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刚这几年在公司里面混得不错,直接主管房屋销售。公司开发了一个楼盘伊甸新园,最近正在对外销售。任刚以内部价买了套四居室,刘总也给阿彪直接留了一套。楼盘落成入伙之后,任刚一家子从小户型住进了新居,阿彪也从长城大厦搬了过去。
文娟随林凯过深圳,一直都住在长城大厦,这年春天,她怀孕了。想着自己也快三十的人了,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一听说文娟怀孕了,哥几个都要林凯请客庆祝一下,分享一下他的喜悦之情。
酒桌之上,大家轮番敬酒,把林凯给灌醉了。酒醉之后的林凯非但没有显得高兴,却反倒显得心事重重。文娟这一怀孕,将面临很多实际问题,首先是必须摆结婚酒,孩子生下来,也不可能再挤在宿舍里住了。
曾名利看出林凯的心思。吃完饭回到家,林凯和文娟进了内屋,他和四眼斌便在客厅里烧水泡茶喝。喝了两泡茶之后,曾名利缓缓说道:“做完姚总的活,我手上还有些钱,最近也琢磨着在任刚那整套房。可现在嫂子怀孕了,大家都还挤在这住也不是个事。林凯这几年也没攒啥钱,要不,咱俩凑钱给他交个首期?”
四眼斌笑了起来:“呵呵,你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咱俩啥时候成家还不知道。林凯现在遇着个好女人,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况且咱们手里有点钱也给乱花了。这样,我把你分我那七万拿出来。”
曾名利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兄弟就是兄弟。他随即打电话给任刚,询问任刚他们公司楼盘大概什么价位。任刚说自己人买的话八千多一平方,有个九十几平的三室一厅,买下来总价八十万不到,首期两成、也就十五六万。四眼斌拿七万,余下的钱曾名利决定给林凯补齐了。
曾名利和四眼斌第二天上午到银行取了钱,回到家的时候,林凯正闷声不响地看着电视。曾名利把装钱的带子摆在桌上,笑着对他说:“我俩凑了十五万,你先去交个首期供个楼吧。”
林凯一下愣住了,他这几天正为文娟怀孕的事犯愁,没想到兄弟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一下站了起来,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这,这怎么行啊?你们自己还没买房,怎么能先凑钱给我呢?”
“废话,你这不就马上有孩子了吗,要有人肯跟我生孩子,借钱也得买啊!”曾名利回了他一句。
听完这话,林凯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四眼斌接着说:“我们已经问过任刚,买他们楼盘,内部价是八千一平方,一套小点的三室一厅,首期也就付个十五六万。我们已经约好任刚,下午就把房订了。订好之后,晚上接着摆酒。”
林凯一下站起身,紧紧地拉着这哥俩的手:“谢谢了,兄弟。等等,我得给文娟打个电话,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四眼斌笑着说:“还征求个啥子意见啊?你下午把房子买好,晚上再告诉她,指不定会多高兴呢!”林凯没再推辞,三个人直奔伊甸新园售楼部而去。
来到售楼处,任刚已经在那等着了,他亲自带着哥几个看了样板房,接着又实地考察了一番,最后敲定了一套朝东户型的房子。任刚带着林凯到售楼处办理了手续,由于销售的是现楼,林凯当天便拿到了钥匙。
林凯和文娟定在了五一结婚,再不摆酒的话,文娟的体型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怀孕了。考虑到双方父母及亲戚都在老家,他决定回老家举办婚礼。到了五一长假,七兄弟开着几辆车,带着文娟和她的几个同事,浩浩荡荡地回了老家。
预定酒宴的工作李新早就帮林凯安排好了,婚宴摆了二十桌,办得热闹而喜庆。新婚之夜,自然免不了要闹一闹,但以前那些闹洞房的传统活动已没人感兴趣了。李新说晚上组织起来好好嗨一场,文娟有孕在身,早早便回去休息了。
哥几个虽然在深圳玩得多,可在老家却没玩过,任刚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也兴吃摇头丸吸K粉了?”
