像被赋予了血液和生命,它们偷偷地交流着。
第二天下午,两人一起散步,这次出门唐婉比以往打扮得更加美艳,但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安宁与静谧,她缠绵的眼神水样动人。比起平时应付“豺狼虎豹”,唐婉和林幻一起走在深秋的路上轻松潇洒,在车上她和林幻有说有笑,仿佛这条道路将带着两人走向幸福。
林幻带她到曾经的“战场”——和校外不良少年血战的公园,下车后短短不到一公里的路,几乎没有一个男人不回头看,这让林幻感觉怪怪的,同时又莫名其妙地兴奋,此刻他才意识到唐婉是个漂亮女人。
唐婉对这些目光充满蔑视,她完全清楚这里面包含的一切。“好多人在看我们。”林幻偷偷地看唐婉。
“呵呵,他们羡慕你!”见林幻幸福,唐婉往他身上靠靠,“林幻,我最害怕冬天,因为下雪路会很滑,有时滑倒真不想再站起来了……身体好沉。”唐婉拉着林幻,笑容很天真也很灿烂。
“以后的冬天不会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滑倒。”
两人来到小树林前,几片黄叶迟疑地飘落,仿佛还留恋上一个季节,由于路崎岖,唐婉紧紧抓住林幻。“这就是我曾经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地方……后来我已经练拳了,那段时间进步不小……但是想不到同一片地方,我的代师父被那伙人的亲戚,就是叫屠安的那个打得更惨!”林幻左右看了看,身边没有邢涛没有屠安,可是来自湖面的冷风正让他接近那年冬天。
“你知道吗,跟我说你功夫好的人是雨木,她好像很关心你,特别是你练的什么拳。”唐婉眼中充满顽皮醋意。
“那女人好怪!”林幻想引开话题,“真他妈的怪!不过倒是很好很有意思的人。”
唐婉不解地看着林幻。“对了,对了都说你唱歌很厉害,能把人唱哭?我天生五音不全但十分喜欢听。”
唐婉准备唱给林幻时,电话铃声取代歌声,两人同时吃一惊。唐婉以为又是哪个人要她去,林幻则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气氛被电话铃破坏,他看着唐婉把电话从包里费力地取出,来不及看号码就接听了。
林幻观察着唐婉变化,她先惊讶后喜悦,随即又显现惆怅。挂断电话后,两人不声不响地走一段路,天空逐渐暗下来。
“你知道谁给我打的吗?”唐婉看着林幻。
“不会是凌奇吧!”林幻心里蹦出这个名字。
唐婉摇摇头,“是妈妈!”
林幻脸上随之洋溢出矛盾的笑容,“他妈的……我想多了又!”
唐婉点头,“这段时间约我出来的人少了,以后会更少,但是重要的还是不能推,毕竟要生存……不过我妈妈刚才打来电话说一件事,因为她和爸爸本来已被单位减员,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给找回去,还都分别涨一级……更奇怪的是……还有人通过单位转给他们笔钱,是从北京来的。”唐婉不解。
“嗯,说不定是你上一个或者那个消失男朋友。”林幻故作轻松,“他让你希望最多,也让你失望最多,当初他曾经答应娶你不过是为了让你安心和他在一起,后来走了也在意料之中,你难道没有听过商人重利轻离别吗?”
“他都带我见过他爸妈了,他们也很喜欢我……他消失可能因为生意上……”
“那这次帮忙就不该是他了,还有谁呢?”
唐婉抱住林幻:“不要想了,都是过去的事,无论怎样我只会往前看!相信我好不好!”
