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屠尽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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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收拾了小七之后,玄歆心情莫名的好,以至于连原本出来的目的都忘了。

捏诀隐了气息,幻了模样。黑色的长发高高束起,一袭玄色长袍被银丝镶边的束腰服帖的束在那人的身上,勾勒出修长健硕的身体,灼华剑幻化成扇,扇面一梅独秀。嘴角因心情大好而笑开弧度,向人群深处走去,俊美容颜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神界那位清冷的尊者,不知是不是一时兴起竟也下界欲见识见识这人界的七夕,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么热闹,令人向往。

凌轩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是慢慢的走着,人界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一直不明白为何六界之人会对人界如此向往,此番他似乎明白了。都说人间有情,这“情”便是其他五界最缺少的东西,也是其他五界之人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与凌轩逸迎面而来的,是自幼喜欢奇花异果的魔界公主凌雪,她此番来人界是为了寻姻缘果,本只是漫无目的的瞎晃悠,却在与凌轩逸擦肩而过的瞬间,本能的抓住身侧人的手臂,凌雪看着凌轩逸,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却觉得他有着与兄长凌君影一样的气息。

凌轩逸感受到手臂上的温度,还有一丝魔息,不动声色的微微蹙眉,清冷的声音响起,脸上虽充满笑意却无半点温度,“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一幕偏偏被逛庙会的玄歆看了去。

原本甩了小七的玄歆,正兴致勃勃的逛庙会,觉得这人界的猜灯谜有点意思,便一一答之,赢得了据说是本次庙会最为精致的花灯,心想着可以带回去给小七,可此时,凌轩逸询问凌雪的声音飘入耳,玄歆有一瞬间晃神,再加上人群拥挤,花灯竟然脱手向上飞去,落在了凌雪的脚边,火遇到柔软的布料和着晚风“歘”的燃了起来。

松开凌轩逸手臂,正欲解释的凌雪,见脚边突然燃起烧了自己衣服的灯笼,想运用法力直接将火扑灭却又顾忌身边有他人,不想轻易暴露身份,索性惊叫一声,顺势向凌轩逸靠去,一副弱不禁风小鸟依人的模样装得十分逼真。

凌轩逸心中虽不愿与凌雪有过多接触,却也不得不将凌雪搂入怀里向后一靠,借着自己白色衣袍的掩护将凌雪身上的火打灭。

“姑娘没事吧。”出于礼节火灭了后,便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凌雪身上,淡淡问道。

可这本正常到不能正常的场景,落在玄歆眼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这就不得不说起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原本本着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态度去观战的玄歆在那次战役上对凌轩逸一见钟情,可碍于先前答应一夕要护魔界万年,也只得压抑心中的感情。现在妖魔二界万年之约已经到期,这压抑了万年的单相思在见到凌轩逸的瞬间汹涌而出,所以此刻在玄歆眼中,凌轩逸身侧的一切事物都是碍眼的。

玄歆悄悄使了个术法,跌跌撞撞的除了人群,行至凌雪身侧,作揖道:“小生无意冒犯姑娘,还望姑娘海涵!”言罢摸出一锭银子,“不如小生带姑娘去重新买套衣衫,否则坏了姑娘的兴致可就是小生的不对了。”

凌雪看了看眼前这个共事万年的人,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嘴角微抽,并没有拆穿,心中盘算着改日得找他好好聊聊两界盟约的事。至于玄歆说要给她重新买套衣衫,凌雪并不觉得玄歆会有这么好心,微微欠身,答道:“小事一桩,公子不必介怀。”

凌轩逸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个人,并不想与魔界交际太多,毕竟那场神魔大战的记忆仿佛深入骨髓,至今无法忘却,“皇城灯火通明,这七夕庙会也甚是热闹,既然没有其他事,那在下告退。”言罢,凌轩逸转身准备离开拥挤的人群。

可玄歆哪能轻易放他离开,迅速走上前,手臂勾在凌轩逸的肩上,笑道:“既然相见便是缘,正好我也对着庙会甚有兴趣,不如结伴同行,也不落得孤单。”

