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凑到夏小荷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难道姐姐嫌我打扰你了?“
“你就会胡说。”夏小荷红了脸,抬手把她的脸推到了一边。
不过,自己愿意和夏小荷住在一起是一回事,要怎么应对何竹枝又是另外一回事,何竹枝这样安排的意思很明显,她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道这个家是她在做主。
若是自己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忍了,只怕以后她会更加变本加利,所以还是要想个法子让她稍微收敛一下才是,夏小荷一边想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两姐妹洗漱好以后,挤在被窝里说话,说着说着话题便落在了周家的那场火灾上。
“那天爹爹把雪珠好一通训……雪珠这一次也实在是……连累着你在楚家也呆不下去了。”
那场火与雪珠有关,但是其实说到底是楚满哥,或者说是自己自作自受吧。
原本半天没有刻意去想与楚家有关的事,此刻却不经意的被夏小荷翻了出来,夏小鱼心情一落千丈,再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低声道:“姐,我困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夏小鱼和夏小荷一起早早起了床。
夏华生现在的上司是个很讲究规矩的人,不管是有编制的人员如县丞、主簿、典史还是无编制的人员比如象夏华生这样的各房的文书,禁卒什么的都要按时应卯,所以夏华生通常凌晨便起床,这时候夏小荷和家里的女佣丁婆子就要准备好热水并早餐,夏华生洗漱好吃好以后再去上衙。
这种时候何竹枝等人还在呼呼大睡呢。
夏小鱼一边给火塘里添火,一边打呵欠,夏小荷怜惜地道:“小鱼,去睡吧,都说了不要你跟着起来。”
夏小鱼揉揉眼睛,又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你不是替我抱不平吗?所以我要早些起来啊。”
夏小荷正在把锅里的烧开的水往脸盆里舀,听她这样说,愣了一下:“什么?”
夏小鱼站起身来端起盛满水的脸盆往外走:“我去送。”
夏小鱼把水送去主屋外的套间时,夏华生刚穿戴好,一见送水进来的是她,不禁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小鱼,怎么是你?你昨天刚回家,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哦,二姐起来的时候小鱼也醒了,也就跟着起来了,正好也可以帮着做点事。”夏小鱼恭恭敬敬地把面巾递到了夏华生的面前。
夏华生的眉头皱起,回头看了一眼里间紧闭着的房门,心里窜起了一股火气,沉沉地哼了一声。
他转回头接了夏小鱼手里的面巾,一声不响地抹了脸和手,夏小鱼赶紧来把盆端走,她转身的时候,夏华生轻咳了一声道:“等会跟丁婆子说,就说是我说的,收拾出一个房间来给你住。”
“不用了爹,我和二姐住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挺好的。”夏小鱼心无城府地很天真地一笑。
“你不用管,你就算一个人住,也随时可以去和你二姐说话聊天。按我说的尽管去对他们说。”夏华生很威严地发了话,“告诉丁婆子是我说的,今天必须要办好。”
“爹,真的不用……”夏小鱼连忙说。
“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夏华生抬高了声音。
夏小鱼没再说话,犹犹豫豫地端着水往外。
夏华生看她的样子很是为难,突然想到她才回家来,传这样的话定然是有些为难的,立刻又道:“小鱼你不用说了,只叫丁婆子过来,就说我有话说。”
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要的完全一样,夏小鱼心情颇好却仍是摆出小心翼翼的态度答应了一声,端着水出了房门。
丁婆子从前院回来以后,就闷声不响地去收拾夏小荷旁边的房间,把堆在里面的杂物往外搬。
夏小荷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夏小鱼偏要这么早起床,还特意去给夏华生送洗脸水,她放下心来,看来自己这个妹妹可不是那么好揉捏的,可是她又忍不住担心,背着人对夏小鱼道:“小鱼,你一进门就这样,后娘她会不会……”
毕竟在夏小鱼从此要在这个家里一直住下去了,日子还长,若是第一天就得罪了何竹枝,以后不知道何竹枝还会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来为难她。
夏小鱼笑了笑,一边抹脸一边道:“姐,难道我不这样,她就不会想法子来为难我了吗?”
夏小鱼笑了笑,一边抹脸一边道:“姐,难道我不这样,她就不会想法子来为难我了吗?”
