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蜕变光阴
“我喜欢你。”
章海潮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装傻的努力在这一刻打破。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微笑着说:“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拿着花的男孩子那张娃娃脸微红,却认真地说,“我知道学姐的男朋友是沈学长,但是没关系啊,我喜欢学姐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学姐要不要答应才是学姐的事。”说完,他把手中的花往章海潮手里一放,红着脸走了。
“这次终于送对花了。”章九月手里夹着烟,半撑着下巴慵懒地看着章海潮,酒红的眼影微微泛着魔魅的光,她不晓得她这副样子已经让店里响起一片抽气声了。
看着手中大束的香雪兰,她无奈地开口:“我已经暗示过他很多次了,还是没办法让他停止这种疯狂的举动。”
“是个可爱的孩子。”章九月弹了弹烟灰,站了起来,“海潮给我拉一首吧。”
“好啊,你要唱什么?”
章九月的脸有些潮红,不知道是白兰地的关系还是其他,这样的章九月让她没有办法拒绝。章海潮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姑何尝又不是个孩子呢?
“很适合你的小提琴呵,”章九月掐灭了烟站了起来,“《如梦初醒》。”
章海潮和章九月站到了台上,台下已经开始骚动,为着难得一次能够听到老板娘唱歌。
章海潮架好了琴,看了眼章九月。章九月调好了话筒对她点点头。章海潮闭上眼睛开始拉这首慢板却无尽哀伤的情歌。
章九月描绘精致的眼睛迷蒙地看着前方,启口轻轻地唱——
“曾是某些人,曾是某些情,陪着我走当天旅程。情路上迂回,前路亦不明,仍然梦想看个究竟。陪着你之时,难述我心情,其实我心不仅高兴,梦飘过,红霞又再高升。
“曾为某些人,曾为某些情,曾做某些草率决定。能明白之时,能容纳之时,人人自己各有处境。同负上感情,情路已单程,重遇那刻不懂反应,谁编写这日后的剧情。
“然后我需假装如斯的冷静,承受这不改的决定。我像如梦初醒,心里唤你一声,是我不该错用情……”
她的歌声自然比章海潮的要复杂和沉炼许多,同样的也沧桑许多。
姑姑还在想她远去的情人。章海潮几乎从章九月一张口就感觉到了其中浓烈的感情,为什么女人总是在等?究竟在等什么?等一个奇迹还是等一次毁灭?她不知道,因为连她自己都是在等。
提着小提琴,手里拿着大束的香雪兰,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许是因为章九月的歌的缘故,今天晚上特别的冷,也特别的难捱。行薇最近因为发唱片忙得一塌糊涂,同时也因为这张唱片而一炮而红,有时候回来得比她还晚。也许是看出易扬和行薇之间的暗潮汹涌,她笑着把本来要接她下班的易扬推给了行薇。
经过广场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钟,然后转了方向,去了沈靖和的家。路过那家老板娘很“恐怖”的超市她买了一堆蜡烛,神经兮兮的老板娘一看她买的几乎都是手腕粗的白蜡,很三八地说了一大堆“节哀顺变”的话,敢情她是当沈靖和死了。
她抿着嘴笑,谢谢了老板娘的安慰,提着一大包蜡烛用他留下来的钥匙开了他家的门。
他的家,依旧和她印象中的一样。她把小提琴放在钢琴上,手指滑过黑白的琴键,想象着他在这里弹琴唱歌的样子。手指滑过钢琴旁边一大叠的CD,却没有想到发现了《走出非洲》。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他都没有跟她讲过。
坐在客厅的地上,她抱着抱枕看着《走出非洲》,然后再一次为了电影中男女主角的天人永隔而流泪。
要是他看到她再为这场电影哭,一定会敲她的脑袋,然后淡淡地轻哼着:“傻子。”
她一怔,不是决定了不再想他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会再看这部电影,会如此清晰地想起他?可是没有办法!汹涌的情潮涌进了她的四肢百骸,强烈到即使流血她也不会有知觉。
怎么办?靖和,我想念你。
