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风能,风一直刮,影响着整个世界。通过对帆船的观察,对科学图表的分析,可以发现,风力的平均强度相当于一百平方英尺一马力。但是,我们并不关心这种有关风和马相对能力的表述,因为此处并未提及二者的比较有何共同点可以作为依据。毫无疑问,每一种能量从自身的方式来看,好处都无与伦比,每一次为考虑的实用目的而进行之比较,可能会倾向于一种能源,对另外一种能源而言都有欠公允。而科学图表,大多数情况下,仅仅在表格的意义上体现真实状况。我们推测,一辆车载上货,配了一百平方英尺的轻帆,到年底的时候,在同等情况下,风吹着驶过的距离将不及用普通赛马或是重型挽马拉着那般远。如果靠等同一马力的风力来牵引,即使都是顺风行驶,也很难想象我们星球的表面将有多少同样尺寸的疯狂建构一直等到干枯腐烂。很明显,这不是比较的原则。但是甚至是马自身稳定持续的力量也至少可以与它的重量价值相当。而风尽管也有重量,我们还是情愿让它们,狂风也好,微风也罢,去吹我们的篱笆,而不会让一匹四蹄支撑的驽马靠着篱笆不祥地站着,哪怕就一会儿。
但是,我们确有几乎无法计数的能量,而我们对它的利用可谓微不足道。它效力的不过是几间磨坊,吹动的无非是海上的几艘小船,还有些其他不起眼的功用。空守着这样不知疲倦、精力充沛的宝物,我们实在愧对大自然的奉赠。
或许你会问,为什么这种能源没有得到利用?如果真这么说的话,我会反过来问你,为什么蒸汽能最近才得以广泛运用呢?数千年里,烧过开水的人数以百万计,他们肯定经常看到,沸腾的水,如果是在密闭的锅或者壶中,会以巨大的能量将盖子掀起或者让器皿爆炸。因此,蒸汽能和风能一样,即使在最简陋的厨房里也能见到,即使最粗鄙的洗衣女工亦能知晓。但是二者都未有幸得到细察深思。
流水泻下的能量毕竟相对较小,人们有此发现之后,渴望找寻这样的能量并加以改进利用。人口稠密的村镇近旁,若溪流上发现有仅几英尺的高差给重力稍显身手的机会,则附近整个经济将立即随之一变。众人对水能趋之若鹜,仿佛视为唯一能源。但,与此同时,这种空气流高差更大,流动更恒久,且不因干旱而枯竭,风过之处,皆为建厂之理想地;称得上空中的尼亚加拉,且无加拿大相争—— 只是用来确非易事。
还有潮汐能和波能,潮常涨常落,波前赴后继,但为人所用之处屈指可数。不过是推动了几座磨坊,在他处间或发挥一些无足轻重的效能。潮汐的威力,我们都不陌生,不经意之间,它就侵入我们的港口、河流,将最重的船队毫不费力地举起,如同举起最轻的薄片。但凡漂浮之物都折服于潮汐之力。但是,尽管自然一再暗示乐意效命,人类却反应迟钝,只是间或对这种能源稍加利用,譬如让船只倾斜以方便修理,把搁浅船只复又浮于水面。
这种能源可用于诸多方面。一大块由可漂浮的、密度最大的材料制成的物体,可先由潮汐托起,而如果与陆地上的天平末端相连,或是底部系于一个静止的支撑点,退潮时,整个重量就会压在天平的这一端。同样,涨潮时,这种机械也可以产生方向相反而大小相若的作用力。只要可以获得支点,潮汐能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加以利用。
实话实说,春潮和小潮之际,大地会呈现一派忙乱景象,而这些泊在岛边的船只,这些不稳定的陆地,这些将古代寓言传说变为现实的设备,影响我们的想象力。我们常常有这种想法: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点是陆地的边缘,认为在那里,海洋可以不断地给人类提供教益,留下印象,而这势必会深深地影响久居陆地的人们,无论是在生活还是性格方面,或许还可以给他们的想象添上,一抹海洋的色彩。水手——深谙海洋特性的人——是一个高贵的词,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再多一点水手的特质。当水手是一件值得赞扬的事,我们期望水手不要辱没了自己的名声。海上生活、陆地生存,或许我们应该同样擅长,甚至我们的绿山山脉也需要些海绿色来调和。
对波能的计算有些不尽如人意。计算风能潮汐能时,取的是风能的均值,潮汐高度也取均值,而现在用的是波浪高度的极端值,因为波峰可至海面以上十英尺,这一数值,再加上波谷的十英尺,我们就有了二十英尺这个数字,而这就是波浪的极端高度。事实上,由于风斜吹成锐角作用于水面,由此而形成的波能,不仅超潮汐能3000倍,而且比风能本身也强过百倍,可与目标物直角相交。而且,测量这种能,看的是船只的面积,而主要不是它的长度。看来人们好像忘了波浪运动主要以起伏不定为特点,其能量仅在振动范围内起作用,要不然那些大陆,还有大陆的漫长海岸线,很快就四处漂移了。
