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个奶爸两个娃
晚饭的时候,卓远之向303寝室的另两位成员宣布了一个伟大的消息:“我要离开一个星期。”
“是要回家吗?”问出这句话的度天涯倒是很想回王宫看看,看看他那个妻奴父王是不是还把他那个魔女妈妈宠得无法无天。
卓远之喝下最后一口汤,终于腾出说话的空当,“我是去参加一场军事演习。罗兰德学院的兄弟学校中有一所军校,他们这次配合军队搞一次现代化武装的军事演习,我们系选出三个人联合参加。很不幸的,成绩最优秀的我盖过研究院的学长拔得头筹,得以参加这次演习。谁让我是理化专业的,主修的是军事理化工程,兼修的又是核理化,注定了要将生命融会在这种充满刺激与挑战的武器时代。”
“你如果想让我不吃晚餐,用不着使用这么损人的武器吧?”天涯火大地问着。这不能怪他,谁让卓远之恶心的话害得他鸡皮疙瘩都爬出来见人了呢!
战野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不在的这个星期,星期一、星期四,还有周末谁打扫这栋房子?我们能不能把朵猫猫请来帮忙?”他口中的朵猫猫是卓远之的女侍从,现在也在罗兰德学院读秘书专业。
卓远之可不愿意当一个恶主子,他不客气地放下话:“猫猫这周回总堂了,本来她的秘书专业就是兼修,又不是那种正经八百的学分制。所以,你们还是不用指望她了。”
天涯和战野手勾着手,一副哥俩好的意思,“那我们只好牺牲一下,要不要顺便帮你把你的卧房也清理清理。正好你不在,我们可以把阿猫送到动物园去展览,搞不好还能大赚一笔,就当是你付我们打扫房间的工钱。”
阿猫一听这话赶紧蹭到主人身边,不停地磨蹭着,像是在讨好一般。卓远之明白它的意思,老实说,把阿猫丢给这两个家伙他还真不太放心,“我带阿猫一起离开,在那里它还能帮我一些忙呢!”
“那你就一帆风顺,早去晚归吧!”两个室友向他挥挥手,继续美味的晚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嘛!“你们啊……”
“恶魔。”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三个大男生齐刷刷地看过去。一个看不出到底二十几岁的男子愣愣地站在他们的身后,肩膀上还挂着一只毛色绚丽的鹦鹉。
卓远之翻了一个无聊的白眼,“八卦?你无声无息地站在我们后面想吓死人啊?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神棍真的很神,连他这种经过高度训练的耳朵都听不出他进来的声响。
罪魁祸首的阿猫窜了出来,不用说为八卦开门的爪子就是它的了。
看见八卦,天涯连呼吸都变得紧张。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神棍绝对会带来厄运的,“这次你又来宣布什么坏消息?”
“我的主人刚刚进门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站在八卦肩膀上的鹦鹉——无语聒噪起来,“现在看起来很祥和的303寝室将有恶魔降临,还是法术非常厉害的那种。所到之处鬼哭狼嚎、满地狼藉……”
“停!”战野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天涯的手一扬将顶端指向卓远之,“你所预言的恶魔我们早就知道了,从明天开始这个恶魔将远离我们长达一周之久。基本来说,你这次的预言缺乏让我们信服的力量。”八卦也不作任何解释,只是光秃秃地伸出两根手指。
无语立刻领悟到主人的意思,“我的主人说恶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他们将一起出现,创造303寝室有史以来最大的风暴。总之,你们就做好应战的准备吧!”
最后一个“吧”字消失在大门外,他们只感到一阵风吹过,再抬头八卦和无语都没了踪影。什么叫神出鬼没?这就是最佳例证。
饭桌上酝酿着沉重的气氛,除了卓远之,其他两个人都失去了吃的快乐。半晌,战野洋溢起他那张阳光普照的笑脸,装作不在意地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恶魔?这个预言一定不会成立的,绝对不会!”
“你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在安慰我?”天涯耷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喃喃问道。他不相信鬼神,但他绝对相信这世间有恶魔的存在,早在十年前他还以为自己是女孩的时候就毫无选择地相信了这一点。
算了!如果恶魔真的降临到303寝室,就让我以艾伯克龙比王室的名义将它升华成天使吧!
只是,恶魔真的能变成天使吗?
天涯瞥了一眼吃得不亦乐乎的卓远之,痛苦地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梅非斯特带着他的大黑豹摆驾军事重地去也。现在的303寝室少了一个人,显得异常开阔。正午时分,度天涯从音乐厅练习完钢琴回来,战野正和小姐坐在沙发上看《蜡笔小新》呢!
午餐已经做好,简单却可口,一切就这样如意地进行下去。舒心得几乎让天涯和战野忘了八卦留下的恶魔预言,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战野拿过身边的滑板,忽悠一声驶到了门口。他毫无危机感地拉开房门——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摆在他的视野下方,他的视线一点一点向下移去,恶魔的容颜触到了他的心扉。
“啊!啊——”
“你又叫!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乱叫,你怎么……”听到尖叫声的天涯走出来一看,下一秒钟,“啊!啊——啊……”他比他叫得还凶。
两个人、四只眼紧紧地盯着摆放在地上的恶魔:是两个小小的婴孩。他们有着软软的身子,白白的脸,全身浸泡在奶味里。两个小婴孩都把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朝着战野和天涯挥啊挥啊,像是在责怪他们到现在才开门。
天涯颤抖的手与战野渗着冷汗的手掌相互交叠,两个人互相安慰着:“谁?谁竟然跟我们开这种玩笑?”
“会不会是什么狠心的父母抛弃孩子?”战野做着无限的假设。
“专门找学院的寝室来丢孩子?”这可能吗?天涯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行!他要去冲冷水。
战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眼尖地发现两个婴孩的身上都有一张纸条,“天涯,你看,有纸条挂在他们的衣服上呢!”
“好像是航空快递的包裹单。”在去冲冷水之前,天涯决定先把这件事弄个清楚。他蹲下来仔细地看着,嘴里还喃喃地念出:“邮寄:包裹两件;物件内容:出生六个月的男婴和女婴各一名;邮寄地址……罗兰德学院303寝室!”
一道晴天霹雳“刷”的一声将战野和天涯的脑袋劈成了两半,八卦的预言实现——恶魔降临!
足足有五分钟,天涯和战野傻傻地杵在婴儿篮的旁边,保持着最完美的沉默。想想看,谁会开这种玩笑,拿两条小生命捉弄人?就算有,现在追究也来不及了,他们只感到从头到脚的无力,有一种想干脆昏倒的冲动。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战野如此告诉自己。如果就这样放任恶魔的肆无忌惮,最终必死无疑的绝对是他们。他要反击,他要将恶魔驱逐出他的领地。
天涯不愧是王储,他甚至比战野还先一步做出决策。展现出高贵的笑容,他开始玩弄外交手腕。
“战野,你……生小孩?”
废话!男人不经任何药物变异自然生产?战野闷闷地说道:“我要是生小孩,会被拉去做人体解剖的。”
“我也没有生过小孩。”天涯厚颜无耻地陈述着,“所以,这个包裹一定是邮寄错了,咱们要代替他们做出正确的决定。”
“对!要将这两个恶魔……不!是两个可爱的小家伙送走。”战野这个刽子手迅速地做出决定。
就这样,两个大男生拎着可笑的婴儿篮一前一后向寝室外走去。出了楼前的草坪,他们心存疑虑地拉高衣领,尽可能地遮住半张脸,像两个准备去抢银行的抢匪左看右看——非常好!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们放心地将婴儿篮平稳地放到开阔地带。
接下来:转身,逃跑!临走还不忘将婴孩身上的邮寄地址撕下来。
整个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迹。看样子,他们非常具备抢银行的潜质。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两个极其重要的目击证人:从前到后,那两个小恶魔都用直勾勾的眼瞧着他们呢!
