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亭怎么这么糊涂……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夏小荷难过地道。
“他以前是怎么样的?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瞎混……终究是惹出祸事来了吧?”夏小鱼轻哼了一声,“这件事,爹爹也在责难逃……”
“爹爹?”夏小荷不解地看着夏小鱼。
“那个梅香,远亭对她很是上心,可是她一门心思只想当夏家的家,哪里看得上远亭?我看远亭定然是知道她和爹爹不清不楚,心里别扭,再加上他自己素来也是个轻浮无状的,这几下凑在一起,就演出这么一场腌 的戏来,真叫是活该……这次倒好,也教他吃些苦头!”
此时夏小荷除了听她讲,除了点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最麻烦的是雪珠,现在她去了哪儿都不知道。元晋只说,听宝儿说她留了封信来了京城,可是她现在在哪儿?若是在武陵县,我倒还有办法,在这里,我自己都是两眼一抹黑,又怎么能去找到她?”夏小鱼咬着牙道,“真是害人不浅。”
“要不,去跟你姐夫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雪珠?总得把人找到,不然这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岂不是要急死人吗?”夏小荷轻声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真是委屈你了,姐,这一番闹下来,只怕你……”夏小鱼叹了一声,随即又狠狠地道,“她若真死了倒还好了,一了百了,活着就是来折腾人的!”
“小鱼,别说了,不管怎么说,她总也算是自家的妹妹,总不能真的扔下她不管吧。我这就去跟你姐夫说……”夏小荷道。
“原本是我想找刘齐帮忙……毕竟姐夫是个文职,比不得他,人脉广,又有人手,原本又领着巡防的职,若是借着巡防的时候找人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夏小鱼话没说完,夏小荷也是连连赞同:“是的啊,刘大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那不如我们去……”
夏小鱼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想想还是觉得不妥,一来这些人事原本就是家丑,说给一个外人听,总不是好事……二来……”
夏小鱼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我不想欠他的人情。”
夏小荷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这样说,那就听你的。我先跟你姐夫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
“嗯,姐,你好好跟姐夫说,这件事还是尽量不要张扬的好……”夏小鱼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不太有信心,苦笑了一下,“只怕我们在这里冥思苦想,担心这担心那,那正主儿人家才没这么操心,正过得快活呢。我们想遮着掩着,她大概只怕天下人不知道,她还当她是当炉卖酒的卓文君呢。”
文艺女青年……真是害人不浅啊……
夏小鱼发了几句牢sao,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嘱咐夏小荷跟陆迁提这件事的时候,要尽量隐密些,不要让人听了去。
她一夜也没有睡好,第二天清晨早早地起来了,正好见陆迁出门,她便偷偷溜进了夏小荷的房间。
“你姐夫说,他去想想办法……说让我在家里等消息,等他中午散朝回来给我准信,”夏小荷忧心忡忡地道,“不过,我觉得,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夏小鱼点了点头,无奈地道:“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吧。”
“只盼着雪珠这一路上没有出什么事,顺顺利利地到了京城,也可以放心一点。”夏小荷道。
夏小鱼哑然:“姐,都现在了,你还在担心她。我倒希望她没进京城来,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荒唐事情来呢。”
“不管怎么样,能知道她活着总是好的啊。”
“这一点,你放心啦,”夏小鱼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我看她一定活得好好的,不然,怎么来给你添乱呢?”
“那家里的事……”夏小荷担心不已,“远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说到这儿,突然对夏小鱼道,“要不,我跟你回去?”
“姐,我说了,远亭的事不算大事,你若是巴巴地跟着我回去,只是把事情闹大了,给那些心思不纯的人知道了,只会传出更难听的话。这事儿你别管了,当务之急是雪珠的事,”夏小鱼皱着道,“若是姐夫能想法子找到她,就好了。”
两姐妹无奈焦急地在房间里坐等着陆迁回来,期间李嬷嬷来过一趟,请夏小荷过目这几天院里的帐目,夏小荷强打着精神看了,李嬷嬷又把重要的地方圈出来,然后提醒她要注意些哪些细节的东西,又提到李氏身边的小丫头环儿家娘舅来了,环儿从厨房里拿了些肉干果脯给她娘舅带回去。
夏小荷不太在意,觉得只是一些吃的,没什么打紧。
李嬷嬷道:“少奶奶宽宏大量是好的,不过这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园,若是这样一味纵容,是个会思量的丫头倒会想着少奶奶的好处,若是不记好的,只觉得少奶奶你好欺负呢,所以这虽是小事却是会惹大祸的恶习,万万不能听之任之的。”
夏小鱼在旁边听了,觉得这个嬷嬷果然是个能干醒事的,说的话也在理,陆迁算是给夏小荷找了个好帮手,好老师。
夏小荷犹豫地道:“可是,她怎么也是李慧的贴身丫环……总不好一点事情就闹得太大吧?”
