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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讯赶来的欧阳先生,看到我受伤后,也是困惑不解。而凌姐则立刻拨打了我老爸的电话,建议老爸把我接回去。不过,老爸却对凌姐大发雷霆,说这个电话又扰乱了他的思路,令他无法专心在家里工作室中集中精力做设计。
“小刀已经十五岁了,算半个成年人了,他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以后让他待在房间里,和那个写鬼故事的作家待在一起,哪儿都不准去!如果他不听话,影响我工作,你就给他说,高中后每周生活费,都扣二十块钱!”老爸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了出来,连我也听得清清楚楚,我有时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爸!
最后慢悠悠来到温泉池的,是那个没品的死胖子作家庄秦,他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凌姐接电话,于是用双眼无辜地看着我,故作可怜地说道:“人家是写悬疑推理小说的,才不写什么鬼故事呢……”这家伙,居然故意卖萌?真恶心!
欧阳先生对秃鹫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担心,他害怕其他客人来温泉玩耍时,也会遭到不速之客的空中打击,不禁嘀咕道:“真麻烦,有秃鹫在,热温泉这边的生意都不敢做了……”
而这时庄秦却猥琐地笑了笑,说道:“欧阳老板,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必再担心秃鹫的骚扰。”
“哦?!什么办法?”
“嘿嘿,秃鹫喜欢吃什么?不就是喜欢吃尸体吗?我们在温泉旁边先替它准备好一点尸体,那它就不会再来温泉池骚扰客人了。”
嘁,这是什么馊主意?给秃鹫准备尸体?难道还要先杀死一个人,把尸体摆在温泉池附近吗?如果真能这样做,那岂不是每天都得杀死一个人?
面对所有人鄙视的目光,庄秦又笑了笑,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说的尸体,可不是指人的尸体哦。猪肉,算不算猪的尸体的一部分?鸡肉,算不算鸡的尸体的一部分?”
呃,他居然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说得并不错,但却很让人反胃啊!我们每天都吃肉,鸡鸭鱼肉,都是动物的尸体。吃的菜,也可以算作植物的尸体。那我们岂不是每天都以各种尸体为食物,那还和秃鹫有什么区别呢?
没想到欧阳先生却哈哈大笑,说道:“庄老师,你出的主意真是太棒了!一语惊醒梦中人啊,你真不愧是推理悬疑小说作家,脑子转得就是比普通人快!我这就去准备各种动物尸体,呃,是肉块,抛撒到温泉池附近的岩石上,给秃鹫喂食。”
说完后,欧阳先生立刻离开了温泉池,找手下办这件事去了。
得到欧阳先生的认可后,庄秦显得很得意,走到我面前,说道:“小刀,乖乖跟我回员工宿舍吧,那位孟警官和保险公司的周勤冠好像有点事要找你。”
哦?!孟警官和周勤冠有事要找我?真奇怪,他们又能有什么事来找我?
我一瘸一拐地来到员工宿舍的警方临时联络室内,孟警官正襟危坐在办工作后,威严地看着我。而周勤冠则为我倒了一杯水,和蔼地说道:“小刀,别紧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嘁,我为什么要紧张,我又知道什么他们想知道的事?真是莫名其妙!
接着,我从孟警官口中听到了令我无比震惊的一句话。
“小刀,请你告诉我,米朵为什么要在温泉池里哭?是不是你的身体浮在水面上,而她和大熊、四眼仔同时都在哭,让空中的秃鹫以为你死了,所以才从空中袭击了你?”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道米朵和大熊、四眼仔在温泉池里哭过?
我正想否认,孟警官却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狠狠说道:“你不用撒谎,其实我们已经知道米朵到底说了什么,现在问你,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给我机会?他的话激起了我的怒火,就算我听到了米朵在温泉池里说的话,那也是我被动听到的,从我本身来说,我并没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我需要你们给我什么机会?
而周勤冠则劝道:“小刀,米朵在温泉池里向你们说过她姐姐失踪的动机,还因为这个动机而哭了。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细节,就说明有人听到了你们说的话,并向警方进行了举报。现在问你,我们只是想证实举报者所说的是否属实,毕竟如果举报属实,那么米娜就涉嫌保险欺诈,是违法行为。一切都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但是,小刀你应该知道,当警方向你进行问询的时候,你应该说真话,还是说假话。说假话,你会付出很多代价的!”
他软中带硬的几句话,顿时令我沉默了。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撒谎。一旦撒谎,我就欺骗警方,做了伪证。而米朵的姐姐米娜,确实涉嫌保险欺诈,而且证实她的病历,对于警方来说也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只要走访各大医院就行了。证实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现在孟警官对我进行闻讯,就是为了节约办案时间。
“好了,小刀,告诉我,米朵在温泉池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周勤冠和蔼地问道。
我知道,负隅顽抗是没有用的。所以我只好低下头,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米朵在温泉池里对我们说的那番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说完之后,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很后悔,为什么在温泉池里,没先留意一下旁边的温泉池里是否有其他游客?
而那个偷听到我们说话的人,又到底是谁呢?那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确找到孟警官,说明他绝对不是偶然来到景区的外来游客,而是这两天一直待在这里的人。
他到底是谁?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异常困惑。
2
我沮丧地回到隔壁房间,庄秦一见到我,便猥琐地笑了笑,说道:“警方就喜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如果负隅顽抗,就把几个嫌疑人分开来问,骗他们说,其他嫌疑人已经招供了,看谁先坦白,就可以从宽。内部分化,外部打击,既用大棒,又用胡萝卜,他们用这招已经几十年了。只要知道秘密的不是一个人,警方就能用各种办法套出真相。所以犯罪啊,最好就是一个人干,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这没品的死胖子作家,肯定又用他的简易窃听器,听到了隔壁孟警官和保险调查员周勤冠对我进行的询问。我正想骂他,却听到走廊外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自言自语的声音。“找我来干什么?我又有什么值得警察问的?”
