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甜大玛玛松了口,对锦毛耗子和小泥鳅的追究就放了下来。媛媛妈整天惦记着小泥鳅,坐卧不安,前几天又不敢派人去探望,怕有特务盯梢把两个孩子抓住,一旦抓住可就没好了。这一日,听说甜大玛玛把锦毛耗子谅解了,把媛媛妈高兴得嘴都闭不上了,她叫媛媛把刘志成找来有事安排。一会儿,刘志成与媛媛回来了。媛媛妈说进屋来,我和你们商量个事。”志成和嫒媛进到屋里坐在炕上,媛媛将烟笸箩推给志成说:“先抽袋烟,壮壮胆,好接我妈的圣旨。”说着媛媛把火儿给志成点着。媛媛妈说也没有什么大事,还什么圣_,就是求志成去一趟狼屯看一看我的小泥鳅。孩子小,有个头痛脑热可咋办呢!这几天把二姑急得嘴上出了一圈泡。你俩要保密,碰上熟人就说到山台屯去看四姨妈。要绕道而行,和小泥鳅多住几天。锦毛耗子和小泥鳅跑出去有七八天了,我每天都是牵肠挂肚的,连觉也睡不好。”刘志成笑了笑说:“这个甜大玛玛大开恩赐不追究了。不过也得小心,别是一个钓鱼的鱼饵。我也非常惦记锦毛耗子和小泥鳅。”媛媛说:“志成哥,明天一早咱们就起程吧,越早越好,我心里急得现在就想看见小泥鳅。这几日两家大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又怕暴露了目标,有人盯梢。”媛媛妈说:“志成和媛媛,你们出去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明天一早走吧。”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露头,两人就上路了。媛媛上身穿着自己设计的桃红色缎面对襟高领短衫,两排八颗金丝绒盘扣,稍短的斜袖边上绣着两寸来宽绿缎子面的滚边儿。下身穿着浅蓝色绣着石榴花的过膝大褶摆裙。脚上穿着一双绣花蓝面白底布鞋。乌黑发亮的秀发梳理成喜鹊蹬枝发髻,楚楚动人。春柳细眉微微高挑,杏眼含露’面色红润,唇红齿白。少女外出心里愉悦,满脸的笑容,加上志成的陪伴,兴致更高,一路上谈笑风生。相互之间切中事理,媛媛的才华也是远近皆知。志成一身白色的便装,内穿一件天蓝色的衬衣,梳着分头,戴着宽边礼帽。足蹬一双黑色的俄式皮鞋。一米八的个儿,浓眉大眼,精神旺盛,容光焕发,他俩按着媛媛妈指的路线缓步而行。先向北走,再向西走,再向南走,绕弯走大约要转三十多里的路程。路两边的庄稼地里一片葱绿,刚长出的小苗儿已经把垄台遮盖上了。路边的杨柳树枝叶繁茂,几乎把阳光都遮了起来。路边的野花争先开放,散发着阵阵清香。紫燕、黄莺在绿柳树中飞来飞去寻佳偶,野蜂浪蝶鲜花丛中觅知音。
媛媛右胳膊上挎着一只小箧,里边装的是小泥鳅最爱吃的食物一几张白面糖饼、几个酸菜馅的饺子、一小袋酸枣,还有炒好的花生、黄豆,两件换洗的衣服。刘志成说:“媛媛,今天牵出一头驴来就好啦,你骑着小毛驴,我赶着,多棒。”媛媛笑着说:“路上人看见认为这是傻柱子接媳妇,回家过五月节。咱们还是自由自在地走比什么都好,一边走一边唠嗑。“志成髙兴地说我是挺傻的,难得,难得!”媛媛说志成哥,你休学快半年了,今年秋天是不是又要上学了?”志成说:“就是的,前后再有一年我就毕业啦,可以参加工作了,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成家立业。到那时,我就用八抬大轿、二十个吹鼓手,披红挂绿,鞭炮齐鸣,把你娶过来,与我白头偕老,共度一生。”援媛听了叽机笑着说:“想得多美,也不问一问本大小姐愿意不愿意嫁给你。”