当这句话自动占满了她整个大脑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离开了她,在这一年的夏天。
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整个眼眶,宣泄着思念地沸腾着。她根本没有办法制止它的流动。自从沈靖和走了之后,章九月、行薇和易扬总是担心她会出事,因为她根本就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人担心。现在她把她的不甘、疑惑、想念和爱恋全都在这一个晚上宣泄了出来。
电影落幕了,她抱着抱枕睡在自己的梦里。梦里烛光点点,他在轻轻低唱着那首只唱给她一个人听的歌。
早上,她从梦中醒来,把香雪兰插在了客厅的花瓶里,提起蜡烛和小提琴离开了他的家。真是奇怪,她本来是想点蜡烛的,却看了一夜的电影,做了一夜的梦。
离开的时候,她骑走了他的单车。
回家的时候看见魏行薇睡在了沙发上,不由一怔,她这样睡,要是嗓子着凉了就不好了。本来想摇醒她的,却看见她连妆都没有卸的疲惫样才忍住了动作。轻手轻脚地从她房间里抱出一条毛毯给她盖上,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顺便看看哭红的眼睛有没有泄露自己的情绪。
魏行薇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章海潮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来。章海潮看见她醒了,扬起笑,“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一个上午呢。”
“你当我是猪啊!”魏行薇胡乱抓了个抱枕就朝她丢过去。
“喂——”章海潮端着锅躲过了“凶器”,“你当心点,要是砸了早餐我看你吃什么。”
“大不了不吃。”魏行薇说着就想掀开盖子看,却被章海潮当机立断地打掉了手,立刻怒眉相向,“干什么打我?”
“刷牙啊,小姐。”章海潮瞪了她一眼,摆下了筷子。
“哦。”魏行薇耸了耸肩,乖乖去刷了牙再坐了下来,“今天吃什么?”
“皮蛋瘦肉粥和馒头,还有一小碟酱菜。”章海潮先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端给魏行薇,问道,“怎么今天在家里,不用赶通告吗?”
“不用,晚上才有通告。”魏行薇笑眯眯地吃着早饭。自从搬来和章海潮住以后,她又发现了章海潮除了小提琴外一项“无敌”的优点——她会做饭,而且是很好吃的那种!光是这点就已经让热个菜都可以鸡飞狗跳的她崇拜了。
魏行薇突然想起件事,随口问道:“今年年会你要不要报名?”
年会?章海潮微微地迷惑了一下,“这么早就开始报名了吗?”
魏行薇指了指墙上的日历,“今天就立冬了,每年不都是这个时候开始报名的吗?”
“这么快就立冬了。”她喃喃地说着,忽而笑了,“我都没发现呢。难怪最近越来越冷了。”
“那你今年会不会报名?”魏行薇一脸的期待和——算计?
“不去了。”她摇头,无所谓地说,“反正去年都已经参加过,今年再去就不新鲜了。”
“你该不会是因为沈靖和出国才不想参加?”去年的那场年会海潮和沈靖和表演的压轴,几乎成了风行一时的“经典”。章海潮只是摇头笑了笑,“不是啊。”
“我才不信,”魏行薇一脸的不信,随即耸了耸肩,“不管怎么样,你自己开心就好。”
“知道了,还有呢?”章海潮一边小口地吃着馒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还有?”魏行薇欲盖弥彰地哈哈一笑,“还有什么?”
“不说算了。”她作势要收起碗筷。
“我说——”魏行薇按住她拿起筷子的手,挫败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说啊。”她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吃着早餐。
“既然你不参加年会,那平安夜晚上有没有空?”魏行薇见她似要开口,连忙补充道,“那天不是周末。”
“你又不说有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有没有空?”她偏过头,眼睛中闪动着一抹俏皮。
魏行薇瞪了她一眼,“我平安夜晚上有个演出,想找你的小提琴来和音。”
“单独的小提琴?”章海潮一怔,“易扬学长不行吗?”