林幻来到师父家门外花园,没见一个人,沿石子路绕两圈,还没发现师兄弟。他只能回到原地站桩,面对花园前所未有的沉寂,他怎么也静不下心。
又过了会儿,林幻觉得时间不早,没可能大家全迟到。
正猜度时,手机铃音从安静中蹿出,林幻一下手忙脚乱。二师兄在电话另一侧冷冷地让他从小区东门出来,再打车到积水潭医院。
林幻飞快冲出楼群坐上出租车,路上心突突直跳,积水潭医院主治骨外伤,难道有人受伤?还是有人比武引发不好后果?无数猜想在脑间闪过,速度超越窗外疾驰而过的街景。
下车后,林幻奔到门口,见师父和师兄议论着什么,二师兄又惊又气地看着他,从空洞眼神里林幻得到不祥信息。
师兄把林幻拉到一边,告诉他小师弟出事了,他在学校外和人冲突,几次被打翻几次站起,直到失去反抗能力才被送到医院,现正在急诊室进行接骨手术。
“我刚才要去找他们,被师父拦住!我不明白,他不是这样脾气的。”二师兄一脸矛盾。
林幻侧目看师父,他严肃而平静,眼中闪烁出怨愤,他顿时得到某种暗示。于是林幻很自信地示意二师兄先沉住气。不一会儿,其他师兄弟纷纷赶到,才详细了解到师弟被打伤经过:有人见他在学校里站桩,便和几个爱打架的青年拴对,结果小师弟应约来到比试地点,对方出来十几个人,无论身体还是经验都强小师弟很多,起初一对一打,最后对方一齐过来,小师弟被人踢折鼻子,几次倒下又站起直到爬不起来……
林幻不断聚集的愤怒让他阵阵发冷,头发汗毛瞬间奓起。想到昔日同拜于师父面前,从此成为兄弟。小师弟最晚接触意拳,又在高中读书,平日和他推手断手,总爱惜谦让,如今无辜被毒打到昏厥,林幻胸中澎湃起复仇的热血就要喷出,这和当年他遭遇围攻情形相似,想到此林幻竟起杀心。
当晚大家商量,几位年长师兄弟倾向找学校处理牵线人,毕竟这事已惊动老师,平息后再报仇也不晚。林幻虽是师兄,可很多师弟年岁都比他大,所以只能暂时接受决定。
林幻耐心等过五天,才悄悄地看望他,并更详尽询问了当时情况。接受完治疗的小师弟鼻子仍不停往外涌血:“师兄,我觉得他们受过训练,否则我不至于这么惨,他们样子怪怪的打扮也和我们不大一样,其实当时动手就俩人……说一起上是怕丢面子,你可别跟师父说啊!”小师弟羞愧地低下头。
“不管那些,这样,你有没有多余校服借我两套,我去看看这帮孙子到底干什么的。”沉默间林幻完全计划好,他准备先收拾中途生事的人。
临走时小师弟叫住林幻:“师兄你还是别去了,他们人多,等以后我练好自己去,这件事还是怪我!”
林幻摇头:“你练好是以后,现在处理的是还没练好……这不光是你我的事情明白吗?”
第二天下午,林幻提前给自己下课。他悄悄回到宿舍换上师弟校服,在屋子里蹦跳,做几下拳,感觉新装扮让浑身都轻松,仿佛回到高中时代。
“幻,你妖什么呢,要排练去?你不用穿这个就像高中生了……”陈郁从被子里把身体挤出来,懒洋洋的样子就像贝壳中逃出的软体生物。
“你丫怎么不去上课?”林幻喝了几大口水准备离去。
“朕通宵未睡,构筑了让人流泪不已的爱情故事……希望能够尽快卖出去……你帮朕想想办法吧,若所有人都能像我样流泪,我等就发了!”
林幻匆匆答应下来,他想了想,把钱包和电话都锁进柜子。
“幻,这是要去做甚?”陈郁发觉了林幻异常。
“练拳。”林幻看着坐在床上的陈郁。
“朕要去观摩!”说着从床上跃下,陈郁看似很轻盈的动作,却引起地面巨大震动。
林幻心想,陈郁要跟去,也多个接应,或许也需要个助手。于是他拿出了陈郁身上有可能在匆忙中遗落的东西,才告诉他要去替师弟报仇。
“善,甚善!朕定配合你,渴望看见真人PK!”陈郁一脸兴奋。
“上车后我们就不要再说话了,更不要叫名字,你先到学校门口等我,如果有人干涉就来帮忙,然后假装报警找人,总之给我充分时间离开。”
一路上,陈郁煞有介事,仿佛FBI执行任务。眼看到门口,林幻示意他走远,陈郁回应着买个煎饼蹲在外面。
林幻轻松混进学校,没人怀疑身着校服的他。林幻从容上楼,在拐角处询问高二七班位置,又细声细气向一个女生打听:“请问你们班……彭涛在哪里啊?”女孩儿看看林幻,“你找他啊?下学了,他正在操场上打篮球。”林幻俯身望向楼下,反复确认彭涛,让这个同学叫他,说他弟弟在校门外等他有事儿。说完林幻就下楼,走出校门后,他用余光扫过蹲路边吃煎饼的陈郁,见他努力嚼着却痛苦下咽。
彭涛东张西望地走出来,他还在奇怪何时多个弟弟,“他妈的是不是我爸私生子啊?哪冒出来的野小子啊!”
林幻一眼就认出他,正要和他打招呼,彭涛却被几人叫住。林幻定了定神,他注意到这些青年身体状态很兴奋,即使不会拳脚也经常锻炼。“他们会不会就是……”正犹豫,陈郁站起来,他似乎预感到事情可能和事先设计的不太一样。林幻没有放弃,“涛哥!涛哥!你到这边来吧?”
彭涛刚走出校门就点了支烟,听有人喊自己,眯起眼睛巡视。林幻蹦蹦跳跳挥手,“过来啊!涛哥!这儿!这儿!”彭涛和几个人打了招呼,过马路来到林幻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