志成摇头晃脑地说:“那是铁板上钉钉,死活在一起了。真菩萨面前不烧假香。愿意不愿意也是我的了。”媛媛听了笑得弯了腰,说声你先把这个筐提上。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想的美事。瞧瞧自己,学的那套知识全是日本的奴才理论,将来也是为日本人在中国的统治而服务。把你学的知识用在中国人的身上’像郭喜顺那样,去打日本鬼子,干出一番事业,那才叫‘人不在大小,马不在髙低’。我等着你,到那时,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嫒媛—席话说得志成红了脸:“你说得在理。日本鬼子占领咱们东北十多年,横行霸道,把中国人不当人看,杀人放火,敲诈勒索,骄奢淫逸,无恶不作,到了天理不容之地。不消灭日本鬼子是中国人的奇耻大辱。”援援笑笑说有点儿男子汉的骨气。这么多的中国人,十个打他一个日本鬼子那是足足有余。大家团结起来一起收拾他,今天你打死一个,明天他打死一个,不就越打越少了吗。锦毛耗子为什么想把甜大玛玛勒死,目的很淸楚,只是事情做得粗鲁些。润秋之死,就是血淋淋的教训,青春年华的生命怎么就唤不起这些麻木的人群。锦毛耗子是好样的。连我的小弟弟也是好样的。我最近又看了好多的书,郭大哥走时也给我留下几本书,使我大开眼界,这些书你暂时不能看。”
两人就这么唠着走着,天快中午了,刘志成找了一处小饭馆坐了下来,店小二急忙过来,说了声二位客官请坐。”从肩膀上抽下毛巾敏捷地把桌面擦拭干净。媛媛抬头一看,此人长得是鸠形鹄面,瘦削的面容。小二回转身去端来一壶热茶,摆好一对鸳鸯戏水金边细瓷茶碗。店小二把茶水斟满,点头伸手示意客官请用茶。您二位可点菜啦,我给你把菜名报一下,他唱道:“炒三丝、炒木耳、苜蓿肉、炖茄子、烧排骨、红烧肉、韭菜炒虾最上口,葫芦片炖小鸡请稍候……”刘志成说:“你别在这儿耍嘴皮子了,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我就要一个苜蓿肉、一个红烧茄子,两份米饭。”店小二拉着长音向厨房内唱道大盘苜蓿肉、红烧茄子各一份,白高粱米饭两份一要快!”嫒媛被这个店小二的怪模怪样、鬼灵精的动作逗得捂着嘴笑个不停。不大工夫,饭菜齐全,店小二轻轻地把饭菜摆好,筷子放整齐,说了声齐了!客官来杯热酒暖暖身子?”志成说理应早说。快些拿来!”店小二得意地说我早已给客官把一小壶酒暖好了。取来就是。”志成对媛媛说媛媛,还加点什么菜?”媛媛笑笑说这就够了。”饭后结账还很便宜。店小二把他们送出店门口,躬身说声请二位客官有机会再光临小店,照顾不周,请慢走!”志成说多啰嗦!”媛媛说我倒挺喜欢的。下次要是经过这里,我还到这个小店来吃饭。看人家的态度多好啊!”两人说说笑笑上路了。大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有步行的、挑担子的、推车的,也有大皮车拉货的。人们看见这青春靓丽的一对,都放慢了脚步,缓缓而行,想瞧上几眼,内心羡慕不已。
他俩走完了多一半的路程,再有十多里路就可以到达狼屯了。.这里多是丘陵地带,山清水秀,重峦叠嶂,青松似海,云雾飘荡;曲水波光粼粼,林木郁郁葱葱,奇石千姿百态,野花故弄风情。春天的景色显得更加优美,春风和煦,鸟语花香。又走了一段路,路上行人渐少,前面有一条小河,河水过膝,河面有两三丈宽。媛媛说:“咱们脱下鞋袜,挽上裤管趟过河去。”志成笑着说:“我可到了用武之地,机会难得,还是效点犬马之劳,请君等候片刻。”