说话间,一小小孩童远远行了过来,白衣男童一半容颜绝美无比,另一半容颜被一红色胎记所覆盖了一大半,不过,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无害容貌奇怪的小男童会是六界之中最为心狠手辣的魔界之首凌君影。“七夕庙会,果然是不凡。”清脆的声音中满是稚嫩的语调。而他所去的方向便是神尊他们的方向,而众人被男童吓得纷纷散开。

看着缓缓走过来的男童,即使其掩了气息,幻了容貌,玄歆都不会忘了他是谁,心道:这兄妹俩到是齐心。

此间凌雪言要离去,却迟迟不动,便轻轻传声给她:看好你哥,瞧他的造型,怕是想把七夕变鬼节了,平日跟朵彩云似的飘来飘去,也就算了,今天还幻了这番模样扰人兴致。言罢,跟着凌轩逸离开人群。

凌轩逸自然是没有忽略身后的变化,只是不想过多接触,就连玄歆原本勾在他肩膀的手也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被拿下来,只是淡淡道:“既然公子也有兴趣,那便结伴而行吧。”

多年之后,凌轩逸再回想起这一幕竟有些心疼,或许那就是注定的劫注定的孽。

玄歆感觉到手腕被微凉的手触碰,心中微微一动,思绪万千,愣神间,其身形一转,手臂已经被其从肩上拿下,莫名的失落感浮上心头,悻悻的收了手,轻轻的摸了摸鼻头,掩饰面上形色波动,却在他说了可以同行后,心中雀跃起来。

而身后人却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开口便挑明关系“好久不见了,玄歆。”恢复平常模样的凌君影手毫不客气的拍在了玄肩膀上,玄歆不满的挑了挑眉,不着痕迹的把他的手移开,退后一步,与其拉开距离,也不再做戏,为了防止吓到凡人,捏了个诀,隐了几人行踪。

虽然魔界联盟万年,但玄歆对凌君影本人真是毫无情谊可言,暂且不谈其一把年纪还扮作幼童闲逛于人间,就凭其将魔界事物皆交于其妹,自己却不知到哪里一闭关就是上万年,就足以让玄歆鄙视他好久。

转身,似躲避猛兽般向后退去,拉住凌轩逸的胳膊,笑道:“我和这个……“人”不熟!而神尊先前答应陪我去看花灯的,还犹豫什么,赶紧走吧!”言罢,不待其反应,拉着凌轩逸向前行去。

凌轩逸被玄歆拉住,微微一愣,听到玄歆的话有些无奈,你们两是真不熟还是假不熟啊,这明显属于后者,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自己答应玄歆陪他逛庙会在前,又不能反悔。

“走吧,答应了定不食言。”

玄歆依旧拉着凌轩逸的手臂,他似未察觉,他亦不愿放开,也装作不知,继续向前行去。

“如此甚好,刚刚猜灯谜的时候,摊主告诉我,若从此处一直向前,便能寻着帝都最大的河流,此时有许多人于那放河灯,景色壮观,一年只这一回。”果然,远远看见,前方人影攒动,星星点点的灯光透了过来,宛如天上银河般壮观美丽。

不由的放缓了脚步,缓缓走进,无数精致的河灯映得黑夜如同白昼一般,玄歆竟然一时忘了言语,看呆了去。

凌轩逸顺着玄歆的目光看去,远处河岸被黑夜覆盖看不清模样,现在却有点点烛光飘散在海面之上仿佛照亮一切,让迷失的灵魂重新找到前进的方向,温暖而简单。

凌轩逸看着身旁看呆了的人,并没有忽略玄歆放在他手臂的手,神尊是何等聪颖之人,只是他此刻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一丝都不抗拒身侧人。将游远的心神收回,看着眼前的景色,六界之根为人界,六界最美之处也是人界。

神力轻闪,凌轩逸托起的手中出现一盏河灯。“要放么?”

