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圣座……”福瓦德沉吟了一下,说。“我当时只是个小商人,没有介入到提尔的核心层次中,而且也没人会告诉我这些。”
“圣座明鉴,提尔很快就要采取严格的威权制度,甚至成立了一支名叫萨拉菲斯特-阿-瓦哈布的特殊部队,由大法师科坦德指挥,专门监督间谍和反革命分子。我回来的那个年代,基本上只能听到由执政会议审查发布后的官方消息,小道消息倒是很多,但是恐怕两者都不准确。”
“未来提尔会有人专门统一舆论?”穆哈迪觉得很不可思议,“那说说官方消息是怎么解释提尔的胜利的。”
“巫王时代,提尔的各种机构职权重叠,效率低下又贪腐严重。但是我回来的那个时代,泰西安大人将提尔的政治机构重新做了划分,建立了和平司,真理司,仁爱司还有裕民司四个官厅。其中真理司的职责就是让人民变得开化明智,它负责通报人们城邦的现状和种种新闻。”福瓦德慢慢解释。“至于如何取胜的……”
“……嗯……官方的解释是尤里克的巫王哈曼努被里卡斯大人巧妙的引入了一个伏击圈中,巫王联军被困住了。然后,哈曼努以及安卡拉,尼本乃两城的巫王试图直接袭击提尔,却被沙蒂丽大人击败。”福瓦德用一手支着脑袋,像是在努力回忆往事。“小道消息则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沙蒂丽开发出了一个惊人的神器叫做控龙号角,一吹起来就让三名巫王发了疯,自相残杀起来。也有的说,她召唤出了异位面的可拍怪物,才打败了巫王……”
穆哈迪缓缓点点头,又问。“为什么是泰西安负责改革政制?难道沙蒂丽没有在选王大会中胜出么?”
“沙蒂丽大人在最后一刻宣布支持泰西安,”福瓦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沙蒂丽大人在公开场合宣布,她有魔法研究要做,不能花费太多的时间在政治上。她说阿塔斯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而政府的本质是暴力机构,并非服务机构。提尔想要生存下去,不能仅仅依靠它让自己的市民过的多好,而是要依靠强大的暴力。历史无数次的证明了,来自暴力的授权高于来自其他一切形式的授权。(Power-authorized-by-violence-is-superior-than-any-other-authorizations)她愿意将管理俗务交给泰西安,自己则专注提高法力,以另一种方式守护提尔。”
少年从地毯上站起,背对福瓦德,冷静的思索。真理司?这倒是个有趣的创造。地球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愚钝的大脑比较容易被信念填满”(A-small-mind-is-easy-to-filled-with-faith),没料到在阿塔斯还能见到它的信奉者。
泰西安居然会胜出,确实出乎自己的意料。按照外界的传言,这家伙不仅自己就是个高阶亵渎者法师,而且革命早期,杀革命者杀的最起劲,对巫王最忠心的,就是这个家伙。很多角斗士和守护者法师和他都有深仇大怨,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他,被选为提尔的僭主。
看来自己要小心站队了,穆哈迪心想。不过本能的,他感觉到沙蒂丽不是那种会轻易交出权力的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那个超凡绝俗的美丽女法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她背后一定和泰西安进行了秘密交易,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虽然还有很多重要的问题想要问福瓦德,但是精灵们计划很快就要出发,时间上不允许。再说,福瓦德身为议员,也不能离开提尔城太久。穆哈迪决定让他先回提尔去,现在还不是暴露福瓦德和自己是站在一边的时候。
“最后一个问题,”在福瓦德转身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少年追问。“我想要借助一下未来的智慧。究竟我是怎么处理天蝎部落的事的?最后我支持谁当上了酋长?”
“法图麦。”福瓦德说,“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天完全黑下来了以后,天蝎部落就又要出征了。
福瓦德这时候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些随从接收贸易站。穆哈迪手下的伤兵也大都已经恢复,虽然人数单薄了许多,但是生还下来的人不但战技精进了许多,而且对少年的信心达到了盲目的地步,战力不曾稍减。
对于接下来扫荡疯马部落巢穴这一战,所有精灵都充满了信心。之前两战,彻底打残了疯马的主力不说,连对方的酋长都成功生擒了。即使在定居点还有些剩下的武士,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天蝎的得胜之师?唯一叫精灵们有些担心的是,去的晚了,对方可能逃跑了。要是迁徙到其他城邦附近的沙漠里,那可就不好办了。
为了加快行军的速度,精灵们强行征用了一批商队的灰鳞鸟,那些在战斗中失去了坐骑的武士,可以骑着灰鳞鸟,跟上大部队的行动。
穆哈迪知道自己手下的步兵走的慢,干脆也不带了,命令加什和士官领着他们回提尔去,同时自己写了一封信给执政会议,解释自己攻打疯马的行为,并要求补充兵力。
精灵的军队在夜间出发,出众的夜视能力让他们不必点燃火把也能看清沙漠中的地形,除了坐骑偶尔发出的嘶鸣外,几乎察觉不到黑暗中有一只军队在行进。
少年自己骑着马,走在两名酋长候选人旁边。法图麦骑在他的左边,一路上不断问这问那,一会而关心穆哈迪是不是受了伤,一会儿又好奇他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强的。“你确实在我命名日的那一天送给了我两场胜利,说说看,你要什么回报?”
“继续为你服务的殊荣。”穆哈迪随口讨好他,一边思索之前和福瓦德的交谈。
在另一边,法赫德骑在他的大黑马上,他没穿盔甲,只穿了件绘有蝎尾的袍子。他在行军的过程中一直保持沉默,那张脸严峻的像是面青铜盾牌。之前的战斗中,他的手下伤亡的要比法图麦的手下惨重的多。不过在他杏仁黄的眼睛里,有某种坚毅的骄傲,虽然在战斗中首当其冲,但是没有一个他手下的精灵逃跑,全都宁可战死也不愿意失去荣誉。
“你让我的哥哥难过了。”精灵女孩故意学着严肃的声音说。当兴高采烈,站到上风的时候,法图麦更喜欢叫法赫德哥哥,像是某种讽刺。等到被对方盖过风头的时候,她就不喜欢提醒别人他俩之间有血缘关系了。
穆哈迪刚想说两句话圆场,女孩却又转移了话题。“不过你的那些士兵是怎么了?虽然那些人本来就被你训练的够古怪的了,但是我发现今天他们变得更加古怪了。更加离群,更加……”女孩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左颊,寻找合适的词。“……傲慢?好像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
“这个……”穆哈迪想了想,“战胜强敌以后的正常反应吧,毕竟他们不久前还是被人颐指气使的奴隶,而现在居然打败了趾高气扬的沙漠武士,有这种情绪也是难免的。”
“真的么?”精灵女孩眼光流转,显然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