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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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命》

几个穿着橘红色服装的'蜘蛛人',吊在万达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左右,上下晃动着擦洗着大厦外墙玻璃。国贸大厦如'海市蜃楼'般的隐现在轻度晨霾中。路上的行人;有戴着各式口罩的,也有裸露着口鼻的快速行走着;街上的行人都在匆忙的赶着各自的时间。自行车道上,各色的共享单车,电动自行车,在自行车道上穿行着;主路上,公交车,私家轿车,大小货车排着长队缓慢的行驶着。

十字街口,小摊贩早点车前围拢着卖早点的上班族。摊主手里忙着,嘴里不断的询问着食客:夹肠儿吗?夹鸡蛋吗?要香菜吗?要辣椒吗?几个鸡蛋?要薄脆吗?---食客用手机微信付完帐,接过摊主递过来的吃食转身即走;吃着,喝着赶着时间。

公交车站上等早班车的人很多,戴着袖标的站台服务人员,手里的小旗子不停的晃动着,嘴里不停的宣传着:请您排队上车---维护着车站秩序。进站的公交车上已是乘客满满,上车的乘客已挤不上去。服务人员劝说着:上不去!您等下一辆!随后,便是双手用力推乘客的后背,车门缓慢的转动着,吱吱-呀呀的勉强关上了车门。车站服务人员赶忙挥起手里的小旗,示意司机赶紧出站。

十字路口的机动车转弯处,一个直径如足球大小的乌龟被绳子吊着,在转弯减速慢行的轿车窗前晃动着。持杆子的中年男人嘴里吆喝着:野生的,大补!他的眼睛盯着轿车里的司机或乘车人,并将手里的杆子上下/左右的晃动着。绳头上吊着的乌龟,四只脚不断的伸动着;头,努力的弯向上方,左右摆动着,身体已是干干的没了水份。

街边儿大厦里,担保公司的员工们已排好队,员工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双手放在背后,二十多人在认真的听领导早训。随后,员工们合唱歌曲《我们走在大路上》的当代版---革命红旗迎风飘扬,中华儿女奋发图强,勤恳建设锦绣山河,誓把祖国变成天堂。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每日结束语-都要大声喊出(指导思想精神的座右铭)。大厦一层的房地产公司的理念基本与担保公司相同,就是每天早晨多了一个做自编的健身操。

一辆中型厢式货车,驶进了自行车道,在路边的五-六辆快递三轮车旁停住了。从驾驶室里下来个男青年,朝着等在那里的快递员们招呼了一声,五-六个快递人员马上聚集过来,一个人迅速上了货车。随后,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包裹从车箱里扔到了街边的步行道上。其余人员立刻分捡起包裹,眼睛像手机扫描二维码一样,迅速的扫一下包裹上的地址。随即,将不同地址的包裹分别放在一起。瞬时,地上的包裹按不同地址堆成了几堆。货卸完毕,快递员们迅速的将属于自己区域的包裹装好。五-六辆电动三轮车向着不同的方向;或穿过行人道,或路口逆行,或横穿马路,或顺路行驶,四散而去。

从万达广场西边走过街桥,穿过长安街是BJ电视台北门。一个衣着不整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一个求助的牌子跪在大门的西北角,身边还躺着一个孩子。每当电视台大门里有进出的车辆或人员时,他都将手里的牌子举起示意,同时说着:求求您!此时,一个遛弯儿路过的男人嘴里说着,即像是对求助者,也像是对围观人说:求助的人都这样!没法儿管!人家也怕丢了自己的饭碗!想一想,也是,电视台门口时常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每个部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大望路口南边的通惠河沿岸,如今已修成了沿河公园。岸边的柳树刚被去了头,只剩下了主杆,这个季节树还没发芽儿,光秃秃的站在河岸边。岸上的公园里绿化还好。明清时期,通惠河是京城(东便门)至通州的水路航道,此处的闸口名为:庆丰闸。该闸为河段上的第二道闸,也叫:'二闸'。如今,在古河闸口上修了新的橡胶坝,下游河床上没什么水。能清楚的看到古河闸口的遗迹。至少,在清代这里还是美景胜地:乘舟二闸欲幽探,食小鱼汤味亦甘,最是往东楼上好,桅樯烟雨似江南。称其为北方的'秦淮河'。漕舟千渡,帆樯林立,游客如织,河水清澈,风光秀丽。河上行船往来,岸边水草丰盛,树木葱茏,是郊游的风景胜地。闸口岸边有一棵古槐树,据说文学巨匠曹雪芹曾多次往来于香山和通州,常在此槐树下候船闲坐,与友人茗茶赋诗。后人称此槐树为'文槐','文槐忆故',《红楼梦》中哪些词句是出自对他所生活时代的感悟?哪些词句出自运河两岸的美景?哪些是古槐树下的闲谈?是否也有在此触景生情而作呐?早春时节---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绕堤柳借三高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

---春梦随云散,-----,-----,何必觅闲愁!?