李新笑着回答:“用‘兴’这个词不恰当,用‘泛滥’可能比较适合一点。现在年轻人结婚、过生日、朋友聚会什么的,不请大家嗨一场,那属于玩不开、混得不好,会让人瞧不起的。”
王宝林插上一句:“不止在市里如此,就连郊区县区都这样玩了。上个月我一个县里亲戚到市里开间嗨房玩,我问他有啥好事,他说家里昨天杀了头猪。”
刘宇忙接过话:“杀猪当然算是大事了,上次我郊区的表哥开间房摇头,把我也叫去了,我问他啥好事,他告诉我,家里鸡婆生蛋了。”
众人听罢,一阵大笑。
李新带着众人来到豪情夜总会。豪情是老家最好的夜场,装修格调在内地也算得上高档,大理石地面油光锃亮,水晶吊灯应印生辉,只可惜没有深圳那么多美女在门口迎宾。
阿彪问刘宇:“你们这夜总会门口怎么没有迎宾小姐啊?”
“哎,这里以前也学着广东搞法,进门站一排咨客,但后来有些客人借酒装疯,对人家动手动脚,而且摸了只当白摸,还不用给小费,所以干脆取消了。”
豪哥笑道:“不会吧!王庆和阿彪可都是第一次来这啊?”
说笑间,众人已经来到预定的豪华大房。这个房间的装修与深圳的豪华房自然不是一个档次,但面积却足足有两百多平方,能坐下五六十号人。
曾名利不解地问道:“咱们人也不多,有必要搞间这么大的房吗?”
李新回答:“你这是不知道老家的情况,这晚你要开了房,就必须把熟悉的朋友都叫齐了,否则人家会说你不够意思。熟悉的朋友又会叫些你不熟悉的朋友来,直到房间坐不下为止。有时候我开房玩,满屋子人最多只认识三分之一。”
“呵呵,那不成了混嗨吗?”阿彪笑着问道。
刘宇笑着点点头:“呵呵,就是混嗨啊,混吃、混喝、混嗨、混社会,这年头,啥都是在混啊。”
这时李新叫来了收银员买单,林凯忙问:“这刚进来就要先买单吗?”
“不是这样,只是怕一会儿人杂了乱点东西,消费控制不住。我们就按房间的最低消费先把单买了,回头谁还要叫东西他们自己掏钱得了。”
林凯听明白后,忙把钱付了。没一会儿,服务员拿进来几件罐装啤酒,三十件棉质短袖T恤。李新见他们都以新奇的目光看着,便解释道:“老家假洋酒太多,这罐装啤酒没得假。这棉质T恤衫是用来做嗨服的,你们把上衣脱了换这个吧,免得汗出多了会有怪味。”
王庆点头道:“原来你们这是这种玩法啊?新鲜,新鲜!”
李新带头把衣服换了,哥几个也跟着把衣服换了下来。一时间,房间里清一色的白色短袖T恤,T恤上还像模像样印了八个字:远离毒品、珍爱生命。
过了没几分钟,一个妈咪模样的女人带了十几个小女孩进来了。这些小女孩岁数都不大,超过二十岁的都很少,一个个涂脂抹粉打扮得妖艳、但又带着乡土气息,一看便是来自于城乡结合部位。
刘宇客气地说:“你们随便选吧。这市里的女孩都到外面赚大钱去了,能到这来的就只有这些农转非了,别嫌弃啊!”
豪哥笑了笑,似乎菜不对胃口,任刚和阿彪也面面相觑,因为这里面的确看不到一个顺眼的。李新发话了:“你们在深圳生猛海鲜吃多了,到了老家也得吃点土鸡土鸭,就当支援家乡建设嘛!”一听这话,哥几个也不好再推辞,随便叫了几个不太刺眼的女孩坐下,只当做个摆设。
曾名利挑选了最靠里面的一个女孩坐下。这女孩叫小花,年方十八,是县区鸡窝山乡人士。这小花初看很土气,可仔细看又有那么几分清秀。曾名利盯着她那略带幼稚的眼睛问道:“你怎么这么小就来这地方上班了?”
