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冷几天才回到家,一进家就被灰尘呛到,轻咳了几声,这才发现若桑已经不在家了。
言冷很冷静的走到客厅里唯一一个沙发跟前坐下,也没有开灯,他抬头望墙上的钟,六点五十分,平时这个时候若桑应该是吃完晚饭在收拾桌子了,若桑不喜欢关客厅的窗户,她说窗帘在微风中飘扬的感觉最好。言冷望着家的四周,突然发现自己连家里有些什么都不知道,壁橱上有对男女的玩偶,是结婚后不久若桑买的,是个老爷爷和老奶奶,不大,戴着老花眼镜,当时若桑说希望他们以后也有那么一天像他们一样坐在长椅上,拄着拐杖,牵着手,在夕阳的余晖下漫步。窗帘的颜色是谈绿色,若桑的眼睛不是很好,她经常说多看看绿色她会心情舒畅。
言冷放眼望去,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很奇怪,他今天才想起他们的阳台上竟然是四季都有花,春天的时候最旺盛了,前段时间若桑还在说今年的雏菊到冬天还没谢,说想搬屋子里来,不让受冻了,现在就剩下个仙人掌和一个仙人球,估计这两样是个人都会种吧!
客厅的几条鱼也死了,是饿死的吧!一般的鱼死都是因为吃太多,可是他们家的不是,若桑一直很小心照顾这几条鱼,说鱼很不好照顾,她不仅勤换水,还在底下撒了盐,说这是秘方,以后经常定时给鱼鱼食,一次给的特别少,说是不能多放,金鱼是世界上最笨的动物,不知道自己吃饱了还是要吃,结果就会因为这样而死。言冷仿佛能看到若桑又站在那里喂鱼了。
卧室里还是很干净,只是多了一层灰尘,若桑走的时候应该是收拾过的,言冷的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柜里。桌子上都整理的干干净净,言冷觉得屋里有些冷,卫生间里没有灯,平时他回来的晚,若桑都会给他准备洗澡水,现在他甚至连自己的浴袍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还是决定这样不洗澡了,以前的他爱干净,但是若桑不喜欢干净到有些变态的做法,所以今晚言冷不洗了。
他轻轻躺在床上,床单平整如一张纸,光滑而没有褶皱,被子的颜色是粉色的碎花,若桑说这是有气息的被子,会呼吸的被子,能让她安心的睡着。可是事实上言冷不知道她是否睡过一次安稳觉,他在的时候若桑在床边都能睡,他加班不在的时候若桑会等他,那么她什么时候才会感觉安全呢!难道这张床她都没感觉到温暖吗?
梳妆台上陈列着许多瓶瓶罐罐的化妆品,若桑买的也不都是名牌,她不怎么舍得花钱,言冷这才想起他似乎从没陪若桑逛过商场,陪她买过衣服,是的,言冷几乎都没送过若桑礼物,是不是女人都是虚荣的,可是言冷竟然忘记了,他只记得怎样守着她,却忘记怎么让她开心和幸福了。
言冷知道若桑这次是伤心了,他很是自责,但是他没有去找,没有满大街的去找,因为他甚至不知道若桑什么时候离开家的,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不想打电话给言寒问,因为多一个人知道他只会越觉得没面子,老婆离家出走可不是件什么光荣的事情,何况是在自己弟弟面前,他还是记得自己的面子的。若桑的娘家比较远,若桑从来是个懂事孝顺的女人,是肯定不会让家里的人担心的。那么就是她朋友了,但是言冷从来都拒绝和她的朋友来往,也不喜欢她总是和那些朋友在一起。
言冷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变态了,他甚至不喜欢若桑的女性朋友,那时候刚结婚的时候有一个女的从外国回来,说是没来的及参加他们的婚礼,特地到他们家来的,带了许多礼物来,若桑很开心,忙了一天,做了一桌子的菜招呼那女孩,她一直说在自己吃饭比去饭馆有诚意多了,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见若桑那么开心和那个女人闹着,他心里不舒服极了,晚饭一直不说话。后来那女的走了,言冷就撇了一句话,以后不要老带人回家吃饭。以后他们家的客人就只有言寒了。因为那是他弟弟。