“少奶奶这句是在理的,看人看一次两次大多是很难真的看清楚的。依老婆子我的话,只悄悄地把这件事记下来,时间地点,旁近的人,这些都仔细记一笔。事情可一可再不可三,若是一犯再犯,到时候处置起来,把这些摊开来一五一十地分说,也好教她们心服口服。”李嬷嬷笑道,“自然,这样的开罪人的事是不劳少奶奶来做的,老婆子已经私底下嘱咐翠合先办了,这是要禀告少奶奶一声,也教少奶奶知晓。不过,到底拿主意的还是少奶奶,所以,老婆子还是要看少奶奶的意思。”
“李嬷嬷,你说的在理,就按你说的办法吧。”
等李嬷嬷走了以后,夏小鱼对夏小荷道:“这个李嬷嬷倒是不错,办事有章法,干脆利落,也有魄力。”
“你姐夫说,李嬷嬷跟了老夫人几十年,这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清清楚楚的,当然是厉害的。”
“姐夫这是给你请了个好先生呢……”
好容易捱到正午,陆迁回来了,脸色沉沉的,吃了饭又回文渊阁去了。
等陆迁走了,夏小鱼忐忑不安地进了夏小荷的房间打听消息。
“你姐夫说办法是想到了,只是要麻烦别人,还要说得滴水不漏却很难,不过他已经差不多跟人说好了,只是等着消息了。”
夏小鱼舒了一口气:“我看姐夫的脸阴沉沉,还以为事情不妙呢。他大概是担心怕人家知道这是件丑事,说得一定很难吧……真是难为姐夫了。”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消息了。”夏小荷愁眉紧锁,“真是担心啊。”
在油煎火烤的感觉中熬过了一天,陆迁如常的回家,又如常地第二天一早出了门。
夏小荷和夏小鱼姐妹俩等陆迁一走,就又聚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熬时间。
夏小鱼终于道:“姐,这样不行,我们该干什么还得象平常一样,不然这样子一眼很快就被人看出来不对劲了。”
夏小荷道:“嗯,要不,我还是教你绣花吧?”
找了一些事情打发时间,两个的注意力终于从夏雪珠的事情上分散了一些。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第二天中午,陆迁提前回来了,说是身体不好,请了下午的假。他进了夏小荷的房间,见了两姐妹就道:“你们陪我去医馆吧。”
夏小鱼和夏小荷对望了一眼,心里怦怦的跳,知道肯定是找到夏雪珠了。
看陆迁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夏小鱼欲言又止,默默地和夏小荷一起出了门,陆迁跟李嬷嬷说了一声,只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去医馆看看,济善堂来了位有名的大夫,正好顺便带夏小荷一同去看看。
在马车上的时候,夏小荷和夏小鱼两个人无言地对望着,夏小鱼心里翻腾了半天,终于下了决心,撩开帘对陆迁道:“姐夫。”
陆迁扯了扯马缰,靠马车近了些,夏小鱼低声道:“姐夫,不然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寻吧。你带姐姐照旧去济善堂……免得多了闲话……”
陆迁想了想道:“也好,我绕点路,送你离那里近些,你找到人就带过来,过一个时辰再原地回来接你。
“嗯。”夏小鱼点头。
她缩回头来,夏小荷问:“小鱼,你跟你姐夫说什么?”
“姐,我跟姐夫说,让他送我到个就近的地方下车,我自己去找雪珠,然后你们仍旧按之前说的去医馆,这样方便一些,也少惹风波。”
“你一个人?”夏小荷有些担心,“会不会不安全?”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还能出什么事,到时候真的无法了我只管大喊就是了,反正都已经丢脸了,大不了扯破脸,不过也还是‘难看’两个字罢了。”夏小鱼笑着安慰她,“你放心吧姐,你想想,既然姐夫同意了,那想必不是个危险的地方,你尽管跟姐夫去,到时候再来接我们就好了。”
马车行了半刻钟,陆迁叫了车停,夏小鱼下了车,陆迁跟她仔细讲了路径,夏小荷从车里探出身子来道:“小鱼,你小心些。”
夏小鱼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对陆迁行了个礼,顺着陆迁指的方向找了过去。
按着陆迁的指引,到了街尽头,绕进旁边小巷,又走了一段,再拐弯,眼前是一个粉墙黑瓦的庭院,柳影覆墙,门帘垂花,看样子倒象是哪户人家的别墅。
夏小鱼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想着夏雪珠就在里面,心里又气又恨。
她上前去敲门,里面有人应声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嬷嬷,年纪虽大,还薄施了脂粉,一见夏小鱼愣了一下,立刻又陪笑道:“这位姑娘要找谁?”
“我找夏雪珠。”夏小鱼直截了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