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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妄之灾,灭顶之祸

大唐国土的最北部,原本是靺鞨族的领地,但是北边强大的突厥人常年侵扰白山黑水之地,靺鞨族中不得不投靠中土大唐,仰仗大唐的守护才得以安定。大唐贤宗年间在北方之地设下安北都护府,白山黑水之地和六弥山之南尽归安北都护府管辖。

六弥山乃是北方寒苦之地第一山脉,据传闻其东西纵横足有七八百里,隔断了最北的荒原与白山黑水之地,还传闻六弥山上有吃人的妖怪,动一动身,整个六弥山都会晃动。靺鞨人信奉白山黑水是神圣的,六弥山是邪恶的,所以靺鞨人不敢靠近六弥山。只是对于六弥山脚下正扬村的村民来说,不管六弥山有多少传闻,只要不耽误自己的生计,都跟自己无关。

正扬村怎么来的已经无人知晓了,村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也只是从祖辈那里听说过他们是从中原地区躲避战乱才来到六弥山脚下的,也只有这些中原来的逃难客不信传说,敢定居在六弥山脚下。正扬村并不大,最初只有三十几户人家八十几口人,二百多年来村子有了一百来户,四百多口人。村中有赵、柳、孙、杨四大姓,还有七八个小户姓氏。平时村中都是村老主事,青壮的男人上山打猎或者在平地耕作,妇女在家做其他事情。

山村里逃难而来的多是读书人,所以在这里安定下来之后拾起书本,也能读能作,只是读书写字并不能吃饱肚子,所以村中的青壮学问也不深,最多是能识几个字。不过最近几年生活愈发安定,几个大姓都是书香世家,不想在这里断了传承,所以不惜重金从外面请了教书的先生,创办了学堂,村中年龄合适的孩童都能进学堂读书。

这一日,教书先生散了学生,那一帮虎头虎脑的小孩一哄而散,一个穿着棉布衣服的儿童高呼一声,:“褚七,石磨子!”他两个小伙伴立刻跟他汇合,棉布衣物的儿童搂住两个小孩的肩膀,低头悄悄说道:“下午村里的狩猎队就该回来了,父亲在家休息总是不让我上山玩耍。我前几天在山坳发现一道清泉,我们趁着天还不冷,今天去那里玩上半天。怎么样?”

石磨子是个愣头愣脑的壮硕小孩,没有什么心思,向来听这棉布衣物小孩的话,当下点头同意,棉布衣物小孩看了看那名叫褚七的干瘦小孩,褚七想了一会说道:“也好,过了今日,父亲总要在家休息半旬,在家待着也是无趣。”

棉布衣物小孩大喜,三人假装是回家,躲过了其他人的注意,转身向着山上跑去。只是大半个时辰的路程,棉布衣物小孩领着二人东转西转之后,终于转到了一处山坳,棉布衣物小孩指着山坳下面说道:“你看,那有一道极清澈的小溪,夏天的时候山坳里杂草茂盛,反而遮住了小溪。”棉布衣物小孩有些爱惜的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它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自己脚下。

石磨子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那衣物,他跟褚七身上的都是麻布衣服,从没有穿过棉布衣服。“呵呵,石磨子你也不用羡慕,你没听先生说,外面的中原繁荣富强,人人都穿着棉布衣物。你用心读书,以后去往中原,也能穿上棉布衣物。”褚七笑着说道,石磨子却是恼羞成怒,学堂的人都知道他石磨子天生愚钝,读书不成,褚七这么说分明是在笑话他。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快下去吧。”棉布衣物小孩催促一声,身手敏捷的爬了下去,褚七跟石磨子也不置气,麻利的脱下外衣跟着他下去。“哎,其实我叫你们出来玩是有事情跟你们说,”棉布衣物小孩在水中有些兴致缺缺的说道,“我爷爷听了教书先生说的中原盛况,想着既然中原已经安定,就想让我们这一大家回到中原,不再蜗居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棉布衣物小孩的家就是赵柳孙杨四大姓中的柳家,他爷爷是村中主事的村老之一,在村中很有话语权,而这小孩是柳家年纪最小的男孩,名叫柳元圭,平时在家中十分受宠。

褚七跟石磨子听到柳元圭的话心中都是一惊,柳家在正扬村算得上是家大业大,大大小小有四十口人,他们家底殷厚,能够说走就走,但是褚七跟石磨子两家都是小户,没有说走就走的实力,柳元圭这话说出,就表明这三个小孩可能以后就会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褚七大气的拍了拍柳元圭说道:“无妨,你该走就走吧,我父亲还在壮年,家里还有小叔照应,所以等我长大也想去中原闯一闯,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我还想这种分别还要几年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快。”石磨子惊讶的看了看褚七,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玩伴竟然是真的想出去,想到中原。“那到时候我跟七哥你一起出去,说不定还要去找元圭再一起玩耍。”石磨子乐呵呵的笑道。

柳元圭原本十分艰难的开口说了自己要走这件事,还挺伤感离别呢,没想到褚七一张口,自己这份伤感是白费心思了,柳元圭也是十分高兴,“既然如此,我们就约定一番,那中原之地,大唐国土,以都城洛阳最为繁华,我们三个就以十年为期,十年之后在那洛阳相见,如何?”柳元圭提议道,“十年,太短了吧?不如十五年怎么样?”石磨子有些头疼的说道,“那就十年一次,十五年一次。我家如果返回中原,我就每隔五年去一次洛阳等你们。”柳元圭说道。