想跑?没那么容易!
案发一个小时后,303寝室的两个大男生正缩在客厅的沙发里尽可能地保持泰然自若。
战野第四十九次抬头看钟,“现在是十一月了哦!”
“光线却依然很强烈。”天涯若有所思地说着,“强烈的光线会让生命力不太强的人种脱水,还会将他们烤成人干。”
“可是气温却不高。”
“不高。”王储殿下直直地看着前方点了点头,“还很容易感冒。”
战野非常赞同地干咳了两声,“感冒会引发高烧,然后是肺炎,严重的会死翘翘。”
“死”这个字震撼着两个人的耳膜,他们相互对望了片刻,同时垂下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是凶手。”
“我们杀了两个天真的婴儿。”堂堂王储竟然是杀人犯,你将艾伯克龙比王室的脸都丢尽了——天涯如是想着。
“我们罪大恶极。”当不成警察,却当了杀手,他果然是战家的叛徒——战野想要找个神父忏悔。
随后,两个人沉重地摇起了头,“我们会下地狱,我们活该千刀万剐。”
说完了上述广告词,战野和天涯忽然抬起头互望着对方,他们在用目光确定统一思想。
“悬崖勒马。”
“痛改前非。”
瞬间的凝望过后,两个人争着抢着向门外跑去,他们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刚刚丢弃婴儿的地方。心,怦怦跳。
战野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将手指触到两个婴儿的鼻息处,“很微弱,他们……他们会不会快死了?”
“历史上将出现第一个谋杀婴儿的王储。”天涯的心像遭遇政治危机的股市——直跌谷底。
等一下!只要还没死就应该有救。天涯拎起一个婴儿篮向着战野发号施令:“抱着那个跟我来。”说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快而稳地迈开。
战野也不含糊,抱起另一个婴儿篮飞步跟去。
走了一段路,天涯终于停了下来,战野抬头望去:是一栋看起来很像小型别墅的楼房,楼前的空地上种满了各色花草,感觉温馨又祥和。一旁的空地停着一辆蓝色福特,遥遥可见“罗兰德学院医务室”几个大字。
战野有点慌了,“校医室?咱们要抱着他们进去吗?这样,岂不是全学院的人都知道我们俩是杀婴凶手了吗?”
“嗦什么?跟我来就是!”天涯拿出王储风范稳健地迈了进去,看上去气势十足,如果不注意他手中的婴儿篮的话。
两个谋杀婴孩的凶手踏进楼内,环视一周,战野的嘴巴合不上了,“这里真的是医务室吗?怎么看起来像度假别墅?”
一楼是布置简单的客厅,如同家一般放置着一切休憩设备。客厅的那头有一扇虚掩着的门,看起来里面应该是连着厨房的餐厅。天涯无语地向楼上走去,他的心里自有打算。
转上旋梯,二楼被隔开了几个房间。如果把这里看成医务室,那么这些房间应该就是所谓的病房;如果把这里当成别墅,那么这些就是舒适的客房——战野更倾向于后一种解释。
绕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天涯不耐烦地嚷了起来:“度一舟!度一舟!”
在他叫喊声发出后,一扇门的后面传来乒乒乓乓的重物落地的声响,随后是一连串的诅咒。战野定睛看去,一扇门缓缓地打开,那后面走出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男人,看上去应该比他们大几岁。
战野暗自对他的长相进行评估:如果和天涯的绝美相比,他长得算不上好看,但绝对算得上颇有味道的那一种,一张脸有着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他就是天涯口中的度一舟?等等!他也姓度?和天涯什么关系?
被人惊扰睡眠的度一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眼前气势汹汹的王储殿下,他流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殿下,你趁午睡时分光临我这个小小的医务室,请问有何贵干啊?”
他知道天涯的身份,还能将天涯那么长的名字念得如此完整——身份更加可疑!
可疑人物没等他们动手,先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两个“被谋杀”的小婴孩身上。他伸出手抚摩着小婴孩的周身,然后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瞄着天涯,“你……不会跟你妈一样,当了年轻爸爸吧?”
天涯的魔女妈妈生天涯的时候才十七岁,连这他也知道,他到底是谁?
接收到战野好奇的目光,对方没有让他再继续困惑下去,那张柔和的脸还他一个浅浅的微笑,他主动介绍起来:“我是度一舟,这小子的舅舅。”
“他是你舅舅?”
难怪他也姓“度”!战野自发地打起招呼:“我叫战野,天涯的室友。你居然是他舅舅?我从没听他提起过罗兰德学院里竟然还有他们家的亲戚。”
“就说这小子当了王储,变得六亲不认了嘛!”度一舟的脸上做出哀怨的表情,“也不想想,当年他因为怕疼不肯打针的时候是谁哄他的,真是没良心哦!”或许,度舅舅没有度妈妈那样的魔女本质,但可以肯定的是:对于自己的外甥,他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天涯决定不再给他机会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通通抖搂出来,他不停地催促着:“你快看看,这两个恶魔……我是说这两个小不点死了没有?”
度一舟一听这话拧起了眉头,“你弄出两个私生子,玷污了王室的尊严,现在还想把他们弄死?你是不是想让我告你谋杀啊?”
“那不是什么私生子!”
“这么说你已经跟孩子的妈妈结婚了?她是哪个国家的人种?今年几岁?长得如何?是什么类型的女生?说来听听!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小舅舅嗳!想当年,你喝的牛奶是我喂的,你的尿布是我换的,就连洗澡都是我帮你洗的。你不是说最喜欢小舅舅嘛!说说有什么关系?”
天涯感觉满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一个一个从中蹦了出来。他来罗兰德学院这么久都不来看望这个小舅舅的原因就是不希望他那张大嘴巴把他幼年时被当成小公主的那段往事再次重提,要知道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顾的噩梦。
要不是今天实在是没辙了,他根本就不会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确不应该来找他。可现在来都来了,他总不能白白被他说上一通吧?当利用处则利用,这是身为统治者的格言。
“他们在太阳底下晒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气息已经很微弱了。你看看,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活得成。”
“这么紧张?还说不是你创造的成果?”度一舟拉过婴儿篮里的小被单将两个小婴孩包裹好,终于恢复了认真的态度,“他们只是睡着了,所以气息会比较弱一点。”
“睡着了?”天涯感到不可思议。
“真的只是睡着了?”战野依旧无法相信。
“不信?”度一舟瞟了一眼他们,再将温柔的目光集中到缩成一团的两个小家伙身上,“趴到他们身边仔细听听,你能听见小小的呼吸声,你们可以把这理解成鼾声。”
战野还真的趴了上去,集中精神仔细地听着。突然,他发出欢快的叫声:“真的!真的!有小小的呼吸声,还有吸口水的声音,好有意思!天涯,你来听听!来听听啊!”
天涯差一点就把耳朵贴上去了,就在他行动的前一秒瞥见了度一舟等着看好戏的诡异眼神。干咳了两声,他摆出严肃的面孔,极力拿出王室风范,好证明他真的和这两个婴孩毫无关系。
“想抱他们就抱嘛!干吗不好意思呢?”度一舟忍不住说风凉话,“据说大多数的成年男子都害怕做爸爸,因为这个身份意味着承担责任,担负风险,等于背负着一个人的一生。更何况你今年才十八岁,又要一次性背负两段人生,是有点为难你。不要紧,慢慢来,习惯就好!”
天涯真的很想拿婴儿篮里的奶瓶砸他,“你还不是一样,今年都二十八了,还在唱着单身情歌。”
“不要提你小舅舅我的伤心事。”度一舟趁机岔开话题,“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要养着他们,还是把他们交给王室处理?”
