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肉包已经快四岁了,这个男娃娃俨然不知道自己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家中遭受了怎样的变故,他无忧无虑地长大,眉眼越来越像林慕卿,虽说还是个小孩子,但举手投足却有点像个小绅士了。
小肉包对自己爸爸的印象很模糊,只是听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其实他心里一点也不在乎啦,只是每次妈妈说起远方的爸爸总是很伤心的样子,所以他只能嘟着小嘴假装很伤心地听着。
他从小到大有奶奶,有爷爷,有妈妈,还有他最最最最最喜欢的陈叔叔,不对,现在已经不是陈叔叔了,因为那天陈叔叔神神秘秘地跟他说,以后私底下要叫他“爸爸”,但是陈叔叔特别强调了,只能是私底下,尤其不能当着妈妈的面,因为妈妈会生气!
小家伙当然乐意了,他幼儿园的同学们都有爸爸,他也要有,而且他觉得自己这个爸爸是全天下最厉害最好的!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幼儿园,小肉包一个人在客厅玩遥控飞机,门铃响了,他摇摇摆摆地跑过去,惦着脚尖开了门,奶声奶气地喊道:“爸爸。”
陈舆脸上绽开一阵笑,随即又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咱们说好了,私底下才能叫,妈妈呢?”
小家伙很是受教地点点头,同时指了指卧室:“妈妈在卧室呢,她说今天不去店里了,头头痛!”
陈舆皱着眉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喜禾,我来了。”他也不等里面回答,推开门就进去了,岑喜禾躺在床上,没睡着,看他进来就坐起来,陈舆坐在床边,扶着她的肩膀,语气很急切:“又不舒服吗?去医院看一下吧,这样拖着真的不好!”
岑喜禾靠在床背上摇摇头,“没事,躺一下就好。”
陈舆皱着眉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这三年来,他算是真正领略到了岑喜禾的倔,他也忘了自己是碰了多少钉子才坚持到今天的,尽管他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做小肉包的爸爸,但是他心里有数,胜利就在眼前了。
他摸了摸岑喜禾的头发,语气温柔地不像话:“那你睡一会儿,我带着小肉包就在外面玩,晚饭咱们出去吃。”
岑喜禾点点头,陈舆看着她笑了笑,最终还是没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
陈舆熟门熟路地去了厨房,准备食材,洗锅开火,他还搞得跟广东人似的,专门在煲汤表上放了一个钟,弄完这一些,他就去客厅陪着小肉包,赛车,遥控飞机,玩具火车,逗得这小子嘎嘎嘎笑个不停,陈舆还得时不时小声提醒:“宝宝,妈妈在睡觉,你要小声一点。”
卧室的门开了,岑喜禾换好了衣服走出来,陈舆跟小肉包一起坐在地上搭积木,他傻乎乎地一抬头,“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汤一会儿就好,晚上我都想好了,小肉包要吃鸡翅,我们带他去吃必胜客吧,偶尔一次没关系。”
岑喜禾看着他跟个小孩子似的坐在地毯上,手上还拿着玩具,这哪里是她印象中的陈舆,这三年来,其实早就习惯了他这样死缠烂打地存在,拒绝过,挣扎过,冷漠过,但是陈舆就是不走不放手,偶尔也发脾气,指天誓日地说自己再也不会来犯贱了,再来找你岑喜禾我就不姓陈,但是第二天他又非常不姓陈地来了,厚着脸皮说自己只是舍不得小肉包,所以,岑喜禾也想明白了,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现在只想顺其自然。
陈舆看着岑喜禾没有回答,光是对着他发呆,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这三年是他这辈子最低三下四最死缠烂打的时光,有时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快要看到希望了,又被岑喜禾一句话打回原点,他堕落两天,颓废三天,又要重新来过,但是这一年以来,他明显感觉到岑喜禾的软化,尤其是最近,他大着胆子的一些亲密举动,喜禾也不那么反感了,陈舆心里的希望在一点一点放大,所以他才敢大着胆子叫小肉包私下里叫他爸爸,他自诩离这一天真的不远了,但是此刻,岑喜禾的眼神叫他害怕,他怕喜禾的那一句:“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亦或者“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的,你不要浪费时间了。”让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岑喜禾只是点了点头,吸吸鼻子,“你在煲汤吗?好香。”
陈舆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狗腿子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快好了,我给你盛去,今天料特别足,都是张妈特别准备的。”
岑喜禾点点头,把地上的玩具收一收,坐下来陪着大包子看故事书,厨房里是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陈舆,拿着个勺子盛着汤,呼呼地端着个汤碗屁颠屁颠地跑到客厅,“熬出味了,现在太烫,晾晾再喝!”
小肉包从书本里仰起脸:“爸爸,我们几点去必胜客呀?”
说完小肉包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爸爸特别嘱咐了,不能在妈妈面前叫的,他拿小手捂着小嘴,眼睛贼溜溜地看着陈舆。
陈舆心里也是一惊,心想这下坏菜了!他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沉不住气!叫你猴急!明知道“爸爸”这个称谓在岑喜禾心里是有多敏感!我还去占这个口头便宜!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岑喜禾,慌张,失措,一副等待审判的样子。
喜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捏捏包子的脸,“上礼拜小蓓阿姨不是刚带你去吃过必胜客吗,小馋猫。”
“我喜欢吃鸡翅,嘟嘟哥哥也喜欢吃!”
陈舆在边上大脑飞速运转,喜禾这是什么意思?不怪我?默认了?!陈舆简直要狂喜了,他稳住脸上的笑意,把炖汤端给喜禾,“不烫嘴了,喝了把。”
岑喜禾接过来笑着说了声谢谢。
陈舆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