小花或许觉得曾名利与平时客人不太一样,怕自己被人看不起了,便撅着小嘴答道:“这种地方怎么了?我可只陪嗨,不陪睡的哦!”
曾名利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说,自己比发廊妹还是要高一个档次,只卖艺不卖身。曾名利忙笑着说道:“你一进来我就看出你不陪睡的,我只是好奇,这里的女孩子怎么都那么小啊?”
小花眨巴着眼睛回答:“我在酒楼做了半年服务员,工资一个月才五百多。后来我一个同乡姐妹在这上班,不用陪人睡觉一个月就能赚好几千,就叫她介绍我进来了。来这儿的女孩情况和我都差不多,初中毕业后出来找工作的,嫌工资低就到这来了,所以年纪都不到二十岁。”
曾名利点了点头,没再问她什么。这时外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批客人,没一会儿,房间便差不多坐满了。李新和刘宇分别与来客打招呼,并把这哥几个介绍给他们。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专业打碟师,像模像样地把线接好,开始放的士高曲子了。王庆评价道,这都是深圳去年的老曲子了。四眼斌笑着说,有这曲子听就不错了,没准等会儿整段花鼓戏或者二人转出来,那才叫有创意呢。
李新掏出一包摇头丸开始派发给各位,接着又摔出一包K粉,让小弟在每个盘里倒上一点。老家的摇头丸效果很差,这几位每人吃了两颗仍然没有什么感觉,K粉与深圳的似乎也有差距,吸了好多条依旧没上头,反倒把鼻孔都给堵住了,不知这些卖药的二道贩子往里面加了多少面粉,他们只得以看别人玩来打发时间。
这时李新端着盘子坐到了曾名利身边,并给他们每人拿了根吸管,李新拿着吸管往这几位手上的吸管碰了一碰,自己随即低头吸了一条K粉,接着便神情专注地望着我们。倒是豪哥反应快,也低下头吸了一条K。原来,这是人家在敬K。就和平时敬酒要碰杯一样,敬K就得碰一碰吸管。吸完之后,阿彪点头道:“客气,真客气!深圳好像还没这习惯,看来各地的嗨友要多交流啊!”
曾名利这一拨人都坐在靠里面,这时靠外面的区域又比先前多了些人,已经有好些人找不到位子了,只得三两个人挤在一个墩凳坐着,这倒让人想起乡下赶集的场景。随着气氛逐渐热烈,不少人开始到舞池中跳舞了。来宾们的舞姿各有不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扯手舞和甩头舞了。跳扯手舞的一般是男女二人搭配来跳,一方牵着另一方的手面对面站着,随着音乐的节拍将手来回拉动,就如同两个人来回拉锯、锯一根粗大的木头。而跳甩头舞的多是些自认为时尚的长发女子,她们随着音乐的节拍将头使劲甩动,飘逸的长发便会很有节奏地甩动起来,很有点远古时期原始部落围着篝火跳祭祀舞的感觉。如果有人恰巧走过她们旁边,指不定会被甩过来的头发重重地打在脸上。
房间内更多是些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他们都是跟着自己老大出来混的,身体都还没有发育完全,便拿着根吸管像猪拱食一样往K粉盘子里面拱。看到大哥或老板身上汗流得多了,便赶忙掏出纸巾帮着擦汗,生怕老大们说自己不够机灵。而大哥或老板看到有小弟帮着来擦汗,便会气宇轩昂地抬起头、挺起胸,任小弟们点头哈腰在那伺候着,人生成就感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曾名利没再朝人家那边看,而是扭头看着陪自己的女孩小花,她已经被几条K吸倒在沙发上,在那直犯迷糊。曾名利再看了看其他哥几个,除了王庆在和陪他的女孩玩得开心之外,其他人都神态清醒地坐在那看热闹。