“我都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小孩,是有人把这两个恶魔当成包裹邮寄到了303寝室,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天涯烦躁地抓起头发来,那表情跟战野有得拼。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在他的肆虐下成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鸡窝,即使如此人家仍然是魅力四射的王储殿下。
其实度一舟清楚得很,他这个外甥因为长年生活在王宫中,连认识同龄女孩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是结交正式的女朋友了。天涯一直都很努力地想当一个优秀的王位继承人,他严格地遵守着每条王室禁令。每次看到他,度一舟都觉得心疼。才十八岁的他背负了太多责任与辛苦,其实他可以活得更轻松一点。
前段时间,老姐打电话给他,说是希望天涯可以过正常的生活,至少拥有所有孩子都能拥有的快乐。他告诉老姐,让天涯来罗兰德学院吧!给他四年的时间,让他做一个正常的、快乐的大学生。让所有和王室有关的东西统统靠边站,度天涯就是度天涯,他该有他自己的人生。
大概天涯也知道这个馊主意是他出的吧!所以才会来罗兰德学院这么久都不来和他这个小舅舅打招呼,该算是一种赌气吗?能有正常的情绪波动,很好!他不再是一个完美的,为了王室而牺牲所有的王储。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孩,会笑会闹会耍脾气,会结交朋友会闯祸,还有待成长的男孩——他要的效果开始发挥了。
他正在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婴儿篮里的一个小恶魔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气,吧嗒吧嗒睁开了眼睛。
“他们醒了!”战野有点兴奋,拉了拉天涯的袖口,“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龙凤胎?是哥哥和妹妹,还是姐姐和弟弟呢?”
天涯装作不耐烦,一双眼却紧跟着两个小家伙转悠,“这个问题就要问他们的父母才能得到答案。”
“他们的父母会是谁呢?”度一舟一边说一边检视起尿布需不需要更换,“既然是用邮寄的方式送到你们寝室门口,那这两个小家伙应该和你们三个人中的某一个人有亲密关系才对。你看,婴儿篮里放了尿不湿、奶瓶、换洗的衣物,还有他们常用的东西和玩具,又没有留下什么丢弃婴儿的话,应该不是恶意遗弃才对。”
“我也是这么想。”战野这个马后炮开始嘀咕。
天涯却冷静地思考起来,可以肯定的是他和这两个小恶魔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卓远之去参加军事演习了,目前还不能排除可能性。剩下一个战野,他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会不会……
他疑惑的目光审视着战野,那小子却逗起了小婴孩,“告诉哥哥,你们的爸爸是谁啊?是不是我们中间的一个?”
下一秒钟,他将要为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而悔恨终身。
一个小婴孩冲着战野伸出小小的拳头,柔软的脸上有着美美的笑容,那张淌着口水的小嘴里憋出了两个简单音节:“baba!”
“爸爸?”
战野、度一舟和天涯刹那间全部傻了眼,三个大男人傻乎乎地瞅着面前的小奶娃,连呼吸的力量都没有了。
“它居然叫你爸爸?它叫你爸爸!”天涯将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战野,火山在这一刻爆发,“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是他们的爸爸!是你!”
一滴冷汗从战野的额角滑了下来,望着面前的小婴孩,他有种想把脑袋敲开,将硬盘拿出来好好检修的冲动。冲着两个小恶魔,他几乎要跪下了,“小祖宗,你们不要乱叫人‘爸爸’,好不好?这样会害死人的,知不知道?”
两个小可爱晃着脑袋,异常无辜地笑着。事后,在场所有的人都可以证明,那种笑绝对的“梅非斯特”,充满了恶魔气质。
战野这一口气还没松下来,更大的厄运找上了他。小恶魔愉快地向他张开了怀抱,嘴里清楚地喊着——
“baba!baba——baba……”
整个空间完全进入消声状态!
“天涯,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他们的爸爸!你听我说啊!天涯……”战野拎着一个婴儿篮紧张兮兮地跟在度天涯身后,几个大步他们上了303寝室的二楼。
此刻的天涯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顺手将自己手里的那个婴儿篮放到了沙发上。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你的解释。事实胜于雄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战野委屈地瘪起了嘴,“你也不能光听这两个小恶魔的话就判我有罪啊?这太不公平了!”
“你要公平是吧?”天涯提溜着他的脑袋直拽到婴儿篮的旁边,“你去跟他们要公平,你不要告诉我,这两个连翻身都不会的小奶娃会硬赖上你。刚刚在那里你也听到了,他们不叫‘妈妈’,只叫‘爸爸’。而且站在那里的有你、我,还要小舅舅,三个男人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谁都不叫只叫你,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
“我……”这样看来,战野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听到声响的小姐出来了,“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姐,你来得正好。”
天涯终于抓到了一个倾听者,他要把战野犯下的罪孽公告天下,让所有的人一齐起来讨伐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你能想象吗?你的公子居然想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晒死,而且还是一次性晒死两个。要不是我动了恻隐之心,他们早就变成两个悲伤的小天使飞上天堂了。”
“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他们可是小小姐和小公子呢!”小姐移动着身躯好不容易爬上沙发,凑近婴儿篮她想看看她的小主人长什么样。一团肉挤着另一团肉,挤出两个眼睛,一只鼻子和一张嘴。她瞅瞅小主人,再瞅瞅她的公子——不太像啊!
战野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他闷闷地坐在一边,小声地嘀咕起来:“刚刚你也同意把他们送走,现在全部赖到我一个人头上,真是天生的政治家。”
“你给我闭嘴!”天涯难得一次可以这么爽快地骂人,完全不用顾及他的王储身份。此刻,他的额头上刻着一句话:我是正义。
“如果我知道他们是你的孩子,就是拼了性命我也会保护好他们。哪像你这个父亲!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死不承认和他们的父子关系,如果他们会开口说话绝对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说着说着,他海蓝色的眼睛里泛起怒火,垂到肩头的金色微卷发也开始燃烧。
面对如此有“父性”的天涯,战野有点怕怕,向后退了退他仍不放弃辩解:“我和他们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现在却叫我来承担这个后果,我不服!我抗诉!”
他的抗诉尚未成功,天涯的手指已经指到了他的鼻尖,“你敢说你绝对没有犯下任何一种可能制造出他们的行为?”
你直接问我有没有和女人有染不就完了,说那么复杂做什么?战野器宇轩昂地挺直了腰杆,“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犯下任何可能制造出他们的行为,我又不是卓远之。”
“现在说的是你,别给我七扯八扯的。”天涯对他的誓言根本不放在眼里,“你说你没有犯下这等错误,我就相信你了?更何况,你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或许连你自己都忘了他们的妈妈长什么样呢!”
根据小姐从旁观察,她觉得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极高。冲着战野渐趋迷惘的神情,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下子,公子的心严重动摇起来。紧盯着婴儿篮里两个小家伙,他的眉头越结越紧,他努力从记忆系统中搜索,搜索有关信息,可是他的CPU都快转到死机,也没能从中找到任何他所想要的答案——放弃!终止搜索行动,反正抵死不承认就对了。
别怪他狠心,只是他实在不敢想象像他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十八岁男生要如何承担两个六个月大的奶娃一生的责任与命运。
“总之,一句话,他们绝对不是我的……”
“baba——”
一个小奶娃露出类似微笑的表情咧着嘴让嗲嗲的声音如魔音灌入战野的耳中,顷刻间他周身的骨头都酥了,就像做足底按摩,一个用劲全身又酸又痛却无不畅快。被戴上这个称谓,他真的是什么“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手已经不听他的中央处理器指挥,冒冒失失地伸出手,他小心翼翼地把小娃从婴儿篮里抱出来。他的手法相当陌生,小娃却舒服地窝在其中浅浅地笑开了。一股热气冲上战野的脑门,他热血沸腾地宣布誓言:“说不定我真的是你们的爸爸,要不,你为什么只朝我笑呢?是不是啊,宝宝?”