人类的寿命总是短暂无比,可他们谱写下的故事却比神魔妖仙要精彩太多。

“把河灯放掉好了……”声音仿佛不再似以前冰冷,将手中河灯微微拖到玄歆面前“这是第一次看到河灯,第一次参加七夕庙会,我们入乡随俗吧。”

凌轩逸清冷的声音将玄歆从思绪中拉回,却一时未反应过来,看着被轻轻托至眼前的河灯,一时手足无措,万年未现的温暖浮于心头,奇妙的感觉将自己包围,玄歆看着眼前神情似乎不在那么冰冷的人,忍住将其拥入怀的冲动,抬手接了河灯,笑道:“那便入乡随俗。”

言罢,拉着其向人少的河岸边靠去,“来,小心点,这边人少,河灯不容易与其他的灯碰在一起,可以飘的更远。据说河灯飘得越远,愿望便越灵验,还可以将思念带给远方的人……”顿,似无意的问道:“不知凌兄可有心上之人呢?”期间,一直垂首拉着凌轩逸向前走,金灿灿的烛光为其蒙上一层金色的面纱,看不清脸上情绪,谁也不知此刻玄歆的心早就揪在一起。

把思念带给远方的人么?那已逝的人能否收到这灯。凌轩逸被玄歆问得一愣。只是慢慢的点燃河灯,手指轻触灯座将河灯推向远处,看看点点烛火随河流飘向远处,直至消失被黑暗吞没,才回答玄歆有意无意道出的问题:“没有……”

听着凌轩逸的回答,玄歆喜忧参半,喜的是凌轩逸心中没有任何人,忧的是那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河中倒映着二人的模样,凌轩逸一瞬间的愣神和眼中突然闪现的疲惫和受伤,被玄歆尽收眼底,心莫名不可抑制的颤动,拉着那人的手亦不可抑制的紧了一分。

有些话,想要告诉他,却又不敢告诉,讶异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但却也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那便让我试着住进你的心里吧……

河灯放完了,他,是不是要走了,玄歆突然很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到头,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贤弟,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去******饮上几杯,也不辜负这皎洁月色啊……”

“如此甚好,愚弟亦有此意,贤兄请……”

两个凡人的对话飘入,似乎又有方法就得他更久了。

兀的停下脚步,学着那凡人模样,作揖道:“凌兄,今夜月色甚好,不如移步******,对饮一杯,也不负这良辰美景……”

凌轩逸看着面前的人,学的倒是有模有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七夕佳节难得一遇,只饮酒岂不可惜。”

说罢便拉着玄歆离开河岸向皇城集市上走去,“逛逛人界最热闹的地方,天亮之后这七夕也就结束了。”

烟花升起照亮夜空,来来往往的人群也都停下几步观望。当最后一丝烟火散尽,阳光也冲破阻挡洒下第一缕光明。

“突然明白为什么人界令其他五界之人如此着迷。”

凌轩逸看了看玄歆“要不要去找找他们所说的姻缘果,百年前神界搜寻数次都未找到的姻缘果。”

姻缘果,玄歆自是知道的,神界月老殿内的姻缘树所结,此树生于天地初开上古混沌时期,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是谓三生三世情缘。姻缘果称为果,却不是普通果子那般,成熟的姻缘果一分为二,形似同心结,意喻“合二为一,永结同心”色泽嫣红,质地似玉非石,故称“神石”。凡人姻缘由姻缘红线相牵,月老系下同心结悬于姻缘树,但六界中其余五界,若是想要结成姻缘,须同祭天地,在“神石”上镌刻庚名,永结情缘。百年前月老殿姻缘树所结姻缘果不慎跌落人间,守护姻缘树的神鸟青鸾下界去寻,姻缘果既被称“神石”,自是有神感神识,可自寻与其有缘之人,是以青鸾寻遍凡间,亦无疾而终。

凌轩逸要和他一起,难道他……玄歆心头一惊,下一秒便将凌轩逸拉入怀中,“自然是要的……”万年的相思在一瞬间得到了肯定,太过惊喜,连声音中不自然的带着一丝颤抖。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玄歆,似乎忘记了,先前他问凌轩逸是否有心上人时,凌轩逸下意识回答出来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