到了凌晨一点多,这几位实在坐不住了,便说先回去休息,而那一帮男男女女一直玩到天亮才散去。
操办完林凯的婚事,哥七个准备返回深圳,林凯决定接母亲一起到深圳住。林母当然没有异议,想着马上就可以抱孙子了,忙收拾好了行装,随着一道过了深圳。
回到深圳没多久,哥几个又迎来一桩喜庆事。这年的六月十八是豪哥的四十岁生日,他决定要好好操办一下。
既然是大生,吃饭肯定要像样点的地方。豪哥的生日宴席订在了海港城,足足摆了四十桌,客人也几乎都是深圳的江湖儿女。一时间,酒楼内乌压压一片黑衣平头客,那场面也算得上蔚为壮观。哥几个作为豪哥的铁杆兄弟,自然是陪着老大每个桌子敬酒。一圈下来,一个个都喝得迷迷糊糊了。
看着兄弟们喝得东倒西歪,豪哥悄悄说了句:“哥几个别急啊,一会儿有好东西给你们醒酒。”
“啥,啥好东西啊?”阿彪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豪哥神秘地笑了笑。
看酒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豪哥便通知那些够级别的客人一会儿到星光城玩,说在那留了几间最大的包房。
大家来到星光城,除了林凯去巡视场子、招呼其他客人外,豪哥把哥几个带到了另外一间空着的小包房。
落座之后,豪哥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出了小半瓶水。接着他用火机在矿泉水瓶盖上烧了两个洞,并插上两根吸管,一根插到水里,一根却露在水上面,再用嚼过的口香糖把接口处封好,自己拿着吸管在那吹了起来。“咕噜、咕噜”连试了好几下,这声音倒像是在抽水烟壶。豪哥笑着点点头,“呵呵,好了。”
曾名利好奇地问道:“你这干啥啊?”
豪哥顾不上回答,他拿出一张铝箔纸,小心地裁了一长条,用纸巾把它擦平整。随即在钱包里找出个小塑料袋,从里面倒出一点白色晶体在长条铝箔纸上,接着点着火机在铝箔纸下面烧了起来。白色晶体遇热融化了,顺着铝箔纸翘起的角度往下流,豪哥又倒转铝箔纸烧了一遍。等打火机灭了,液体就如同猪油遇冷凝固一般粘在了长条铝箔纸上面。
豪哥又裁了一小截铝箔纸,卷成个小卷筒接在插到水里的吸管上。他拿起另外一根吸管叼在嘴上,把长条状的铝箔纸放在小卷筒下面,并点着了打火机,只见一股白烟在铝箔纸上冒了出来。豪哥开始吸嘴上的吸管,白烟进到矿泉水瓶、通过里面的水过滤,被吸入他的嘴里。大概“咕噜、咕噜”地吸了十几秒,豪哥一仰头,把烟全吐了出来。
众人在旁边都看呆了,阿彪惊奇地问道:“老大,这,这啥新式武器啊?”
豪哥把吸管递给了阿彪,“来,吸一口,醒醒酒。”阿彪有些犹豫,豪哥又劝了一次:“来,我都吸了,你怕啥?”
阿彪拿起了吸管,轻轻吸了一口,任刚看着他问道:“啥感觉啊?”
“没啥感觉,就觉得有点淡淡的香味。”
“哎,你那口吸得太短了。三弟来一口,吸深一点。”豪哥把吸管递给了任刚。任刚看了看阿彪,似乎在观察他有什么异常反应没有。这时豪哥的火已经点着了,“快吸!”豪哥喊道。
任刚学着豪哥先前的样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他细细回味道:“哎呀,这啥玩意啊?”