天涯那两颗蓝眼珠差点脱窗,刚刚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左一个肯定,右一个保证。人家不过是给了他一个笑容,他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有没有搞错啊?又或者,这就是做父亲的心情?只为了儿女的一个微笑,便可摘下满天星辰做他们的点缀。
不可能的!天涯甩了甩头,甩掉心底突然涌出的感慨。那只是战野呆罢了,什么做父亲的心情,至少他的父王就不会如此宠他,他老爸的爱都给了他那个魔女妈妈,连一丁点也轮不到他来享受。
有点气闷,天涯没好气地推着战野,“抱着你的儿女回你的卧房,别在这儿吵我。”
“你别推我!万一摔到宝宝怎么办?”战野正经八百地瞪了他一眼,那种严肃的表情天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当真了。
耸耸肩天涯算是怕了他,调转头他回自己的卧房,把整个空间留给这一家四口——他可没算错,不是还有一个小姐跟在旁边凑热闹嘛!
度天涯一个人在卧房里待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感觉上却像是把自己囚禁了整整一天。家里没有了卓远之那个梅非斯特,战野又正在忙着当他的爸爸,他的心一下子空了下来,没有着落。
更让他奇怪的是:今天阿狗跑去了哪里?这么半天都不见踪影,不会是因为阿猫不在,它寂寞得出去散心了吧?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它也感受到朋友远离的孤寂了——需要更正的是:不是什么人养什么狗,而是什么人养什么狼!一只全身长着白毛的雪狼,他这个做主人的不能随便更改宠物的品种,更不能侮辱阿狗的“狼格”。
有点无聊,他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战野的爸爸工作做得怎么样了。正准备关上笔记本电脑,客厅里如魔鬼般的哭泣声一阵阵地嚎了开来。心一紧,他二话不说地冲了出去,“怎么了?怎么了?”
抬眼一看,战野正在用奶瓶喂奶,小娃的嘴边全是溢出来的奶水,一张小脸涨得红彤彤的,眼泪、鼻涕混合到一起,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这幅场景让天涯不禁开始思考,究竟该说这两个奶娃是魔鬼,还是该管战野叫恶魔呢?
战野哪还有时间猜测天涯正在想什么,他见到王储殿下简直像见到救星一样,大着嗓门急速地嚷嚷着:“天涯,天涯你快来看看!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刚刚喂那个小家伙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放下那个再抱起这个,同样的牛奶我喂进去多少他就吐出来多少。他是不是要病了?他是不是要死了?怎么办?你快点告诉我怎么办?”
也不等天涯回答,战野独自忏悔起来,那表情简直是“声泪俱下”。
“天呐!我的宝宝要死了!我的宝宝居然只活了六个月就要死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们,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有罪!我该下地狱!我是全世界最可耻的父亲,我会遭到报应……”天涯从他的手中接过奶瓶,直接塞进他的嘴中,这下子终于堵住了那一连串可怕又可笑的声音,“你先抱着他们,我去上网找资料。这方面的育儿知识网上有很多,我就不信咱们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这两个小娃。”
“那你快一点,一定要快一点,人命关天哦!”战野催促着,依然拿冷掉的牛奶去喂怀中的宝宝。情况依旧,照样是他喂进去多少,他吐出来多少,一点进展都没有。唯独他那颗装满父爱的心怦怦跳着,都快跳出来了。真不知道,这人命关天究竟关的是小娃的命,还是他自己的命。
天涯没让他失望,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这里有!这里有!上面说婴儿在喂奶后可能出现吐奶现象,你要把他抱起来慢慢抚摩他的背部。”
战野眼睛看着网页上的“爱心提示”,手里已经开始全部动作。他把小娃提起来,伸出手要去抚摩他的背,可摸到的竟是他圆滚滚的屁股——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啊——”
一向讨厌别人惊叫的天涯这次自己脱去王储的优雅,毫无气质可言地厉声尖叫。战野刚想说“你叫什么叫?吓坏了宝宝。”他低头一看,自己也以身体内的最高分贝叫了出来。
“啊——我的天啊!”
怎么回事?他把小娃抱倒了,头朝下,脚朝上,他摸的能不是屁股吗?
手忙脚乱地将小娃转过来,这一过程中还险些把宝宝掉在地上,他们这边尚未解决麻烦,那边又传来恶魔的嚎啕声。
另一个婴儿篮里的小婴孩一声接着一声抽噎着,那个悲惨劲就像小红帽见着大灰狼。不用怀疑,战野绝对是大灰狼的最佳人选。
天涯只感觉两个耳朵边分别放置着高分贝音箱,恶魔的催命哭声一声紧赶着一声地窜到他的大脑里。
这一刻,他以最虔诚的心信奉着八卦的神算功能。他的卦一点都没错:303寝室果然有恶魔降临,还是法术非常厉害的那种。所到之处鬼哭狼嚎、满地狼藉……
这一刻,他无比羡慕着卓远之。他真是好命啊!可以去参加军事演习以逃过这场浩浩荡荡的劫难,早知道他也跟着他去了。他现在是宁可被炮火轰得一脸土灰,也决不在这儿面对恶魔的狂轰乱炸。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他非壮烈了不可。只是,还没等他壮烈,他周身的鸡皮疙瘩就因这些魔鬼哭嚎全都跑了出来,连那么俊美的脸都不放过。
没办法!他的体质异常容易被某种东西感染过敏,例如愤怒、惊慌、长毛地毯、灰尘等等,如今又加上一个婴儿的哭声,而他的过敏反应也不严重,就是每个毛孔都渗出一颗鸡皮疙瘩,冲冲冷水就能平复——仅此而已!真的是仅此而已。
用手指塞住耳朵,他捣了捣战野,“你能不能让他们闭嘴?”
“我试试。”
战野认真地将脸转向两个小娃,摆出一副恶狠狠的大灰狼脸命令着:“不准哭了!我说你们不准哭了,听见了没有?你们要是再哭我就把你们扔到太阳底下,让太阳晒死你们,让风吹死你们,让雨淋死你们。让阿猫……阿猫不在,那就让阿狗把你们吃了,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们要是再敢哭一声,就给我试试看——”
别说,这招还真管用。两个小恶魔顿时变成可爱的小天使,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委屈兮兮地瞅着“爸爸”。
天涯觉得自己的身体重回陆地,他不得不佩服战野果然有当父亲的天赋,这么三两下就把这两个小鬼头搞定,还尽显出父亲的威严,“战野……”
他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姿态还没能保持住两秒钟……山洪来了!
如鬼魅般恐怖的哭声以比刚刚大十倍的威力爆发出来。面对这突来的形势,天涯傻了眼,战野傻了眼,连小姐绑在发梢上的信号灯都忽闪忽闪了两下,她一个接触不良——昏倒了。老实说,那表情很像是被恶魔的哭声震昏过去的。
“我刚刚说的都是假话,我怎么会把你们扔到太阳底下,让太阳晒死,让风吹死,让雨淋死呢?我又怎么舍得阿狗把你们吃了呢?我那是说笑!说笑,你们懂吧?你们尽情哭,尽情哭没关系……不对!不对!你们还是别哭了,千万别哭了!你们要是再哭,就该轮到我哭了!哇——”
说出的恐吓******语言想要收回是来不及了,战野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尽可能挽救自己毕生犯下的最大错误,“我带你们去看《蜡笔小新》啊!很好看的哦!每次战野爸爸心情不好的时候一看它就会笑出来的。”
偏偏他的嗜好对两个小恶魔而言根本没什么吸引力,张着粉粉的嘴,我哭、我哭、我哭给你看!