说话的,是大熊。
唉,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被警察一诈,肯定也会把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向警方证明我没向他们撒谎。我叹了口气,也拿起简易窃听器,和庄秦一起偷听隔壁的动静。
可是令我没想到,大熊却对警方守口如瓶,无论警方怎么问,甚至连我已经招了的事,也向大熊说了,可大熊却依旧坚称,米朵在热温泉里什么也没说,更没提到自己姐姐失踪的原因。
接下来,四眼仔也被喊道了警方临时联络室里。他和大熊一样,同样是硬汉子,即使孟警官和周勤冠恩威并施,他还是一言不发。
四眼仔离开临时联络室后,我颓丧地坐在床边,心里想着,大熊和四眼仔肯定会把我当做叛徒,恨死我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友谊就这么分崩离析了,我很痛苦。而米朵,我刚把她当做朋友,却马上就背叛了她,她会这么看我?但我扪心自问,其实我也不愿向警方隐瞒真相,那将违背我做人的准则,我本来就不认为米娜失踪前向保险公司隐瞒自己病情,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推开门,去向大熊和四眼仔解释一下。刚来到走廊,却正好看到米朵款款向隔壁的警方联络室走去。我想向她道歉,但还没说话,她就朝我笑了笑,认真地说道:“小刀,大熊和四眼仔都给我说了,你已经把姐姐失踪的真相告诉警方了。谢谢你,其实我也觉得姐姐做得不对,不应该欺骗保险公司。就算保险公司赔付了那笔钱,我也不能安心收下。我一直都在犹豫,是不是要向警方坦白这件事,但却拿不出勇气来。姐姐做了那么多努力,我却让她的努力成为泡影,我会对不起她的。而你今天替我向警方说了这件事,我的心理压力终于消除了,真的谢谢你!”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的石头也落到了地上。
米朵微微一笑,走到隔壁,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了半个脑袋,是那个保险公司调查员周勤冠。周勤冠看到米朵后,立刻说道:“米小姐,请你稍等一会儿,我们这里有点事儿要处理,麻烦你十分钟后再来接受问询吧。”
米朵点了点头,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片,递给周勤冠,说:“好的,我一会儿再来,但先把这个给你,你们先看看。”
“这是什么?”
“是我姐姐的诊断报告。你们不就是想要这个吗?”米朵嫣然一笑后,退到了一边。
从我房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拽进了房中。不用说,拽我进房的,自然是那个没品的死胖子作家庄秦。我正要发怒,却看到他一只手里拎着他的简易窃听器,另一只手却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他把我拉到墙边,把另一个简易窃听器递到我手里。
我明白了,他让我赶紧窃听隔壁的动静。
我把空可乐罐贴在墙壁上,又把耳朵贴近窃听器,然后听到了令我很是震惊的一段话。
“什么?你们把市内医院查遍了?都没查到米娜的就诊结果?那市外的呢?什么?省内的都查过了?还查过米娜当时的出行记录,没有去过外地的航班记录?”
是孟警官的声音,敢情他在得知米娜曾经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在没有询问我们之前,就已经派出手下对市内医院进行调查了。
而这时,周勤冠也把米朵?交来的那张诊断报告送到了孟警官的手中,还耳语了几句。孟警官的声音立刻变得很是兴奋,大声冲着话筒叫了起来:“快查查,本市第三医院,日期是两年前的2月17日,肿瘤科。名字不是米娜,用了化名,化名是……”
仅仅过了几秒,孟警官就吃惊地说道:“什么?你们查过这家医院?没有米娜的就诊记录,也没有年龄相仿的其他女患者?那么我手里这张诊断记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伪造的?”
3
这是怎么回事?米娜的就诊记录难道是伪造的?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谁又会伪造这份就诊记录呢?
“我们先想想,米娜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于是选择欺骗保险公司签署合同,并失踪自杀。通过这件事,谁会获得利益?”庄秦自言自语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我听到。而且他还用了“我们”这个代词,很明显,他想让我来接他的话。
这个问题很简单,受益人只有两个,那就是欧阳先生和米朵,因为保险单上的受益人,便是他们两人。
可是欧阳先生的生意做得那么大,怎么会在意那笔保险赔付金?再说了,他早就宣布,保险赔付金,他一分钱也不要,全部都交给妻子的妹妹米朵。
而米朵,如果是她设了这个局,知道姐姐会对保险公司进行欺诈,然后自杀,那么她又为什么会把诊断报告这件事告诉我们呢?正如庄秦所说的那样,犯罪者最好一个人干,千万不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犯罪经验。
这真是太令人费解了!
我正沉浸在思考中,庄秦又在那儿大放厥词了。
“如果考虑到受益人的问题,我们再来联想那两个来自省城的设计师之死,小刀,你老爸的处境可不太妙哦。”
“你说什么?别胡说八道!”我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他居然提到了我老爸,难道他以为是我老爸杀了那两个设计师,还在景区宾馆里放了一把火?真是莫名其妙,我老爸明明早已坐火车回城了,在家里工作室做做设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