“这是冰。”豪哥笑了笑,把吸管递给了四眼斌。对于冰这个东西,四眼斌或多或少有些耳闻,看着豪哥递过来的吸管,他笑着摇了摇头。豪哥看他先前酒喝得也不多,自己又不愿意吸,便没再劝他。
豪哥把吸管递给了曾名利,他有些犹豫,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豪哥连说没事,吸一口也上不了瘾。曾名利经不住他劝,拿起吸管也吸了一口。才一口吸进来,他只觉得刚才还昏沉沉的脑袋突然一下清醒了,似乎那些遭酒精麻醉的脑细胞被强行唤醒了一般。随后王庆也试了一口,而任刚似乎对这东西有特别的偏好,又连着吸了好几口。
看着任刚那架势,豪哥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你这可像个大烟鬼啊!好了,今天人太杂,就吸两口醒醒酒得了,改天咱哥几个单独玩。”
哥几个出了小包间,来到星光城最大的包房帝王宫,没过多久,一些够级别的客人都陆续过来了。豪哥叫服务员上酒,众兄弟随即和那些客人喝开了,兰姐凤姐也不失时机的从外面带了好几批女孩,大家七挑八选地留了些下来。没多一会儿,打碟的音响师也进来把装备整好,开始放舞曲了。豪哥今晚另外还开了两间大房,为了招待好来宾,他每间房都要客串一下,曾名利和王庆怕他整大了,便陪着他一路来一路去招呼客人。
快到十二点钟的时候,三间豪华包房里聚集了大约有百来号客人。豪哥来到最大的帝王宫,肖总已经把香槟和生日蛋糕准备好了,音乐也调到了嗨曲版本的生日歌。豪哥笑了起来,拿起麦克风说一句:“谢谢兄弟们捧场啊!”说话间,时间到了十二点整,豪哥一口气把蜡烛吹灭,大家纷纷端起酒杯祝他生日快乐。
肖总订的三层蛋糕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便被服务员用推车推了出去,而“主菜”K粉却一刻也没间断过。豪哥先前预备的五盎司K粉在凌晨一点便被消耗完了,他又叫人送了三盎司过来。
正当大家玩得最开心的时候,林凯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他对着肖总急促地说道:“不好了,有公安过来查场子,来了好多人啊!”
肖总一惊:“不可能!分局这边我不是已经搞定了吗?”
“我看像是市局的人。”上次华哥闹事,市局的人来过,林凯有印象。
肖总忙打电话给分局的大姐,可大姐手机关机了。正在这时,包房门被推开,外面冲进来二十几位公安,带头的公安叫服务员把灯打开,音响全部关掉,他大声喝道:男的靠左边站、女的靠右边站,接受检查!
这时房间里面的人不少正在上头呢,看着公安进来,有些直接被吓醒了,有些人还在迷幻之中,依然高举着手在那里摇摆。公安拿出一沓小纸杯,安排每个人进厕所提取尿液,用试纸测试,而那些还在迷糊着的人则直接带走。
经过测试,房间内的大部分人都被检测出吸食过毒品。这兄弟七人,除了林凯没有被测试出来之外,其他人都被公安带到了楼下。
楼下已经停了好几辆公安局的大囚车,看来是早有准备。这次行动,最觉得没面子的当属豪哥,嗨了那么多年没出事,四十岁生日整出这么个事来。最觉得困惑的当属肖总,照平时市里有大行动,大姐都会提前通知他,而且大姐有个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今天怎么就关了呢?
肖总此时哪知道,大姐已经出事了,她正被检察院的人控制着。而星光城作为她一直罩着的场子,人家已经盯了很久,这次搞突击行动,便决定要一锅端。
这次突击行动,星光城总共被带走了一百多人。曾名利和四眼斌、王庆被关在了同一间屋子里。这三个都是下过劳改队的人,吃点摇头丸被抓,对他们来说不算个事。况且肖总还会在外面搭救,大家的心情也都比较轻松。
这时大家的药劲已经全醒了,看着铁窗外的一轮明月,曾名利不禁回忆起上次开假发票进来的日子,想想自己这辈子,没出过国、没留过洋、更没进过人民大会堂,可这什么劳改农场、看守所、戒毒中心之类的地方倒是没少光顾。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上次进来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这次又进来了。还好,有那么多兄弟在一起。”
王庆咧着嘴说道:“其实啊,我有个办法,就是吃了摇头丸警察也查不出来。只是这个办法,有点太搞笑了。”
曾名利好奇地问道:“啥办法啊?”