唯一的锦囊妙计不起作用,战野瘪着嘴随意哼着些什么有的没的:“宝宝乖,宝宝好,宝宝是个大豆包……”
“为什么?”天涯呆滞地问着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为什么?”战野不耐烦地反问。他已经够烦了,都这时候了他还来插一脚,真想拿手中的小恶魔砸死他。
“为什么宝宝乖,宝宝好,宝宝就变成了大豆包?这不是太奇怪了嘛!”
“度天涯,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把‘尿不湿’塞进你的嘴里!”
天涯点点头,他相信,他绝对相信战野有这等手段。他那“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惊人功夫实在很难遗忘……等等!“尿不湿”?
“我知道了。”天涯抱起婴儿篮里的那个小恶魔,一边解开她的衣物一边叫着,“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哭个不停了,一定是纸尿片的原因。肯定是‘尿不湿’尿湿了,他们觉得不舒服想要换一个干净的。”
战野傻愣愣地点点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看着天涯伶俐的动作,他棕色的眼眸突然亮起一道危险的光芒,下一刻他手中的奶瓶掷了出去,稳打稳中地砸在天涯的头上。
“你干吗?”天涯火大地吼着,这已经是这小子第二次拿东西砸他这个王储殿下了。上一次凶器是方糖,这一次是奶瓶,他存心要磨灭他这个王国未来继承人的威严是不是?
“战野,我告诉你,今天你最好有个很好的解释,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伤人事件,我要用军事手段予以武力解决!”说得这么文绉绉做什么?说白了,就是砸回去嘛!
只见战野义正词严地骂道:“你BT(变态)!你是个色情狂!”
王储殿下的脸色都变了,“我告诉你,你最好赶紧道歉,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人家战野比他还凶,“你看人家女生的那个那个,你不是变态吗?你敢说你不是色情狂?”
“我哪有?”堂堂一个王储被说得那么难听,天涯的脸色由绿转紫。
战野捏住他的小辫子毫不留情地嚷嚷着:“还说你没有?你手上这个宝宝是女生嗳!你脱人家女生裤裤,你敢说你不是变态色情狂吗?”
天涯的手在刹那间松开,中欧混血儿特有的白皙肌肤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难得一次,他结结巴巴地说着:“那……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来换?”
“我?我也是男生。”
“你不是她爸爸嘛!”
“对哦!”战野傻乎乎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男娃放进婴儿篮里,他接过天涯手中的“尿不湿”,面对着躺在沙发上的女婴,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来个盲人爸爸换尿布。手上摸着差不多的位置,他把纸尿片垫到了她的身下,飞快地包裹好这才睁开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夸张的人是天涯,不能怨他没有礼貌,实在是战野包的纸尿片很……很特别!他包住的不是小女娃粉嫩粉嫩的屁股,而是……而是人家哭哇哇的脸蛋啦!
战野眼见着这一切,面对小娃的哭泣和天涯的嘲笑,他开始为自己辩护:“屁股……屁股和脸都是圆的嘛!反正差不多,而且一个是用来尿尿,一个用来哭,都是……都是液体排出,真的没多少差别。你说是吧,天涯?”
天涯非常给面子地拼命点头表示赞同,“基本上,此刻你的脑袋就跟臀部的功能差不多,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其实,战野自己也这么觉得。好吧!豁出去了!将纸尿片从宝宝的头上取下来,他尽可能心不慌,脸不红地拉开了女娃的小裤子……
“啊!啊啊啊——”
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度天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耳朵失去了听觉功能,无奈地伸出手指,他撩了撩垂在肩头的金发,“你又叫什么?”自从这两个小恶魔到来之后,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震惊,差不多就快练出泰山压顶而不动声色,“说吧!又怎么了?”
“我女儿变成男生了。”
天涯有听没有懂,不在意地挑着眉,“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你女儿变成男……什么?”
他的眼珠子“噌”的一下瞪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对上足以证明战野手中的女婴变男生的最佳证据,“这……这怎么可能?”
他不敢置信地抱起另一个哭个不停的小娃,三下五除二脱了人家的裤裤,“啊!你儿子变女生了,我要长针眼了!”在长针眼之前,他的鸡皮疙瘩再次冒出来吓坏小孩。
等等!先等等!让我们冷静地坐下来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这世界存在瞬间变性的怪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至少目前没有。他度天涯不会荒唐地认为这两个小恶魔是从地狱来的,虽然他们的本性真的很像。这样看来,所有的事情就只有一个回答。
“战野,你好好想想,你一开始喂牛奶的那个小恶魔究竟是男是女?”
“当然是女生。”战野爸爸底气十足。
“那第二个抱起来的呢?”
“第一个抱的是女生,第二个抱的自然是男生喽!”他又不是白痴,这个怎么会搞错?
天涯再次确认:“你怎么知道它是男是女,难道你都是确认后才喂奶的?”从他刚刚为小女婴换纸尿片的情况看,他根本不好意思脱人家的小裤裤。这样说来……他想到了!
天涯轻轻地用手按了按女婴的肚子,又摸了摸男婴的腹部。然后,他开始吼——
“战野,你这个笨蛋!你先喂了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然后你把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放下,准备抱起你认为的男生。可是,你放下后又抱起了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所以,你一直在喂的那个小恶魔其实是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她吃得太撑了,所以无论你怎么喂,她都不喝,还把牛奶吐了出来。而被你当成女生的男生一直饿着肚子,所以他才会哭个不停!我说的,你听懂了没有?”
什么“你以为是女生的男生”,什么“你以为是男生的女生”。战野的脑中闪过一个个报警程序,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天涯干脆抓住他的手让他自己摸摸儿女的肚子,果然他以为还没吃的小家伙肚子胀得鼓鼓的,而他认为早该吃饱的小家伙肚子却是瘪瘪的。
天涯受不了抓过奶瓶去茶水间热牛奶,一边走他一边咕哝着:“真是服了你,他们两个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虽然是龙凤胎,可明明长得一点也不像,你这个做爸爸的居然会弄混。我真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了。”
他怎么忘了?战野就是再进化,他还是那个拥有严重面容健忘症的战野。要他记住两张肉乎乎的小脸蛋,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一点也不奇怪,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
“哪!拿去喂你儿子。喂那么多牛奶给女生,难怪她会吐出来,人家要注意形体嘛!这年头,流行的是骨感美人,可不是什么胖美人。”
战野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奶瓶,唠唠叨叨地说着:“奶瓶原本的容量是两百毫升,经过刚刚那么长时间的折腾,损失了五十三点六毫升的牛奶,所以你再重新温一点鲜奶吧!还有,牛奶的温度不能过高,加温的时间最好控制在两分二十五秒左右,你刚刚才加温了一分十一秒,消毒不够,如果你能把时间正好控制在两分二十五秒,那个时候牛奶的温度在……”
天涯气呼呼地瞪着他:这家伙不仅有严重的面容健忘症,他的瞬间记忆力和计算力还特别的强悍,所以他总是这么惹人生气,气得让人想拿东西砸他。
他真的将手中的东西丢向了他——奶瓶非常准确地砸在了战野头上,别以为只有你会扔东西,近距离地瞄准庞然大物对他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
哼!