说着志成急忙脱掉长裤,左手提着小筐,右手拿着自己的裤子,哗啦啦趟过河去,把东西放在对岸,立马转身,趟过河来,像一头听话的骡子蹲在媛媛的面前,说声:“请吧!”媛媛也不客气,爬上了志成宽大的脊背,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安全和幸福。志成慢慢地站起来,双手把她浑圆的屁股向上掂了掂,志成感到她的两个乳房软绵绵地压在他的背部,热乎乎的,他感到全身一阵骚动,心慌气短,这才叫宇宙春雷应天响,窈窕淑女在背上。一个粘身不愿落,一个贼胆心里藏。志成歪歪斜斜喘着粗气把媛媛背过河去,到了对岸,志成想把媛媛放下,媛媛咯咯笑着说:“我在背上还没有呆够呢,你还得背着我转一大圈。”志成弁着玩笑说背着时间一长,我的背就成了罗锅了。我抱着你转一圈行不行?”媛媛点头说行!行!你可别把我扔到河里。你小子坏着呐。”志成把这百十斤重的缓媛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在柔软的绿草地上,心里非常兴奋,恨不得把媛媛的整个身体都吮吸到他的体内慢慢地消化掉。想到这里,他步履艰难,脚下一滑,双双倒在了地上,滚落在一起,谁也不动,就那样抱着休息,两人哈哈大笑。幽静而翡翠般的树林间,顿时增添了鲜活的气息,那欢快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余音袅袅。河边的垂柳那柔软的柳条也随风摆动,河水缓缓地流动,那岸边红的、黄的、紫的、粉红色的小野花儿,一片一片地争先开放。志成坐了起来,摘了几朵红色的小花戴在了媛嫒的头发上,媛媛显得面色桃红,更加秀美。她在这柔软的草地上,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眼望着那蔚蓝的天空,一片接着一片浮动的白云,一群一群从头顶飞过的可爱的小鸟,她浮想联翩:宇宙之大、充满着谜,神秘莫测,人类对茫茫宇宙的探索难以穷尽。地球之美,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大千世界真是无限奥妙和神奇,生活在这么一个美好的自然环境中,我们要过好每一天。与宇宙相比,人是多么的渺小。可有些人就是残酷的,杀人放火,为了自己的利益,丢掉了人性。这时,志成到河边去洗脚,又把长裤穿了起来。把小筐也提了辦,志成像小孩一样,对媛媛小声说:“这位大姐,小生这会饿了,想讨口残茶剩饭,弄一块小饼吃如何?”说着双腿一软还跪在媛嫒面前。把媛媛忍俊不禁,说:“佛山绿草只管狂吃,圣水河边任君疯饮。美少才子倚门讨要,骗哄小弟之食,不可也。”说着笑着,媛媛像对小弟弟一样,从筐中拿出一块甜面饼来,递与志成。志成接饼在手,蚕食鲸吞一般吃了个光,用舌头将嘴唇上的残渣环绕一周舔了个干净,把粘在手上的碎末也放到嘴里,眼睛还瞧着那个小筐。媛媛看着志成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子问道:“孩子,还想吃吗?要不再来一块?”志成说这巳经抢了小孩子东西啦,这脸皮也够厚的。李大小姐,咱们走吧,还有十多里路,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狼屯。”媛媛说我还真有点走不动了,咋办?”志成说刚来时你说走得动,不用骑驴。现在走不动,哪找个驴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又不能当驴骑。”媛媛笑哈哈地说多休息一会儿,缓个劲再走也不迟嘛。借你个肩膀睡一小会,我就有劲了。”