易扬?不提还好,这一提,当场让魏行薇咬牙切齿起来,“那个痞子那天怎么会有空?他才不会舍得那么好的气氛不去追女人,反而陪我这个宿敌工作。”
行薇不知道和易扬怎么了?他们两个每次见面都斗个半死,偏偏气氛又暧昧得半死。章海潮满脸的困惑和好奇,刚要张口,却立刻被魏行薇堵了回去,“不说他,海潮,你到底要不要答应我?”
“好啊。”她答应得爽快,“不过请我很贵哦。”
“知道了,”魏行薇的脾气倒也去得快,笑着骂她,“你个钱鬼!演出费我比照久月的时薪来付可以了吧?”
“最好不过。”她大笑,继续解决掉碗里剩下的粥。
吃完了早饭,再合力洗完了碗,两个人坐在客厅里聊天。魏行薇说着自己刚当上歌手的点滴,她一边听着一边哈哈大笑,还不忘抓着薯片放肆地啃。
她告诉行薇追了自己快一个学期的大男孩,然后两个人一起摇头叹息着对方的执着和死脑筋。
“这么说他在送了你快一个学期的花以后,终于送对了香雪兰?”魏行薇不可思议地轻呼,“真不知道该说阿弥陀佛,还是该说天才!”
章海潮捏着一片薯片,笑了笑,“很认真,也很可爱啊。”
“然后呢?”魏行薇看着她,炯炯有神,“然后你就跟他‘私混’到天亮才回家?”
“然后啊——”章海潮笑眯眯地反手抓了个抱枕就往魏行薇头上打去,“‘私混’你个头啊!”
魏行薇一边伸手去挡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要不然怎么样?那你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看电影啊。”她放下“凶器”没好气地说。
“看电影?”魏行薇惊讶地说,“你一个人跑去看午夜场!看什么片子?”
“《走出非洲》。”
“看到哭?”魏行薇挑眉看着眼睛红红的她。从她一醒来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
“剧情感人,不可以啊?”她不自然地********。
魏行薇“哼”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抱住了她。
“不信啊?”她安安静静地任魏行薇抱着。
“不是,”魏行薇叹了口气,“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想找个肩膀哭,你还有我和易扬,虽然那个家伙不怎么可靠。”
“嗯。”她真的很感激,身边有这些好朋友,“行薇。”她轻轻地唤她。
“干吗?”
“虽然你这样说,但是演出费不可以少给我。”她笑吟吟地说着没营养的话。
魏行薇先是一愣,然后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一张也不少你——用冥币。”
然后两个人一起大笑,把刚才感伤又温暖的气氛冲得荡然无存。
一月二日,小雪。
“海潮,快点!”魏行薇坐在车里叫着门口的章海潮。
“来了。”章海潮关上空的信箱,飞快地跑到大门口,看见开车的易扬点点头打了招呼,“学长。”
“丫头,上车。”易扬笑着为她打开了车门。
“谢谢。”
戴着墨镜的魏行薇挑眉问身边的章海潮:“还没有等到他的信?”
章海潮下巴一扬,“谁说我在等他的信?”
“你啊,你就装吧。”魏行薇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从立冬开始就眼巴巴地等下雪,每天早上起来就开信箱。”
“我喜欢下雪不行啊?”章海潮撇了撇嘴。
开车的易扬插了句进来:“靖和那家伙没给你写过信吧?”明明用的是问句,可是他却很肯定,“他要是懂得写信给你,他就不是沈靖和了。”
“我知道啊。”章海潮眼神一暗,随即又挑起了眉,口气任性,“他以为很了不起吗?谁稀罕收他的信。”她也知道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写信回来,但是今天不一样啊。
她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对了,行知学姐的飞机是什么时候?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吗?”魏行知凭着优异的成绩被学校保送到维也纳去继续学习,她临走前依旧很酷地只打了电话知会自己唯一的妹妹。
“来得及。”魏行薇抓了个苹果啃,一边啃一边语音模糊地说,“拜我姐那个脾气所赐,今天来送她的估计也就只有我们几个,恐怕连我爸妈也被她‘勒令’不准送。”自从她和她爸妈闹翻以后,每次一见面都有一顿吵。
果然,三个人到了机场,就看见独自坐着等登机的魏行知。魏行知一身简便的裤装,再加上冷艳的气质,吸引了不少出入机场的人纷纷回头。
“姐。”魏行薇上前搂住魏行知,痞痞地说,“到了维也纳去找几个男朋友,然后带回来,气死家里那些老不死的。”
魏行知微微皱了眉,“一天到晚不正经。你别一天到晚和爸爸妈妈怄气,我走了以后,家里只有你一个在他们身边了。”“我知道、我知道。”怕魏行知又开始长篇大论,她连忙点头。
“学姐,一路顺风。”章海潮微笑地看着魏行知。
魏行知点点头,“你会来吧?”