天涯一边鼻子里喷着气,一边拾起地上的奶瓶。他要先将瓶中的牛奶倒掉,然后消毒奶瓶,再灌上五百毫升鲜奶加温两分二十五秒……
被两个小恶魔折腾了一个下午,战野被迫当掉了两节非常重要的计算机信息工程,度天涯也是一身的筋疲力尽。所以,刚过九点,303寝室就已经呈现熄灯就寝状态了。
阿狗回来的时候正对上的就是黑洞洞的屋子,它有点奇怪,这是怎么了?全寝室的人都出去了吗?它在外面疯了一天,结识了一只高贵的德国牧羊犬,教训了一只丑得要死的癞皮狗,伤害了一只想要减肥的圣伯纳犬的自尊心,顺便跟踪了一只狼犬——母的哦!
基本上,它对自己今天的行程非常的满意,只除了一点:它还是没能找到同伴,也就是真正的狼,这让它多少有点失望。不过不要紧,反正狼犬也有狼的血统,而且这只混血母狼犬就像它那位混血儿王储殿下一样,长得那个标致啊!
不好!口水要滴下来了,这可是高贵的雪狼绝不能露出的丑恶嘴脸。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主人有没有给它留点食物。说起食物,它好像闻到了鲜肉的味道。那种鲜鲜嫩嫩的肉味,它决不会忘记。上次遇到这样的美味,还是陪主人一起去打猎,它在森林中撞上了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兔崽子——对不起!它不是故意要说脏话,可是那的确是一只小小兔,只有一丁点大,刚好够塞住它的牙缝。但是,小小兔味道的特殊与鲜美,真的让它毕生难忘。
难道主人为它留了如此美味的晚餐?真的是太棒了!主人,你真是我可爱的主人。
嗅嗅、嗅——发现目标!
呜呼!真的是两只小兔子嗳!看上去很嫩,体积却比一般小兔子来得大,主人还细心地把他们装进了篮子里。这么多又这么肥美,看样子它还能留一点当作夜宵。
被食欲染得血红血红的狼眼贪婪地守着婴儿篮中的两个小婴孩,它的心里这样打算着。真不错,主人把“兔子”身上的毛皮都处理干净了,直露出粉嘟嘟的嫩肉,而且他们的身上还有一阵阵的奶腥味。王储殿下真不愧是美食行家,懂得用牛奶蒸幼兔,以增加它的鲜美性。
真是一道完美的餐点!舔舔嘴唇,阿狗这就准备进餐了。
此时,睡在卧房里的战野隐约有种不安定的感觉。原本他是想着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明天早晨还要继续承担父亲的重任,可是越想睡他反而越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他决定还是去看看那两个小天使睡熟了没有。
他的隔壁,天涯也睡得很不踏实,就好像床边放了两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把你炸得灰飞烟灭。算了!还是出去看看那两个小恶魔死了没有吧!
像是上天的安排,两个人同时打开门,按下客厅照明设备的开关,他们同时走向客厅。同时面对阿狗准备进餐的这一幕——
“阿……阿狗,你……你在做什么?”战野紧张得心都乱了,他似乎看到阿狗露出了狼的本性,这可能吗?废话!这当然可能,它本来就是狼,一只充满野性的雪狼,它的本性就是嗜血。
天涯极力保持镇定,然而他的小腿肚子却极没骨气地抽动了起来,“阿狗,你先别激动,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判别放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东西,判定它是否可以吃。”难道我忘了教导你吗?在尚未弄清楚盘子中的餐点为何,千万不可以动刀叉啊!
美食当前,阿狗再也顾不得许多,张开血盆大口,他要开动了!
“阿狗,你不能吃了战野的儿女!”
天涯眼瞅着悲剧即将在眼前发生,战野根本不想再挣扎,他只觉得一颗心早已被阿狗的狼牙撕成了一片片。
“baba!”
一道小小的声音伴着稚童突然张开的亮晶晶的黑眼睛蹦了出来,在这样沉黑的夜晚,这一声呼唤有着摧人声泪的力量。
奇迹般的,阿狗张开的狼嘴缓缓地合了起来。战野和天涯的心在瞬间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他们只能听凭着下期剧情简介,也不知最终的结局究竟会让他们的心再度跌落地狱,还是飘上人间的天堂。
两个小家伙舒舒服服地躺在婴儿篮里,面对眼前一只长着雪白毛发的怪物,丝毫不感到害怕。嘟着小嘴,他们一声又一声地叫着:“baba!baba——baba……”
一股热流涌进阿狗的眼眶,下一秒钟……狼!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狼热泪盈眶,泪珠儿一颗一颗顺着火红的眼中滑出,一直滴到婴儿篮里,湿濡了奶娃的盖被。
想它阿狗独自在人群中活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才有一种做了父亲的幸福,突然之间它觉得自己好伟大,它觉得自己可以担负起这两个“小狼”的人生。
再度张开嘴,这一次阿狗不是要进餐,而是要为自己的宝贝们净身,它用它的口水一遍一遍舔着两个“小狼”的周身。奇异的是,这两个小娃不但不哭不叫,还笑得“格格”的。
很显然,他们已经把第一位亲人——战野爸爸抛到九霄云外了。
战野的嘴巴呈现半开状态,他木木地捣了捣身边的天涯,用一种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问道:“我真的是他们的爸爸吗?”
天涯以同样呆滞的眼神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反问战野:“阿狗什么时候有了两个长得这么像人的小狼?我怎么不知道?”
天都不知道!你还想知道?
美的你!
“他们居然不是我的宝宝。”
当战野第三十二次重复同一句话,度天涯只是麻木地瞅着他,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遍又一遍地冒出来,他已经失去了要去摆平它们的冲动,他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其实他觉得很奇怪,战野一开始的时候明明摆出一副“即使是我造成的罪孽,也抵死不承认”的没担当姿态。怎么才一个下午的工夫,他阳光男孩的嘴脸就完全变成了百年奶爸,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摆脱身为父亲大人的重任,他却露出了一副“夺子之恨”的痛楚。
真是够古怪!
“他们居然不是我的宝宝。怎么会不是呢?怎么会……”
倾听第三十三次痛苦宣言,天涯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你看看他们的眼睛!你的眼睛是棕色的,而他们的眼睛都是那种黑黑亮亮的,怎么看也不像你制造出的品种,你就赶快面对现实吧!”丢脸死了!开始的时候硬把两个小恶魔往战野身上推的人是他,现在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的人也是他——他这个王储以后怎能获得民众信赖?
如今的战野早已断了电,整个主机都陷入停滞状态。他只是喃喃地说着:“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再怎么困难也要把他们抚养长大,我要做一个充满阳光的微笑爸爸。可是……可是阿狗这个家伙它居然……居然……阿狗!不准你用脏兮兮的口水舔我的宝宝,会把狗病毒传染到他们身上的!”都到了这时候,他还是忘不了作为父亲的保护功能。
“是狼的病毒!阿狗就是想把狗病毒传染到那两个恶魔的体内也办不到,它自身不携带那种病毒系统。”天涯一边纠正着战野的说法,一边顺着他恶狠狠的眼神瞟过去。下一秒钟,他海蓝色的眼睛咕噜噜滚了下来。
真不敢相信,一向高傲自大,就连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雪狼阿狗居然会用一双细细的小眯眯眼温柔可亲地瞅着婴儿篮里的两个小恶魔。它甚至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就因为那两个六个月大的宇宙超级大恶魔看到这个样子的它会笑得格格的。这还不算,它甚至低下颈项让小奶娃的手去揪它雪白的皮毛,还一副很开心的恶心样。要知道,就连他这个主人也要经过它的首肯,才能触摸它的玉体——这两个家伙未免太狂了一点吧!