志成笑嘻嘻地说:“那么灵?怎么个借法?”媛嫒就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她看了看左右没人,叫志成站好道:“你就是天,我就是地,天地之气合一就有了力量。这可是书上说的。”说完,媛媛与志成相拥而抱,媛媛把头儿放在志成的左侧胸脯上,几乎脸儿相贴,口中呼出的热气温暖着对方的脸。志成双臂紧紧地搂着媛媛的细腰。这时媛援闭上双眼,听着志成剧烈有节律的心跳,一会儿,媛媛感到周身的血管全都开放了,肌肉柔软到了极点,全身松弛,几乎软弱得站立不住,心里是迷离扑朔,梦幻漂浮,在云雾中游荡一般。她如入仙境,似睡非睡。她这靠天立地的睡法,可苦了志成,他得使出全身力气,支撑着这个美人的睡姿,他目不转睛,身不能倾斜,又不能活动,呼吸也得小声均匀,生怕惊动睡眠者。媛媛就这么全身地搂靠在志成的身上,一会儿还真的出琬了小小的鼾声。志成心想:她站着睡觉不知翻身不翻身。要是翻身可怎么办?志成双手抱着一堆软肉,双眼瞧着这一位天仙似的女儿:恬静文雅、美丽清秀、亭亭玉立的好姑娘。他紧紧地拥着她,少女胴体的香气一阵紧似一阵地袭向他的心田,流向他的全身,与媛媛浑然一体,他有些昏昏然,越想越觉得意味深长,我们是永远不可分割的一对。
突然听到路上有小毛驴跑动的声响,志成小声地说媛媛,醒醒!有人过来了。”嫒媛说我还没睡醒呐,还想再睡一^儿。”说着伸了个懶腰,深深地打了个哈欠,笑着说:“不乏了,谢谢你这立式大炕。”志成心想:我的姑奶奶还想睡一会儿,我就活活累死了。笑着说哪有站着睡觉的,千古奇观。没把我累死。”说话间小毛驴与那年轻的赶驴人出现在面前。那赶驴的汉子很爱说话,主动地搭讪开来喂,小哥俩要到哪里去?走累了是不?”刘志成说我们到狼屯去,也是走累了在这休息一会儿。”那赶驴的汉子说:“我就是狼屯人,姓黄,名栋梁,我们同龄人都戏称我黄鼠狼,你们也叫我黄鼠狼,好记。你们到狼屯谁家?”志成和媛媛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开朗好玩,就直言说道:“去薛诚义家,他是我们的三姨夫。”“哎呀!薛诚义大叔是我的邻居,又是我小舅子的丈人。说起来咱们还是真正的亲戚,怎么称呼呢?”志成说:“我叫刘志成,她叫李援媛。”黄鼠狼嘿嘴地笑着说:“一家两姓不奇怪,二爹一娘很平常。娘儿改嫁是常理,不恨老爹和老娘。”媛媛被这汉子说得脸儿都红了,正想呛他几句,那黄鼠狼又说了:“我看这小姑娘也走不动了,小毛驴身上只驮了三十几斤荞麦种子,驴身上比较脏,我脱件衣服搭在驴背上,别把小姑娘裙子弄脏了。”说着黄鼠狼把驴儿叫住,他脱下蓝色的外衣铺在荞麦口袋的上边,只穿了件贴身白布小褂,随手夹着媛媛的细腰轻轻地放在驴上。说声小姑娘不要害怕,坐好。这小毛驴老实着呐,慢慢地走,再绕过两座小山就是狼屯了。”媛媛坐在驴背上说谢谢这位黄大哥,可别把你给冻着。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志成哥的筐里有吃的,你可吃上一些。”黄鼠狼笑着说:“小姑娘,我不凉,我还经常光着膀子干活呐,没有关系。刚刚在亲戚家吃过了,一点不饿。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刘志成紧颠着跟在后边。媛媛坐在驴身上,看到小路的两边草木繁盛,山峦叠翠,苍松翠柏髙大挺拔。远处峻岭巍然耸立,山峡陡峭险要。近处是一片连着一片的田园,耕耘细作得一派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