“啊?”章海潮一时间没有弄明白魏行知问的是什么。
“维也纳,你会来吧?我等你。”机场传来登机的广播,魏行知提起了行李,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我走了。”
“保重。”易扬伸出了手。
魏行知也伸出了手,淡淡地笑了,“你们也是。”
三个人看着魏行知出了关,才走出机场。一点凉凉的东西在章海潮走出机场的时候飘到了她的脸上,她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地仰头看着天。
“海潮?”走到前面的易扬和魏行薇回头看着驻足不前的章海潮。
“下雪了。”她看着天,扬起了一抹清丽的笑。
“雪?”魏行薇也抬头看着天。
“真的下雪了。”易扬伸出手,接着从天而降的小雪花。
魏行薇突然跑过来抱着章海潮跳着叫:“海潮,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啊!”
海潮微笑着任行薇将她抱起,像个疯子一样跳着。仰头看着斑斑点点的小雪花纷纷降落在半空,这是他走后的第一场雪,等到第四个今天,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因为魏行薇还要赶通告,她一个人先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雪开始下得大了。手上堆满了大家送的生日礼物,在她手上摇摇欲坠得可怕,好不容易将大门打开,顺便不抱希望地看了眼信箱。
突然眼睛一亮,她伸手困难地打开了信箱,再困难地取出信箱里仅有的一封信。看着上面的航空标志和纽约的地址,表情就像城市里突然被点亮的夜景。
放开了手中的礼物就着昏暗的灯光拆开了信封,她尖叫一声,看着缤纷而落的千纸鹤随着大雪从眼前飘过,点点片片地在她眼前交织出了他的脸。
雪下得更大了,片片落在了她捧着雪和纸鹤的手上,落在了她开始长长的头发上,再随着她的一声喟叹,从她手中和着纸鹤再飞向空中。
大雪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他的脸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美国,纽约。
一家清雅的PUB里流转出一首首钢琴的琴声,弹琴的人穿着西装系着领花,有着一张俊逸耐看的脸;话不多,气质更是孤傲自负和极至的优雅。
这一家PUB客人的年龄层都不是年轻人,多是一些白领或者老人。这家PUB的气氛很像久月,但是又有些不同,它的沧桑似乎比久月要浓烈很多。他的琴声像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奇怪的是却又和这里无比协调。来这里的人,一是品这里独一无二的酒,再就是听他的琴。
这一个月来,PUB里来了一位很年轻的小姐。看得出她是东方人,却不知道是哪国人,她这个月总是很早就来,坐到打烊才走,从未间断。从她的衣着和谈吐来看,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她喜欢喝白兰地,可以在钢琴边的位子喝上一晚,看他一晚,听他一晚的钢琴。就因为她的行径夸张,已经引起PUB里一些老客人的注意,甚至还有暧昧的言语传出。
“沈小姐。”已经熟悉这位客人的老板亲自带她到了她常坐的位子上。
“白兰地。”她点了酒,就静静地坐着听,或者“看”他弹钢琴。
“沈小姐,你的酒。”服务生把酒端了上来。
她给了小费,顺口问道:“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家PUB里客人的人数基本上都是固定的,不会有满座的现象,可是今天晚上却座无虚席。
“沈小姐你这一个月刚来,所以不知道。”服务生指了指窗户外,“今天开始下雪了,沈会弹一首很特别的曲子。”他口中的沈指的是正在弹琴的沈靖和。
“只有下雪他才会弹吗?”