“警察查嗨是不是都要去验尿,咱们可以在尿上面做点文章啊。我们每次去玩的时候,就带个美国西部牛仔喝酒的那种小酒壶,尽量要小一点,这样不占地方。一进夜总会还没开始吃摇头丸吸K之前,我们就撒点尿放到里面,然后拧紧盖子、装在兜里以作备用。如果撞见警察检查要取尿样,我们在卫生间里就把这酒壶里的尿倒在杯子里给他们检验,这样不就查不出来了吗。”王庆说罢,得意地笑了起来。
听完这个馊主意,曾名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你这是叫我们揣着一壶尿去抱着美女跳舞啰?”
四眼斌也插上了一句:“你可别哪天一高兴,拿着这壶尿当酒喝了。”
三人一阵大笑,笑完之后,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都沉默了。
四眼斌摘了下眼睛擦了擦,长叹了口气:“唉!最近我一直在琢磨,咱们这些年是不是都在瞎折腾啊?”
他的这个问题问得曾名利有些意外,四眼斌接着又说:“还记得姚叔跟咱们说的那些话吗?我们都三十岁的人了,也该反省一下人生了!”
“唉!咋不记得啊,只是在深圳这个花花世界,诱惑太多了,每天一睁开眼,看到都是些灯红酒绿的东西,感觉这心总是乱的。这次出去后,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待一段时间吧。”
一听曾名利这提议,四眼斌和王庆都表示赞同,哥几个说着说着,不觉天色已放亮……
值得庆幸的是,肖总当晚没有被带走,第二天他马上找了关系,想办法把人捞出来。经过他四处活动,最终的处理结果是每个人罚五千元,再交二十个人的指标拘留十五天,星光城俱乐部停业整顿一个月。这笔罚款自然是老板出。而这二十个人的指标,也只能以场子里的小姐和大哥们带的小弟来充数了。
哥几个出来没几天,肖总便张罗着吃饭,向大家赔不是,并把大姐被抓的情况给讲清楚。大家看着罚款都是他给出的,也没人去责怪他。饭后,肖总客气地说请大家再去别的夜总会玩玩。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最近查得严,风声紧,还是少玩点好。
出了酒楼,众人正准备各自散去,豪哥却叫住了大家,说兄弟们在里面受罪了,晚上他再安排个节目,让大家开心一下。阿彪以为又要去嗨,摇头道:“夜总会就算了吧。”
豪哥诡异地笑了笑,说:“不去那嘈杂的场所,咱找个安静地方坐坐。”
阿彪似乎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说:“行啊,这么早回去也没啥意思,咱们跟着豪哥走吧。”
大伙随豪哥来到了丹枫白露酒店,豪哥开了间豪华套房。进房之后,豪哥招呼众人坐下。任刚一看这阵势,便知道要弄什么了,他笑着说道:“这些年夜总会玩多了,咱们早该换换花样了。”
豪哥看着任刚,会心地笑了笑,如同一对久违的老战友。豪哥接着从包里拿出了矿泉水瓶子做的壶、吸管以及铝箔纸。曾名利知道,这是要整冰毒了。
看着豪哥拿出的这堆吸毒工具,任刚居然学着他上次的模样,裁了一截铝箔纸,准备用纸巾擦擦。豪哥马上叫住他:“别用纸擦,到卫生间找个牙刷来刷一下。”
王庆坐在靠外面,便去拆了个牙刷过来。任刚接过牙刷,对着铝箔纸开始刷了起来。才刷了几下,原本皱巴巴的铝箔纸便被刷得很板整了,并且带着一点小小的弧度。豪哥小心翼翼地在塑料袋里倒出些冰毒在铝箔纸上面,点着火机烧了起来,冰毒融化成猪油状、粘在了铝箔上面,豪哥首先将吸管递给了任刚,他看得出任刚最为积极了。
豪哥一只手拿着铝箔纸,一只手点着了火机,一股白烟从铝箔上冒起。任刚这时已经把吸管放在嘴里,慢慢吸了起来。一阵“咕噜、咕噜”声,矿泉水瓶里的水直冒泡,白烟经过水的过滤被吸到了他口里。任刚这一口吸得很深,足足有十几秒,直到肺活量达到饱和他才松掉吸管,把白烟吐了出来。
“呵呵,有进步啊。”豪哥笑了。
曾名利对这东西有抵触情绪,便问:“这玩意吸了有啥好啊?”