最后,还有能量可取自太阳,利用这个原理,阿基米德发明了燃烧镜,若干镜面将太阳光反射至同一点,直至最终达到所需的热度。这种能源的主要应用是让水沸腾,以及将水煮沸,生产蒸汽。关于这些能源的讲述,到此告一段落(这些能源虽为数不多却较为常见,尽管都用在了一些无足轻重的方面)。自然界中还有大量其他的能源,未经描述也未曾发现。然而,刚才讲述的那些,眼前也就够用了。这就相当于让太阳和月亮同样充当我们的卫星。因为,正如月亮带来潮汐一样,有太阳才有了风,而正是因为风才有了波浪。如此,则地球上所有的工作都可以靠这两个遥远星球的影响来完成。
我们或可蓄水于池,无论何时都可按需如愿从池中取水,如此虽最初动力已消逝,其影响可数日不绝……大小合宜、高度适中的这类水库无须人工建造,人类会发现大自然时常有如此杰作,只需稍加改变,即可功成。水库之形无须规则。任一山谷,若近旁有凹地,均为适合库址。细小裂缝无大碍,填补即可。此等宝地可以成为这类项目的开始。
诚然,地势愈高,需水愈少。但是,若处平坦干旱之国,则高山幽谷,以及“著名湖泊”,均需花大力气人工建造;抑或泉眼奇低,则需砌石垒土,由摩擦力而致的不利因素可以为泉水自身更大的重力所抵消。不可为求所需人工湖而让方寸之地没入湖底,却可“沃土覆于木排竹筏,并置其于湖面,让各式菜蔬在此与别处一样新鲜可人”。
最后,通过留住热能的厚厚包层以及其他发明,“由日照而产生的蒸汽可以随意使用,而且可以由此而变得恒久,不管日照中断的时长和频率如何。”
应该这么想,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有充足的能源来成就自己的事业。这些都是人间的能源。哦,做水车的木匠师傅们、工程师们、各行各业的工人们还有投机商们,请你们再不要抱怨能源匮乏,那是一种最严重的不忠实。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来实施,而不是实施什么。面对自然如此慷慨的馈赠,让我们不要用得太吝啬。
想象一下,这将给农业带来怎样的变革。首先,在新农村,有一种机器按照指定的深度,移除前进路上的树木山石,并将其适当堆放。然后,同样一部机器,“稍加改变”,即可方便地平整土地,到那时,高山不再,深谷无存。机器所经之处,开凿运河,挖掘沟渠,修建道路,凡我辈所需,无所不能。同样一部机器,“稍作其他改变”,即可对土地彻底筛选分类,如有必要,亦可从他处补充肥土沃壤置于此;最后,还是同样一部机器,“稍加补充”,即可收割庄稼,脱粒碾磨,或榨油,或做其他处理以备后用。这些机器的描述,埃茨勒先生让我们参阅《机械系统》一书的11页至27页。我们会高兴地看到《机械系统》,尽管我们至今尚未确定该书是业已出版,或是作者仍在构思。对于这部著作,我们深信不疑,但我们现在却无法停下来对这样的机器加以应用。
谁知道呢?我们从现在到本世纪末一直积蓄能量,同时只使用最小的份额,把所有的风能,所有的太阳能,所有的潮汐能,所有的波能都储存起来。这样我们最终得到的总能量或许足以在某个夏天让地球改变位置,进入新的运行轨道,从而改变目前单调的四季更迭。又或者,未来的人们无法忍受地球的衰败,利用未来在空间运动、太空导航等方面的新发明,将整个种族迁离地球,到某个更广阔、更西方的星球定居。那个星球依然健康,或许没有泥土气息,不是由尘土与岩石组成,只有原发性地层分布,也没有野草滋生。无须太多的艺术,只需要简单地运用一下自然规律,一艘独木舟,一把桨,以席为帆,就可以载人到太平洋诸岛上生活,加派船只,即可将人们送至宇宙中闪烁的星岛。难道我们不能像当初的哥伦布那样,夜间看到苍穹中有灯光在岸边闪烁吗?我们不要绝望,不要哗变好吗?
“如果之前提到的方式都得到很好运用,我们的居所也应该与现存的有很大的差异。它们将运用的是我们闻所未闻的结构。它们不是宫殿,亦非庙宇,也并非城市,而是汇已知建筑之长,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杰作。泥土可以烧制成砖块,甚或可以高温制作为玻化石,以黏土或者磨成粉末的石头为原料,通过使用燃烧镜,我们可以将大小各异、形状不同的泥块烧制成石头和最经久耐用之物,这些材料经数千年而不坏。烧制工程在露天即可完成,且无须其他准备工作,只需收集原材料,碾磨,并且将它与水、胶合剂混合,铸模或浇铸,然后让若干面适当大小的燃烧镜将焦点聚于此物即可。
“建筑的特征也将大异于迄今已存之物;大型固体物件可通过烧制或者浇铸的方式制成一个整块,制成我们心怡的任何形状。由此,则建筑可以两百英尺高度,相应厚度,一整条玻化物质制成的柱子构成;大型部件用浇铸方式来制作,且可以合适的扣件紧密相连,结实稳固。
“各类铸造车间均由燃烧镜提供所需热量,除了制作第一批模具,监控金属的收集,运输成品出厂之外,无须人力介入。”
哎呀!科学发展到现阶段,我们必须将成品运走;但是,别以为人类将一直是环境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