她拧干了面巾往架子上搭,转头对夏小荷笑:“其实,咱家这后娘什么事都做在明面上,暗里使绊子她使不好,差着档次级别,这样说来倒是好的。横竖她是要为难我的,大不了就和她见招拆招呗。”
“你说得倒也有理。”夏小荷若有所悟地点头,忍不住又抬手点点她的额头,“鬼机灵。”
“姐,我去帮丁大娘收拾屋子。”夏小鱼说完她直接出了屋,到了最西边的厢房。
丁婆子正板着一张脸,把一大包被褥抱出来,夏小鱼笑嘻嘻地上前去接:“丁大娘,我来。”
丁婆子愣了一下,身子往边上侧了侧躲开了夏小鱼的手,冷冷地道:“不用了,多谢二姑娘。”
“是我要谢谢丁大娘呢,”夏小鱼毫不介意,捡了一包杂物跟着丁大娘往外走,“这是我的房间按理也应该我自己来收拾,辛苦大娘了。”
丁婆子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仍是冷淡:“这是老身该做的,二姑娘太客气了。”
夏小鱼笑嘻嘻地跟着丁婆子忙前忙后,不久夏小荷也来帮忙,很快房间便整理了出来。
丁婆子离开的时候,前脚迈出门又回头对夏小鱼道:“这屋有些潮气,要多开开窗透透气,两三天就好了。”
“哎,知道了,谢谢大娘。”夏小鱼脆声声地应了一声。
等丁婆子走了,夏小荷有些诧异地对夏小鱼道:“这个丁大娘和之前离开的梅香都是后娘娘家过来的人,从来对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话也不多,连在后娘面前也是淡淡的,今天竟然跟你说了这么多。”
“是吗?”夏小鱼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我没有注意啊,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我对她笑,她总不好骂人啊。”
“就你脸皮厚。”夏小荷噗的一笑。
“脸皮厚才吃得够嘛。”夏小鱼俏皮的歪歪头,随后又端正了些神色对夏小荷道,“家里现在就丁大娘一个帮佣的,说是我刻意讨好她也好,有心想拉拢她也罢,她年纪大了,杂事琐事一大堆,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忙活,帮忙搭个手也是应该的。”
“你说的也是。”夏小荷赞同的点点头,又叹服地道,“怪不得周老太太夸你明事理。”
“那只是老太太随便说说罢了。”夏小鱼对周老太太的夸赞之词根本没多大兴趣。
“这个你先暂时用着,“夏小荷把手中的一个老旧的梳妆匣子摆在夏小鱼房间的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等一下再上街去给你买面镜子。”
“好啊。”夏小荷亲热地抱着她的胳膊拉她坐下:“姐,昨天晚上没说几句就睡了,趁着宝儿还在睡,我们再说一会儿话。”
“不行啊,后娘和雪珠他们应该差不多也要起身了,我得去准备早饭呢。”
“我帮你。”夏小鱼挽着夏小荷的手跟着她又向厨房走去。
不用多说,何竹枝起床以后知道了早上发生的事脸上就极为难看,于是就借题发挥,不是嫌洗脸水太烫了,就是嫌面煮得太烂了,夏小荷习惯了,只是闷声不响地听着,夏小鱼初来乍到,尚还在观察形势之中,也并没有过多和她计较,只是旁站着听她训话,等出来再和夏小荷哄闹一会儿,几句就把夏小荷脸上逗出笑容来,忘了不愉快的事。
连着几天下来,何竹枝虽然脸冷着,偶尔借题发挥地斥责夏小荷几句,但是也没有其他的举动。
夏小鱼开始盘算自己的事,在进夏家门之前,她就打定主意要想个自立的办法,迟早是要从夏家出去的,而且要赶在何竹枝把自己嫁出去之前出去,否则就算自己出去了,大概夏家也会要闹得天翻过来了。
当然也不能太急,要找准机会,顺势利导,才能水到渠成。
这天早上,仍是夏小鱼帮着夏小荷做好了一家人的早饭。
面端上桌以后夏雪珠一边挑着碗里的菜心,一边往门口摆了摆头道:“喏,不是来了一个很会下厨的嘛,为什么早饭还是这么难吃的面条?”
夏远亭对一成不变的早餐也是兴趣缺缺,一听夏雪珠的话立刻兴奋了起来:“对啊,夏小鱼不是很会做饭吗,上次她带到家里来的点心真好吃,明天早上我要吃点心。”
夏雪珠挑事儿成功,得意地扬起了眉。
夏小鱼正巧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地上桌来收拾碗筷。
何竹枝道:“小鱼,有没有听到,远亭想吃你做的点心,远亭每日读书也实在辛苦,那明天早上就做点心吧,也可以让远亭带一些到私塾里去。”
“我要吃,我要吃三姐做的点心。”夏宝儿跌跌撞撞地奔进来,往夏小鱼怀里扑,“我要吃小鱼做的情义绵绵糕!”
上次夏小荷带夏宝儿来楚家,夏小鱼正好蒸了笼白糕,拿了一个给夏宝儿,随口很恶搞地跟他说这叫“情义绵绵糕”,因为软绵绵的嘛。
……夏小鱼一头汗,不要以为小孩子就可以随便耍着玩的有没有?
何竹枝板着脸把夏宝儿拉到了自己怀里。
“什么?‘情义绵绵糕’我怎么没听说过?”夏远亭眼晴发亮地看着夏小鱼,“明天早上就做来吃。”
夏小鱼抿唇干笑一下,也没理他,转头对何竹枝说:“二姨,不是小鱼故意推脱,原本在容华楼材料器具都是有的,家里毕竟缺东少西,不要说做好了味道走了样,就是起头的模具蒸器都没有,真的是没法做。”
“还说不是故意推脱,不就是做个……什么,什么糕嘛,说得这么麻烦,不想做就不做,大不了不吃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夏雪珠一脸的不屑。
夏小鱼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继续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