“有啥好我也说不清,提神开窍,让人兴奋。哎,你玩玩不就知道了,吸一次既不会上瘾,也死不了人,怕啥?”豪哥一边说着,一边又帮任刚烧了两口。
随后豪哥把吸管递给曾名利。曾名利有些想拒绝,但碍于面子,便拿起吸管浅浅了吸了一口,由于吸得浅,瓶子里还残留着不少的白烟。豪哥问道:“感觉咋样?”
曾名利回答:“没啥感觉啊!”
“那你吸得太少,来,再整一口。”豪哥继续把吸管塞到他嘴里,下面的火机也点着了。曾名利拿起管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把烟吐了出来。
豪哥笑着说道:“来,再来一口。”
曾名利摇了摇头:“不要了,歇一会,给他们先来吧。”
“哎,没事,三口一个疗程。”豪哥继续把吸管拿到他嘴边,曾名利经不住劝,又吸了一口。豪哥又问:“感觉怎么样啊?”
“也没什么特殊感觉,只觉得这后脑勺凉飕飕的,好像人马上精神了起来。”
“呵呵,这就对了。”豪哥接着给其他几人烧了几口。这时候,大家都觉得房间有些热了。王庆想去开空调,豪哥说不能开空调,得憋一些汗出来才好。随着毒品摄入量加大,大家开始不停地流汗了,豪哥说这是正常现象。
这时林凯的电话响了,是文娟打来的,说母亲有些不舒服,让他回家来看看。林凯起身要离去,曾名利一看他要走,也想随他离去,便说自己约了人谈事。四眼斌对这东西没什么好感,也说明天一早有事。豪哥看了看这哥仨,显得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那三位一走,豪哥觉得有些乏味,便打电话给兰姐。兰姐正好和两个女孩在逛街,豪哥叫她带那几个女孩一起过来。
豪老大的召唤,兰姐自然不敢怠慢。不到二十分钟,房间门铃声便响起了。王庆起身去开门,兰姐带着两个身材火爆,打扮时尚的女孩子进来。王庆眼睛有些发直,女孩们进了门,他跟在后面盯着一个穿红裤女孩的屁股看了个够。
“哟,老大,今天在整什么局呀?哎呀,刚哥、彪哥、庆哥都在啊?”兰姐一看这么多老客户,自然客气得很。
“呵呵,兄弟们开的溜冰局,今天的主题是以友谊为主啊!”豪哥话里包含了多重意思,既可理解为兄弟间的友谊,又可理解为男女间不谈金钱的友谊。
兰姐不是省油的灯,这话的意思自然明白,她一扭屁股便坐到了豪哥大腿上。“你们俩随便坐吧。”兰姐招呼她那两个女孩坐下。
王庆刚想叫红裤女孩坐在自己旁边,可阿彪已欠身让出个位子,任刚也不失时机地挪了挪身子,两个女孩顺势坐了过去。豪哥拿起吸管递给兰姐,兰姐没有推辞,豪哥给她点火,让她好好溜了一口。随后兰姐把吸管给了坐在任刚旁边的女孩,那女孩有些犹豫,任刚忙劝道:“好东西,别怕。”
女孩拿起吸管,浅浅地吸了一口,豪哥又把吸管递给了红裤女孩,那女孩死活不肯吸,说怕上瘾,兰姐在一旁劝道:“没事,K粉你都敢吸,这个你怕啥子,难道我还会害你吗?”女孩看大姐发话,不好再推辞,阿彪忙学着豪哥的样帮她点火,让她也溜了一口。
就这样,几个人在屋里你一口来我一口去的,一边溜一边聊,又玩了两三个小时,而毒品的药劲也开始上头了。男人们除了手心冒汗之外,眼球还鼓得溜圆,神情异常亢奋。而女人则眼神迷离,精神恍惚。
豪哥说不能再吸了,再吸会过量。此时兰姐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了,一把将豪哥拉起,拖到了里面的卧室,门也被紧紧地关了起来。
那两人一进屋,任刚也放肆了起来,一手搂着坐在旁边的女孩,那女孩哼哼了一声,身子便往任刚怀里靠了过去,似乎任由他摆布。任刚一下子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一把将女孩抱了起来,进到另外一个卧室。阿彪见两个卧室都被占用,直接牵着红裤女孩下楼另外开房去了,偌大个客厅,便只剩下王庆一人傻傻地待在那。