“不,是在下第一场雪的这天晚上和每年的一月二号。”服务生看了一眼台上继续补充道,“他来我们这里弹了三年的琴,年年都是如此。”
“这首曲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她好奇地问。
“曲子倒不特别,是首中国的老歌。特别的是,沈每次弹这首歌时的表情,你很难想象一个没什么话说的人脸上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琴声也是前所未有的精彩。我们在猜,他是弹给他远方的情人的。”服务生看她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了,收了小费退下了。
突然一阵掌声在她身边响起,她知道是他要开始弹那首“传说”的曲子了。涂着粉红色指甲的手交叠在下巴,她看着台上的琴师,眼神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沈靖和弹的是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在这些外国人耳中,这首歌被他弹出来无疑是具有东方含蓄的深情和无比浓烈的思念。这些都深深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沉醉,甚至让有太多“回忆”的人在他的琴声里想起了从前。
来美国三年了,每年弹这首歌的时候他就会想起章海潮。想着在下雪天遇见她的时候,想着她精致娃娃脸上精彩的表情和赖皮模样,想着她小提琴的琴声,想着她唱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样想着,就连指尖也都是想念她的感觉和疼痛。
他的这首歌,歌里有香雪兰的清雅、有小提琴的悠扬、有下雪天的温馨……
一曲终了,她在掌声中走到了台上,扬着下巴看着他,用中文说:“我要唱这首歌,你再弹一次。”
沈靖和看着眼前气焰骄纵的女孩,淡淡地说:“对不起,这首不行。”
“为什么不可以?我付你钱。”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她。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他知道自己激起了眼前这个骄傲女孩的征服欲,手在琴键上滑出了一串漂亮的音符,“不过如果你想听其他的曲子,或者想唱,我都可以为你弹。”
她突然笑了,然后用狩猎者般的目光看着他,用英文说:“我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然后她干脆利落地离开了PUB。
她这句话赢得了全场的尖叫和口哨声。
沈靖和无奈地笑了笑,开始了另外一首曲子。
这个插曲很快在PUB里平静了下来。他专心地弹琴,丝毫没有因为刚才有个漂亮的女孩子向他表白而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凌晨收工,他把大衣甩在肩上,刻意想要感受雪的清冽。经过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时并没有太在意,反而是那辆车在他经过的时候按了三声喇叭。
他回头,静静地看着那辆车也不上前。
车门打开,一双穿着红色靴子的脚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是一张几个小时前见到的脸,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我们‘又’见面了,沈靖和。”
“有事?”
“喂!”看他不冷不热的样子,她孩子气地跺了一下脚,“你能不能不用这种表情?”
“有事?”他还是那句。
她挫败地叹了口气,“我叫****。”
“那又怎样?”沈?他的眼神跳跃了一下,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
她刚想发脾气,突然从她身后的车子里传出一阵沉沉的笑声,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在车里慢慢地说:“小彤,你根本奈何不了他。”话完,说话的人从车子里出来,站在了沈靖和面前。他的轮廓惊人地和沈靖和相似,如果他再年轻十几年,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沈靖和看着眼前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他的声音冷了起来,依旧是那句话:“有事?”
“我是沈沛——你的父亲,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沈沛看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儿子,将激动隐于严峻的表情之下,“你第一年到美国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一定会去找你。我母亲在哪里?”他不管沈沛说了什么,依旧凝着一张疏淡的脸。
沈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悲伤,也许这只是他的错觉。
“你想知道你母亲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沈沛微微地笑了,笑得很“商人”,“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憬仁大学八楼琴房。
“啪”的一声,断响惊动了琴室里的人。
“海潮你没事吧?”易扬担心地看着站在窗前的人。
“没事,弦断了。”
章海潮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心里浮现的不安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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