不行!他再不能容忍他们这样张狂下去,否则303寝室非毁在他们的魔爪之下不可。
天涯走向那两个小恶魔,以王储殿下的威严命令道:“你们两个给我闭眼睡觉,要是胆敢半夜哭醒,我就把你们丢出去喂狼。”
两个小恶魔甩都不甩他,一个劲地玩着阿狗白白的毛。反倒是阿狗冲着天涯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表情,“嗷——”
“你……你居然凶我?”天涯回以从未有过的反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阿狗居然会对他表示出敌意,它似乎极力想要守护两个小奶娃,以一种父亲的姿态。
等等!父亲的姿态?
他懂了,闹了半天阿狗和战野染上了同种病毒,都被两个小恶魔一声天使般的“爸爸”震住了心魄,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根本就是中了“美宝宝计”,一点抵抗力都没有。都说他们是恶魔了吧!
“阿狗,他们不是你的小孩。”天涯困难地跟阿狗说道理,“你看看他们,他们哪点长得像狼?一双黑黑的眼睛,笑起来还有点邪恶,这怎么可能是你的……”
黑黑的眼睛,笑起来还有点邪恶——这是谁的容貌特征?好熟悉哦!一时间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个影像在天涯的脑中渐渐显现,就差一点了,他就要想起来了……
“天涯,你睡了没有?”
该死的度一舟,好死不死的这时候跑来做什么?他是天涯的小舅舅,身为罗兰德学院唯一的校医,他就住在那栋高级得像豪华别墅的医务室里。
天涯顶着重重的脑袋走去开门,以前这种工作都由阿狗代劳的,现在它的专属工作就是逗两个小恶魔开心,哪还把这等事放在心中?至于战野,他还处于极度震惊和失望中,目前是石头状态,还是不要打搅他做“沉思者”雕塑为好。
放狗……不!是放小舅舅进门,天涯没好气地问道:“别告诉我,你是专程来看这两个小恶魔的。已经有太多的人和动物为他们神魂颠倒,不需要再增加一个超级Fans。”
“我就是来看他们的。”将外甥丢在一边,度一舟拉开奶爸一族特有的奶腥味十足的笑容,逗弄着两个小家伙。
他们一定觉得又来了一个大号玩具,真好!天涯赌气地想着,“现在,你看到他们了,可以回你的医务室了吧?”
度一舟一点打道回府的意思都没有,扶了扶眼镜,他非常有水准地检视着两个小鬼的身体健康,嘴里还嘀咕着:“我还担心你们会把这两个可爱的小宝宝冲进厕所里呢!看样子,你还有点人性。”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天涯不服气地嚷嚷着。好歹他也是一国王储,为了对得起艾伯克龙比这个高贵的姓氏,他也要做出得体的行为。把这两个乱叫“爸爸”的小恶魔顺着抽水马桶冲出去,这种念头——不错!
放下听诊器,度一舟不经意中扫到战野,他还在机械性地重复着那句话——“他们居然不是我的宝宝”,基本上天涯的耳朵已经自动将他的声音过滤掉了。可是度一舟不知道啊!凑到外甥身边,他小声地碎碎念:“战野怎么了?他还是不能接受十八岁的男生就做两个孩子爸的事实吗?”
天涯斜着眼,一根手指像钟摆一样晃啊晃啊,“错!他是不能接受自己做爸爸的梦被阿狗的爪子狠狠地踩碎。”
“呃?”
度一舟愣愣地听着天涯将事情的始末以最简单的方式叙述一遍,他终于明白为何阿狗的眼神中会露出那么诡异的情感了。只是……只是它是不是太笨了一点,连狼崽子是啥模样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定格在父亲的高度上,只怕摔下来的那天,它会比战野的表情还难看。原来,这就叫无知的快乐与痛苦并存啊!
如此看来,他们还是身份不明的莫名宝宝啊!如果这样的话……
“天涯,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我想你们最好尽快搞定。”
如今问题已经够多了,还会有什么?天涯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要怪才怪,“说吧!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可以难倒我了。”
“如果被学院方面知道寝室多了两名身份不明的小婴孩,他们会通知警察局和福利院的。然后,这两个宝宝会被送到孤儿院,等着父母来认领,如果没有人认领,他们只能等待着被领养或者做孤儿的命运了。”
度一舟一向慵懒的表情被认真所替代,眼镜后闪出一抹冷静的光芒,那是成熟男人魅力之所在,他是真的在担心这两个孩子未来的命运。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父母,居然就这样把这么可爱的宝贝邮寄到这儿,这不是存心让宝宝的生命禁受考验嘛!
他所说的问题一下子将心不在焉的天涯和正陷入沉思中的战野唤醒了,他们俩面面相觑,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偏偏对方回以的是同样恳切的求助,这下子他们想不乱都不成。
战野像一个正被通缉的要犯紧张地来回踱步,“这可怎么办才好?别人还好,要是被那个长着棺材脸的纪检部部长宇文寺人逮到,我的小天使绝对是难逃魔爪。得赶紧想个办法才好!”
“别慌!别慌!”天涯极力做着心理暗示,不愧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王位继承人,心理素质就是不一般。双手交叠,他不停地眨着眼,连面部肌肉都在颤动,“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撑到卓远之回来再做打算,或许他和这两个小鬼有什么关系,或许他认识他们的父母。总之,这两个魔鬼必须安稳地在这里待到周日。”
一道闪电劈开战野的大脑,他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也就是说……”
“我们必须好好保护他们,不能让学院里的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尤其是那个宇文寺人,直到他们平安离开。”
天涯的脸上全是严肃,他就像一个进入警备状态的赫克托耳——古希腊文学《荷马史诗》之《伊利昂纪》中的英雄,作为特洛伊军的主将,特洛伊王普里阿摩斯的长子,赫克托耳为保卫城邦,明知必死无疑而毅然出战,最终战死。严格说来,人家和度天涯一样,也是王储啦!
战野也不输他,扬起那张阳光灿烂且斗气十足的面孔,他甚至伸出了拳头,“宇文寺人,你尽管放马过来,咱们看看谁怕谁!”
“嗷——”阿狗发出气势惊人的狼嚎和它那为人父的战斗欲。
两个为保护奶娃的英勇奶爸和一只雪狼,在这深秋的夜晚斗志昂扬。
度一舟看着两个毫不惊慌的小婴孩,再瞅瞅这个十八岁的外甥,嘴角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魔女姐姐,你不用担心,天涯在罗兰德学院过得非常好,他像一个骑士为着自己的青春岁月而战斗,永不停歇!
“团长,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超级市场放置卷筒纸的架子后面,记者团团长柯柯带着明明比她大却是小记者的梅忍礼缩在那里。
从外貌上来说,柯柯是个娇小的女生,卷卷的发,白皙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可惜她的个性实在不能以可爱的洋娃娃来形容,认真看来她就是“不择手段”的代名词,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以一年级的身份统领罗兰德学院庞大的记者团。
她的手迅速地按下快门,嘴上还不忘教训属下:“我问你,记者的最高职责是什么?”
“报道一切对社会有价值的新闻事件。”梅忍礼就是这样定义自己的专业。
“笨!”柯柯抽空赏他一个板栗,“这不就对了!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不就是报道学院很多人都想知道,又能让我们赢得一大笔经济价值的新闻事件。”
梅忍礼不可理解地皱起眉,“难道偷拍度天涯也算吗?”他原本是被柯柯抓来超市当提物工具的,不想正好遇见度天涯,团长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把相机带了进来,抓住角度猛拍个不停,他蹲得腿都快麻了。
柯柯将他的疑问凝在嘴角,振振有辞地说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今303寝室的三个帅哥在学院里的人气简直是红得发紫,只要登载他们照片的校报一定脱销。其实,我是觉得他们没有我的宇文寺人部长好看啦——这句话你必须当作没听见,否则我炒你鱿鱼——根据实际情况看,如果我能挖到303寝室三位帅哥的隐私,那一定能引起轰动,说不定我还能趁机海赚一笔。”
梅忍礼也是303寝室三位帅哥的崇拜者,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心中的偶像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吃什么品种苹果。好吧!就陪着团长当一回狗仔队吧!