---一杯为品,两杯为饮,三杯乃饮驴尔?------

这么接地气儿的话是来自码头岸边,茶坊酒肆食客的闲谈?

如今的繁华是另一番景象,陆地交通取代了水路运输,道路纵横成立交;摩天大厦林立;人/车如潮涌,这里是BJ的繁华中心-CBD。

一个装扮象民工模样的中年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塑料安全帽,上衣没系扣子敞开着,脚上穿着一双高绑绿色橡胶底帆布鞋,手里拿着一个带着新鲜泥土的粗瓷小花碗,沿着河岸边走着,见岸边一过路的老人。他将手里的碗举到老人眼前,操着中原一带的地方口音问:大爷,您知道什么地方收这个吗?我刚从工地上挖出来的。他一脸朴实憨厚的样子,表情也恭敬。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与他一样,远远的,慢悠悠的走着,眼神却是看着他们。

老人认真的看着举到眼前的碗说:哦!你这是挖到宝贝了!我也不懂!可以这样儿。老人说着话,用手指着河岸北边的BJ电视台大楼说:你可以去BJ电视台!那里能人多!你还能上个新闻报道。我看,你这是挖到宝贝了!民工模样的男人表情不太自然的看着老人说:大爷,那可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别人都知道了!我就挣不到钱了!您要是懂,您就看看,卖给您吧。

我不懂!你就听我的!没错儿!去电视台,准行!老人继续说着。这时,与民工穿着打扮一样的人,走到了他们身旁。大爷指着刚走过来的人说:你问问这位兄弟。民工模样儿拿碗的男人,回头看到刚好走过来的人,他立刻一脸表情无趣的样子。随后,转身走了!

大厦一层的餐馆门前聚集着:百D,美T,饿了M,达D,蜂N---多家送餐员。送午餐的快递员手里的手机一响,便急步进店,取了单,提上餐,出店后迅速骑上车,转眼就消失在赶时间的车流中。等单的快递员凑在一起,闲聊着交流经验。一个快递员掏出手机,E推荐的热点跳了出来:

---轰炸叙利亚,显特朗普决心。

---轰炸叙利亚,特朗普其实输给了他们。

---美国轰炸叙利亚除了黄金这两个更值得投资。

---轰炸叙利亚还说俄罗斯无能,普京暴跳如雷开始行动。

哎!你看!轰炸叙利亚,花特朗普一个亿:

---轰炸叙利亚,花特朗普一个亿,若再升温金价望破1300。

---国务院任免多名省部级官员:李宝荣任国务院副秘书长---

哎!你看这些干嘛呀?炸叙利亚跟你有什么关系?谁当国务院总理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看看接什么单最划算吧!接个36块的单子,再加10块钱,就是46块。最合适,路再远的就不合适了----

街边儿树下,摆摊儿相面-算卦的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中原口音,长方脸,很瘦;脸显得很窄很长。嘴唇上和下颌处都留着胡须,花白的头发绕过头顶垂在脑后。身边摆着自制的广告;自书楷体,白纸黑字:相面/算卦。一副比他年龄还显得古老的花镜架在他那窄窄的鼻梁上,显得眼镜有些大;其实是他的脸窄!他翻来覆去的看着不知道是那天的旧报纸。穿着和举动都像是设计过的。这一带写字楼多,高级白领多。他们遇到工作不顺,调职升迁都要算算。有些人,就是公司内部调个办公室,或换个办公桌子都要算算!算算桌子放到什么位置合适?椅子朝哪个方向合适?那天搬合适?怕的是风水不对,自己的几十万-上百万的年薪工作没了!当然,他们一般不会找路边儿野卦摊儿。但是,就是偶有着急的人和事在地摊儿上算一卦,这收入已经够'大仙'的了!

夕阳下,'中国尊'大厦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影子穿过两个街口才完整的投在了地上。几辆大型客车停在了大厦的工地门前。现在,是工人们换班的时间,车上的工人陆续下车,下班的工人从工地里走出来陆续上车。

这是BJ的新地标建筑,它的高度已超过BJ最高的建筑'国贸大厦'。并且,还在加高。'中国尊'的高度将达到五百二十八米。一平米,摞到五百二十八米高!这里的房价每平米都超过了十万元。抬头向'中国尊'望去,几部吊车若隐若现的在云中忙碌的吊装着,街口路边的广告语正应此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每天,太阳东升西落,周而复始,世上没有永远的第一......

2017-4-13

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