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1991年至1997年。这一阶段我先后结集出版了散文集《岁月》丛书:《童话岁月》、《豆蔻岁月》、《梦幻岁月》、《枯荣岁月》、《炎凉岁月》以及《尧都沧桑》。这是我写作出书的一个高潮期,也是我读书最多的时期。如果说先前已初步解决了创作的技巧问题,那么,此时的重点就是博览群书,增长学识,使作品浑厚朴实,努力展示黄土地的风貌。能够体现这种追求的作品首推《骡子》,该文发于创刊不久的《中华散文》,后选入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1991-1993散文选》。刊发于《人民日报》的散文《鼓人》也体现了这种创作意图,一经发表,即被《散文选刊》选载,后又被选入吉林教育出版社编选的《中学生阅读》一书。当然,之后撰写的《漂流的思绪》和《天成风流漓江水》也是这种风格的延续,分别刊载于《中国作家》及《当代》杂志。这一时期代表性的作品还有《狼》。《狼》是最具黄土味的书写,整个写作过程力戒修饰,力争写得拙朴真切,不求外在华美,只要内在厚实,读后令人回味。《狼》初刊于《山西文学》,选载于《散文选刊》,之后分别选入广西人民出版编选的《生活随笔》和人民日报出版编选的《生活小语》。
……为1998年至现在。1998年5月,尧庙失火,亟待修复,我在继续担任市政府副秘书长的同时,组建文物旅游外事局并兼任局长,发动社会各界捐款,修复尧庙。这是我生命的新里程。此前,虽然我已在政务部门供职近20年,编制过经济社会发展计划,编制过城市总体规划,但是,在众人的眼光中我始终是文人、书生。出任局长是在危难之中,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我依靠人格的力量,凝聚人心,筹款集资,在一年之内不仅光复了大火焚毁的广运殿,而且,修复了3座宫门,拓开了门前广场,既保护完善了文物,又使一个荒疏的古迹变为旅游热点。在此过程中,临汾人民对我另眼相看,认为我能写、能说、能干。当然,这能干是在修复尧庙中才展现的。不过,整个建设过程,我的写作发挥了关键作用。我努力研究“尧都文化”,重新认识评价尧舜禹,确立了尧为国祖的定论,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找到了新的亮点。这一时期,我的散文创作数量明显少了,因为忙碌的事务常使我无插针之隙。好在我对源头文化的研究却深探了好多,而且,由于源头文化的滋养,我的思维空前活跃,可以说是纵览古今,深入浅出,每有所得,伺机书写,先后写成了《尧都人杰》、《尧都史鉴》、《尧都风光》、《尧都土话》。这些作品的问世,标志着我的写作进入了一个质朴沉实,丰厚精练的阶段。
尤其是《尧都土话》系列散文的写作,开启了我创作的新天地。我将语言考古的成果,传统文化的精魂,现代世事的视野,融合为一体,用朴实生动的乡村土语,亦庄亦谐的叙述,达到了朴实无华,耐人寻味的意境。作品先后被《文艺报》、《散文》、《黄河》、《中华散文》等杂志刊发,被《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选载。2002年散文选本同时入编三种,即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2002年散文》、中国散文学会主编、花城出版社出版的《2002年度散文年选》、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2002年精短美文100篇》。
当然,我的作品缺陷也是明显的,独特的乡土文化造就了独特的散文特质。独特的特质潜在着地域的偏颇,因而,也许北方人喜欢的作品,南方人读来却颇为艰涩。我认为,学习是无止境的,创作是无止境的,我的追求也是无止境的。我相信,经过自己的不断探求,不断努力,定会克服偏颇,日臻完美,使作品跨越地域,开辟更广泛地读者市场。
十二、你在此前的全部创作过程中,体验到的最大痛苦是什么?最大幸福是什么?遭遇的最大不幸与艰难是什么?得到的最大收获和欢乐是什么?