“梅忍礼……”
“呃?”
“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
对上属下呆滞的面孔,柯柯探索性地问道:“度天涯先是拿了许多婴儿奶粉,后来又选了几套小宝宝穿的衣服,现在又徘徊在这种卖纸尿片的地方,他身边的那只雪狼需要这些吗?”
“应该不需要吧!”梅忍礼见过阿狗好几次,每次都是尽可能地保持距离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危险。即使这样他还是能感觉到那只名字俗俗的雪狼绝不输主人的高贵气质,它会戴纸尿片?怎么可能?
柯柯不放弃地追究着:“难道是他自己用?”
梅忍礼的心中立刻浮现出身高一百八十一厘米,有着金发海蓝色眼眸的天涯包着纸尿片,含着奶嘴哭哇哇的形象——不行!他的偶像怎么可能有如此丢脸的一面。
梅忍礼一口否决:“绝不可能!”
“这就怪了!”柯柯准备开拍一个探索节目,首选对象就是这位有着贵族气质的混血儿——人家根本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只是这个秘密除了学院高层和303寝室的另两个人,其他学生都不知道。
“跟我来!”她拖着梅忍礼紧紧追上天涯渐行渐远的步伐。
第六感告诉梅忍礼,这次跟上去绝对没好事,“你要干吗?”
“当面问问他,问他买的那些婴儿衣服和用品是做什么的。新闻界的前辈不是给我们做出榜样了嘛!一旦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向被问话者抛出问题。”
“可是……可是……”
没等他“可是”出个所以然,柯柯已经先一步冲到了天涯跟前。眼前贸然闪出一道身影,受过专业防卫训练的天涯顿时摆出防守反击的姿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身为王储,在身边没有保镖的情况下要学会自我保护,这是最起码的贵族知识。
面对这等阵势柯柯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举起相机“喀嚓喀嚓”拍个不停,她是这样考虑的,一向贵族气质十足的度天涯都摆出这么刚气的姿势了,不多拍几张实在是对不起整个学院的“天涯迷”。
“你想干吗?”认出是那个有点讨厌的记者团团长,天涯撤去防御姿势,换了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
“是这样的。”柯柯清清嗓子,拿出记者特有的八卦,“我刚刚在超市里看到度天涯同学你采购了一些婴儿的衣物、牛奶,还要纸尿片,对上述情况你要作何解……”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天涯已经坐上他开来的那辆火红色宝马逃得没了影踪。他不像一个王储,倒像是个现行在逃犯。
“有古怪。”柯柯摸着下巴,一脸算计地自语着,“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就让我们记者团为全学院的八卦爱好者们挖出你们喜欢的小道消息吧!梅忍礼,跟我上——”
此时的战野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的降临,他这个奶爸正和两位奶娃玩得不亦乐乎呢!
“翻身啊!翻身啊!”
他极有兴致地将女娃娃放在地毯上,然后让她的肚子朝下背朝上,再让她翻转身体。可怜的宝贝就像被翻个底朝天的乌龟,扭啊扭,怎么也扭不过来。谁让她才六个月呢!人家还不会翻身嘛!
他也没有放过男宝宝,将小家伙放在他平常使用的滑板上,他借助动力学原理让软绵绵的小人儿随着滑板的惯性滑过来滑过去。在一次次惊险的碰撞中,小小男生已经不惊不险,随他摆弄了。
想想看,战野这家伙还真是残忍,居然这样折腾它的宝贝,看得阿狗都忍不住咬他了。它真的准备扑上去保护自己的宝贝了,如果主人没有适时出现的话。
“战野!战野!”
放弃所谓的王储形象,度天涯一头扎进了303寝室,他大声疾呼,似乎身后有追兵来袭。
追兵真的来了!极具专业素质的记者团团长柯柯带着助手梅忍礼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眼看就要逼近。
天涯管不得许多,一脚踹开大门,左手放下东西,右手立刻抱起婴儿往婴儿篮里丢。如此忙乱之迹,他还一个动作一个口令地指挥着:“战野,那个讨人厌的柯柯带着没人理的家伙追过来了,他们好像发现了一些这两个小恶魔的事,一会儿他们要是硬闯,你想办法拦住,我把他们藏起来。”
藏哪儿好呢?就卓远之的房间吧!万一战野拦不住,到时候就借口卓远之不在,他们不好随意进他的房间。
他这边很快就没了影,战野还在那儿苦思冥想用什么方法才能拦住那两个专挖新闻的讨厌鬼呢?
让我好好想想,战野痛苦地回忆着,在什么情况下女生绝对不会进男生的寝室?什么情况……
有了!二话没说,战野钻进了自己的卧房,为着即将到来的挑战时刻准备着。
“度天涯!度天涯,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怎么可以躲?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柯柯努力地敲着门,那声音震得阿狗都嚎了起来。
梅忍礼感觉有点丢脸,他试图阻止柯柯的过激行为,“团长,好歹这也是人家的寝室,你多少礼貌一点。”
瞪!柯柯狠狠地瞪着他,“我说你啊!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当记者的天分?度天涯所有的反应等于告诉我们,‘我身上有秘密,来追查我吧!’在这种时刻,你就不能拿出一点记者独有的激情与勇猛?不是我爱说你,你真的不像一个男人,跟我的宇文……反正跟某人没得比就对了!”
知道你唯一欣赏的男生就只有你的宇文寺人——梅忍礼面无表情地接受着自己被定为“不是男人”的奇耻大辱,心中却在为自己尚未发芽,已经死灰灰的爱情故事抹把眼泪。
柯柯才不理会他的感受,她继续费力地捶着门,大有不破坏学院的寝室财产决不罢休的意思,“你给我把门打开,否则我找人来撞,你信不信?度天涯,你给我出来!我要你老实交代你的所作所为,你不可以保持沉默,而且你所说的一切将作为实证被刊登在校报上,若有隐瞒,格杀勿论!度……”
门,倏地被拉开了,进而关闭的是柯柯的嘴巴,望着眼前的景象,大胆如她,心中也不免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乖乖隆个里个咚,韭菜炒大葱!
战野上身光光,小麦色的肌肤像他的笑容一般诱惑着所有人的目光。经过淋浴的棕色短发不断地让水珠沿着他的颈部曲线一路滑下,顺着水珠所走的路线我们可以看到那结实的让女生想依赖的胸膛。往下是六块小腹肌,没有猛男的野蛮,反而多了一份阳光大男孩的热情。再往下……再往下包裹在浴巾里,看不到了啦!
柯柯捶胸顿足,大呼上天真不给面子。这么好的景观干吗要遮掩?这不是天怒人怨嘛!如果能把他的全身拍下来放到网上,一定能大赚一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摆放在眼前的整个一美男出浴图啊!
只是她不知道,表面上装作镇定的战野内心在哭泣,真没想到,他堂堂男子汉居然要出卖色相到这种地步——我对不起战家的列祖列宗,我不活了啦!
可是……可是都已经牺牲到了这一步,如果一点收获都没有,他不是更吃亏。好!就这样决定了,无论如何他也要用自己的美色……哦不!是男性魅力把门口这个看得眼睛脱窗的记者团团长弄得晕头转向。
倚着门,他换了一个更性感一点的姿势,拿出神秘的笑容,他逼近柯柯,“柯柯同学,你要找天涯吗?我正在洗澡嗳!你看你是否……”
他本来是想借着女生的羞涩把柯柯赶回去的,可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