三个小孩约定好,都是十分开心,看到天色也不晚了,隐隐约约听到村子方向有欢声传来,三个小孩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因此麻利的爬了出来,躺在地上迎着太阳,等着晒干身子。

此时异变突起,三人身下的大山猛然开始晃动,只见一道凄惨的红光从六弥山深处飞射而来,一声怪异的大笑直接刺破三个小孩的耳膜,那一道红光之中传出一个巨大而尖锐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终于值得本王出手一次。”那道红光从半空中猛然落下,顿时三人脚下大山又是一阵巨晃,三个小孩惊慌的不知所措。一块巨石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好落在三个小孩身边,那巨大的冲击力加上山体的晃动,让三个小孩竟然昏了过去。

褚七离那巨石距离最近,他躺在地上混过去了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前,褚七努力的抬起头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柳元圭和石磨子的踪迹,“你醒了?”那个男人说道,“嗯?请问你是谁?我那两个同伴呢?”褚七清醒了一下头绪,开口问道。

“我是谁并不算重要,你同伴的去向也不太重要,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白衣男子轻轻摇摇头说道,“你是以前那个小山村里的人吧。”他手抬起,伸出一根手指一指,褚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张大了嘴巴,呆在那里。

原本比较平缓的山脚,此时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正扬村的位置,此时却深陷地下,连带着山上地貌也改变了,褚七有些不确定那就是原本村子所在的位置,但是他的心中又隐隐明白,那里就是自己村子所在的地方,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一个大坑。

“这、这是怎么回事。”褚七来不及庆幸自己还活着,由于太过震惊,他此时竟然没有其他想法。“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座六弥山上有妖怪?”白衣男子说道,看到褚七还是一脸的惊呆,他接着说道:“六弥山上确实有妖怪,而且还有六个妖王。这次,是六弥山六个妖王当中最凶残最暴虐的红骷髅出手,将你们村中所有人的生魂都拘走,顺手毁了这里。”

褚七有些不相信的抬起头看了看这个男子,“至于你的那两个同伴,我来的太晚了,他们已经跟其他人先走了。”白衣男子再次一指,褚七顺着手指看去,只见一块巨石上刻下了几行文字:“家乡被毁,亲族尽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我二人请仙人收留,教授本领,他日回来,必报此仇。勿忘洛阳之约。柳元圭、石磨子留”只听白衣男子讥笑道:“那天魔宗长老如此厚颜无耻,竟然自称仙人。他跟我一样只是从这里路过,见到有人出手才下来一看,你那两个同伴我也远远望见,其中一人资质甚佳,才会让那魔头起了收徒之念。”

褚七看了看他,仍然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白衣男子继续说道:“想来是那魔头没有耐心,教不了三个徒弟,才不等你醒来就走了。”“我的家,就真的这样没了?”褚七痴痴念道,“父亲,母亲,小舅,就这样没了?”褚七双眼不觉流下眼泪,但是他却神情木楞,痴痴念念。“哎,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白衣男子轻轻摇头说道,“你还有什么可以投靠的亲戚吗?”褚七再次楞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没有了,我家族人都在村中,外面没有什么亲戚了。”

“真是可怜啊,只是这六弥山也不是你一个孩子能待的地方,你跟你两个伙伴有洛阳之约?要不我顺路送你去洛阳?”白衣男子试探性的问道,褚七原本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他此时虽然悲伤的不能自已,但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迎头拜倒在地,说道:“请问您也是仙人吗?”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算不上吧,但是也差不多了。”褚七闻言,顿时神情激起,抬起头问道:“您能收我为徒吗?我想学习仙人法术,将来也能回来报仇!”

白衣男子难得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想了一想说道:“我虽然资格够了,但是从来没有收过弟子,更何况你是个小孩子,还要照顾你,是个很麻烦的事情。而且你求道的心境是为了报仇,不太适合修道……”白衣男子正在说着,褚七不顾原本疼痛的脑袋,照着身下的山地狠狠磕了下去,口中哭喊道:“求仙人收我为徒,教我仙人法术!求仙人收我为徒,教我仙人法术!我一点都不麻烦的,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白衣男子顿时感觉一阵头疼,他手指一挥,就有一股力量拖住褚七,让他不能再磕头。白衣男子撇撇嘴说道:“你莫要再磕头给我了,我收下你就是。你这样再磕下去,磕成一个傻子我可不能收下你。”

褚七闻言,也不再磕头,抬起头正视这白衣男子一番,这白衣男子也拿眼看了他几眼,摆摆手说道:“你站起来吧,你的资质平平,果然不太适合修炼,难怪天魔宗那个老魔头不愿带上你。”看到褚七神情焦急,白衣男子才悠悠说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一定不会反悔。不过收徒可以,你有没有实力报仇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玉龙,是玉京仙派真传弟子。”白衣男子对着褚七微微一笑,“我只是路过这里,本来还想着好好游览一下这白山黑水之地的大好风景,现在收下你这个徒弟,看来要费不少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