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幽从小到大也未曾真正进过皇宫,以前参加的宴会都在别院中举行,于是,好奇地掀开帘子一角频频窥探,放眼望去尽是琉璃碧瓦,绿树红墙,一派威严气势,奢侈程度比起北京那所紫禁城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大为感叹,圣晴国真不愧是一方雄国,一方大国,百年基业,底蕴深厚。
马车停了下来,昏昏欲睡的宁清幽被冰若叫醒,揉着惺忪睡眼从车上跳下,抬眼斜望眼前,远远高处一块玉石牌匾威严悬挂,上刻“上书房”三个镂空大字,晶莹剔透,字迹气势雄浑,端的是大气漂亮。
见到这等绝佳书法,宁清幽精神一振,睡意顿时走了个干净,眼前是一座极为大气的建筑,其内尚藏着亭台楼榭,风雅至极,想来这就是上课之所了。
宁清幽一步一步走上青石台阶,上到高处,抬眼张望,顿时微微一愣,一缕惊艳不可遏制地在眼底闪过。宁清幽在今天见到了她一生中最美丽的风景,纵使这位少年在许多年后深深地伤害了她,清幽的心底依旧保留这纯真的少年:
玉石栏杆的大气牌匾下,一个少年长身玉立,金冠束发,五官俏挺,虽然身着一袭华服,却显得清雅脱俗不入凡尘。他微倚雕栏,微风拂过墨般长发,丝丝缕缕飞扬而起,飘然如仙,简直就是一副画卷。那一双明亮的桃花眼中流光转动,不知看着哪里,瞥到清幽时,却突地直起了身子,对她露出一个春风般的微笑。
忽然,不远处宁清城一声呼喊:“小妹,快来!”清幽从惊艳中清醒过来,朝着陌上谦微微屈膝。甩袖时的一颦一笑,俯身中的一盈一磬,风华绝代也不过如此,却如昙花一现,无处可循,仿似众人眼花,维剩雾霭缪缪,却如真切映入瞳眸。待回神,以为自己幻想,眼前人还是轻轻谈谈,清秀有余,倾城略有不足,哪里是刚刚的媚魅瑰艳,可却迷了陌上谦的心……
“让开让开!别拦在路中央!找死是不是?”一顶红色小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几个轿夫长得甚是健硕,横冲直撞便照着幼小的清幽撞了过来,仿佛没有看见眼前这一个大活人。
清幽余光一瞥,目中精芒一闪,立刻从这几个轿夫眼中分辨出了冲着自己而来的敌意,宁清城已经上了上书房的台阶,下方的角度正好看不见他,这些人才敢这般放肆。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撞上她,不过既然有胆子撞过来,自然是要有更大的胆子承担责任的!更何况还有……
眼中狡黠意味更甚,清幽唇角弯弯似笑非笑,装作脚底一滑“哎呦!”一声便向着台阶旁的花圃跌过去,趁着弯腰,随手便从花圃之中捏了几个泥丸子,手劲一运,以快到旁人完全看不清楚的速度照着那些轿夫的膝盖软当处狠狠打了过去!
轿夫们只觉得膝间一痛一软,呈跪拜姿势纷纷跌倒,手中的轿子不约而同放开了,四平八稳的红色小轿顿时如同遭受了惊涛骇浪,“砰!”地一声摔倒在地,里面的人一声凄厉惨叫,便像是个皮球似的滚了出来,很没形象地脸孔亲吻大地,摔了个狗啃泥……
“你没事吧?”耳畔一声焦急轻呼,陌上谦晃人眼睛的俊颜陡然出现在清幽眼前,一只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紧紧抱住,转而便到了她身子下方,清幽一愣,不禁大为叫苦。
原本她大可以直接以指力撑起身体,来个假摔,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谁知道这人竟不知脑袋里哪根筋不对了,居然自告奋勇飞身而来,给她当了这个“肉垫”,一个大活人在下面,她当然不敢再聚指风借助反弹力,否则不将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就怪了!
她此时不敢收势,唯恐伤了这位俊秀少年,又不能露出真本事,只好任由自己的力道飞扑倒他身上,两人向着花圃的泥坛里一齐重重跌了下去,顿时叶飞花落,一场假戏,没想到演变成了真摔。
好在花圃之中全是软泥,摔进去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两人都没料到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力道如此之大,一冲之下,清幽小小的身子便向前扑去,在眼睛越瞪越大之中,正面直撞上了陌上谦同样泛着惊骇的俊颜……
方才的时间根本来不及让人反映,陌上谦见清幽跌倒,心中莫名其妙就是一阵焦急,唯恐她受到伤害,想也未想便纵身过来给她当了垫子。
这一跌摔得七荤八素,他心中却还记挂着清幽,手臂下意识揽住她纤细腰身,却骇然发现她那张带着讶异的小脸收势不住就这样撞了过来!
清幽急而不慌,不顾脏乱,一手撑住陌上谦身后软泥,好不容易缓解了下落劲力,这才没有撞出什么流血事件,可下一刻她就被唇上柔软的触感惊得呆了。
陌上谦同样被唇间软香吓得心脏险些跳出胸腔,二人四目相对,四只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都是惊骇,一眨一眨傻愣愣相互看着,居然都呆呆地忘了起身。此时离得极近,灼热呼吸喷到对方脸上,清幽身上那美好难言的清爽幽香传入他的鼻端,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身为一宫之主,但陌上谦行为却向来自律,温文尔雅,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十四岁的年纪连女人脚趾都没有摸过一下,更不要说这样的亲密接触。
此时,他却只觉得唇上软玉何其美好,带着让他心悸的味道,身体中仿佛起了一股电流,簌簌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灵魂好似受到了震撼,心中一荡,脑子里竟凭地生出几分绮念。
“是哪个小杂种,竟敢拦本皇子的道!”
花圃之上一声怪叫倏地打破沉寂,好像一只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清幽和陌上谦顿时惊醒过来,急忙双双站起身子,爬出花圃,虽说没有真正受什么伤,也是一身污垢,极为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