王庆吸了冰毒,精神很亢奋,想着阿彪把那红裤女孩带走,心里有些不爽,忙打电话给星光城那骚模特。模特说这几天没上班,闲的无聊,正和两个女孩在泡吧。王庆乐了,忙屁颠屁颠地赶了过去。
曾名利和四眼斌回到了宿舍,竟然没有一丝睡意,还特别想说话。于是便拿出茶具泡茶喝,两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天亮了。
到了九点来钟,四眼斌直接去公司上班了,曾名利一个人待在家觉得无聊,便想了解一下其他人的状况。他拨打了任刚、阿彪和王庆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又问林凯,林凯说他也是一夜没睡,到现在眼睛还鼓得溜圆。
曾名利一天没有出门,只觉得身体发虚,口腔开始有些溃烂,情绪由先前的亢奋转向了低落。
下午四眼斌回到宿舍,一进门便说:“哎,今天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把不该卖的股票给卖掉了。”
“呵呵,可能是这毒品惹的祸啊。”曾名利回答道。
没一会儿,王庆也回来了,脸色明显与往常不同。他昨晚走在后面,吸的毒更多,曾名利忙问他:“怎么打电话也不接,昨晚什么情况啊?”
王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别提了,人家说那玩意催情,我可是一个晚上没起来,急死我那老马子了。哎,我这王铁人的名号可要毁于一旦了。”
“还说催情呢,我连一点想法也没有。”四眼斌笑道。
“等一会找老大问问去,到底咋回事。”到了五点来钟,曾名利准备打电话给豪哥的时候,任刚回电话了:“名利啊,有啥事?”
“我们吸那玩意都觉得睡不着,王庆说还把他整阳痿了,你啥情况啊?”
“哎,睡不着很正常,冰毒本身就是使人兴奋的。王庆说他阳痿,是他没吃药。后来豪哥又拿了几颗伟哥出来,哎哟,那可真是钢钢的。阿彪那现在还没下马呢。”从电话里能听出来,他们玩得很开心。
“你们可真神了,好了,注意身体吧,明天再联系。”曾名利嘱咐完之后,便把电话挂了。王庆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他疑惑地问道:“怎么着,还要吃壮阳药?我这平时母牛看见都要躲的人,要那玩意干吗?”
四眼斌懂一点医学,他琢磨了片刻,说道:“我想可能是这样,冰毒是起兴奋作用的,但人体所能承受的兴奋量是有限的,你的脑神经兴奋了,那么你的勃起神经就必定会受到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吸了这玩意既兴奋又阳痿的原因。”
王庆直摇头,“哎!什么神经咱不懂,反正这玩意以后不玩了!”
四眼斌接过话:“是啊,不能再玩了。还记得咱三个在里面说过的事吗?”
曾名利回答道:“咋会不记得啊?找个僻静地方待几天,思考一下今后的路该咋走。咱们可不能再这么鬼混下去了!”
王庆站起了身,“可以啊,我最近也没啥事。你们看到哪去比较合适?”
“这地最好要有点文化底蕴,有点历史积淀,离深圳也不要太远了,省得交通费上花太多。”四眼斌提议。
曾名利翻出地图看了看,随即说道:“咱们可以在韶关的丹霞山、福建的武夷山、湖南的衡山这几个中间考虑一下。这三个地方离深圳都不远,有事要回来也很方便。”
王庆说:“我看衡山最合适。五岳之一嘛,衡山派掌门人还做过武林盟主呢,其他那两个可没听说过有什么门派。”
“呵呵,你小子武侠书看多了吧?”四眼斌笑了笑,可他也觉得衡山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后哥三个一致决定,就到南岳衡山。三个人并且还约定好,在山上至少要呆满三天,谁也不许提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