在创作过程我失去了常人的生活状况,这是我最大的痛苦。自参加工作,我一直在繁忙的岗位。先是在学校当教师,在公社当秘书,在教育局当干事,在县、市委办公室当秘书,后又任市政府秘办主任、副秘书长,及至兼任文物旅游外事局长,都是肩负重担,不容懈慢。忙杂的政务挤得我的白昼没有插针之隙,更无法静心读书、写作,时常假日也被公务占去。因此,阅读和写作只能在晚上,偶尔有一个星期天没公事,真是感到非常庆幸。所以,每每感到的是时间对我的吝啬。我没有逛过街,没有进过歌厅舞厅,没有下过棋、打过牌,至今仍是麻将的门外汉。在众人眼中,我是另类,到这个世上是白来一回。我的人生似乎是残缺的。
但是,这残缺给我带来痛苦的同时也带来了幸福。由于创作,我挽留了过去的生活,情感的历程。我的作品中印记了我的足迹,收藏了我的悲欢,是我的精神财富,也是人类的精神财富。
我在创作中不仅提高了写作技巧,而且,历练了高超人格,使我时刻警示自己,把握自我,操持自我,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尤其是当手中有了权力的时候,决不能放弃这起码的准则。但是,权力场上有权力者的游戏规则,当我的起码准则抵触了主宰者的利益时,我便面临着被贬斥的可能。屈从可以改变处境,然而,屈从要付出的是珍贵文物被毁,千秋古迹破碎的代价。我无法迈出这一步,因而,便陷落于被割职的境遇。这似乎是我的不幸,可是,真正的不幸则是我眼看权力者肆意损毁文物,我却无能为力,欲哭无泪,只能让心头滴血。
在从政和创作的双重角色中,我时常步履维艰。政令是广场语言,是上行下晓,人云亦云。创作是民间语言,是灵魂独唱,风帆别树。自然,这常常使我陷入两难境地。因此,我每日都要实行角色转换,稍有不慎,便可能偏失一端。走进政府,我的言行不代表我个人,我完全按政令行事。回到书斋,即我的尘泥村,我放纵思想,袒露灵魂,一任自我感情如黄河奔流,一泻千里。所以,数十年中我只能这么艰难地拔步。
几十年来,我的收获是丰饶的。固然那些着作是我的收获,但我以为最有价值的收获是保持了真心、爱心、民心。我没有因为混迹官场,而使道德沦丧,情操滑坡。我仍然有一颗纯洁的真心,爱国、爱民,尤其喜爱呵护弱势人群。所以,我始终向善,为善,劝善。向善,是我的人格趋向;为善,是我的行为准则;劝善,则是我的创作目标。如今,我已是天命之人了,我相信我不会滑坡,更不会沦丧,我正在收获一个平凡而超凡的自我。
这样的收获使我欢乐,欢乐我的人生达到了三育境界,即:读书育己、教书育人、写书育世。读书育己,书是我的精神食粮,每日每时,写作间隙,我都要用书籍滋养自己。书,使我充实,使我豁达,使我领悟。教书育人,我曾以教师为职业,教过五年学,连同在教育局工作的四年多,几乎近十年时间用在了培养新人上。只是,这种育人范围有限,作为有限。好在我找到了一种无限的育人形式,这就是写书。今世的人能看,来世的人可读,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不受人数、规模的限制。因而,我以为写书育世是让新的世事更美好。我不以为我的作品会对世事有多大影响,或许不过杯水车薪的效果,但是,我也乐意为之,不因善小而不为嘛!如果善小也乐为的人多了,世界就会变得更美好了。所以,我将努力事之,使我的作品思想美,结构美,语言美,意境美,用一个美的氛围去陶冶美好的心灵!让美好的心灵去播布美好的世界。
(注:《乔忠延散文探究》一书,已于2009年由四川大学出版社出版。)
本集
多少次惋叹自己的机遇不好,连写游记也无法逃出这个怪圈。
我写游记时,游记骤然难写了。难就难在电视很快普及,覆盖了千家万户。电视屏面展示的风景名胜要比文字鲜活得多,好看得多。游记面临着艰涩生存的困境。
然而,我还是写了,那是出于一种爱心,一种对故乡风光的真爱。总想让尧乡大地的名胜缘自己的笔墨走出去,走进更多人的心目中,最好能把他们吸引过来,感受一番,陶醉一番。先写了《仙洞逍遥游》,没成想会获奖,还入选了《山西当代游记选》一书。当然,用现在的眼光再看,对这篇获奖文章我也不敢得意,总觉得还缺少纸页背后的蕴涵。
可在当时我是欣喜的,而且大受鼓励。之后便屡屡试笔,甚至时不时就想游一游,记一记,差一点卷入了游记写作的潮流。那潮流的走向是,介绍风景名胜,更像是一位导游口若悬河的背诵既定的说明词。我自然不甘这么从俗,于是奋力挣扎,力图突出潮流的重围。
这便有了刊发在《中国作家》杂志的《漂流的思绪》,这便有了刊发在《当代》杂志的《天成风流漓江水》……一时间诸多作品纷纷跟进,成了我写作的一种景观。我哪里会知道,这种景观竟是我的人生预言。时隔不久我便兼任了文物旅游外事局长,蓦然回首才发现那一阶段的作品皆是游记。游记,游记,游记拖着我进了旅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