“言冷,你累了啊?我帮你准备洗澡水!”他仿佛看到若桑在床边望着他走进浴室,若桑知道他每天回来都要洗澡的。
他趴进被子里,把自己埋进,不想去想若桑,可是若桑似乎就像他的血液一样在全身流动,每时每刻都必须流畅没有凝结。他很懊恼自己为什么会打若桑,若桑不该是他打的,不,他怎么可以,若桑在他心里就是高贵的公主,他甚至连骑士都不是,只能做她身边的奴仆,远远地望着神圣不可接近的公主,可就是这样的在他心里是那么纯洁金贵的公主,他竟然冒犯了,而且不止一次。他有什么资格呢!他看到韩睿那个男人的时候,从没有自卑过的他竟然瞬间觉得自己像个给他擦鞋的,那分明是个王子,一样的高贵的气质,从头到脚散发出贵族的气息,孤傲的眼神透着寒冰的冷气,这种冰冷和他的冰冷是完全不一样的。
另一边,若桑离开家后心情渐渐恢复起来,季情的哥哥是这家花屋的主人,若桑第一次来这里久深深喜欢上了,这分明是个主题花房,温室里种植着大片玫瑰和向日葵,说来也奇怪这种向日葵很美,很小,美极了。若桑每天要来这里测试温度,坚持每颗植物生长的进度,浇水,写花圃日记,心情甚好,似乎这里是个人间仙境,世外桃源的生活让她忘记城市里的喧嚣,她终于找到令她满意的生活方式,甚至她想自己在三十岁前能买个小小的房子,就四十几个平方也好,过着这样平凡的生活,与世无争。
季情的哥哥叫季海,一直都没有结婚,性格很开朗,对若桑也很是照顾,他的身上也有着一段美丽的爱情的故事,他在二十几岁的时候爱上一个女孩,女孩的梦想就是开个主题花房,他们很相爱,可是在结婚前夕,女孩却出了车祸,他很久都没走出这段感情,于是开了这个花房,一辈子守在这里,却也得到了快乐和满足,他说这样他会觉得一辈子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我们的花房还有其他业务吗?”
“是啊!我们也帮人家做婚礼的花艺的!”季海顿了下,“周小姐喜欢这里吗?”
“恩!”若桑微笑着点点头,望着初春时的花圃,感觉自己很满足和幸福。
“是啊!这里会让人心情好多了,任何一个受伤的人在这里都能得到释怀。”
若桑和季海望着满山坡的花圃,仿佛能看到春天到来了,满山的向日葵,百合,玫瑰。这里会是花的海洋。
“若桑……”远处,季情喊道。
“季情,你来了!”若桑开心的跑去。
“是啊!我来看看你们,哥,你没欺负若桑吧!”季情开玩笑道。
“我哪敢啊!你们聊啊!我去温室去看看!”说着,季海走开了。
“若桑……”季情大喊道,“终于看到你了,你比之前好多了。”
若桑牵着季情的双手,高兴极了,“还是要谢谢你啊!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工作给我呢!”
“你啊!就别谢我了!听说言冷四处找你呢!上次来我家找呢!现在怎么办呢!”
若桑一听是言冷,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乌云一下子遮盖住了脸,“季情,你没说出我在哪儿吧!”
“当然没有啊!你没说,我哪敢说啊!我看他那个样子感觉都老了十岁了。我想他再找不到你,估计要回家找你了。”
“他不会的,等过几天我去找他吧!我也不是离家出走,我只是想静静。”
“恩,那也好!另外……韩睿和那位路小姐要结婚了。”季情怕若桑会难过,但还是选择告诉了她。
“恩!”若桑微笑着,淡淡地说:“那很好不是吗?”
季情就没再说什么了,若桑领季情去看看温室花房,季情这才放心下来,虽然她和若桑之前在公司的时候也没见得有多好,但是现在却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季情很为若桑担心,不知道该是劝她离婚好还是不离婚,这让她也开始头疼起来,每次在公司看到韩睿她都欲言又止的,可是……
“师母?你怎么来了?找言老师的吧!我去喊!”柳茜喜出望外,赶忙跑出去。
若桑恩的轻声地点了点头,没吱声,坐在言冷位置边上的唯一一个长椅上,正襟危坐,仿佛是位来看病的病人。
“若桑,你来了!”言冷几乎是一口气从病房跑来的,一听是若桑来了,他激动地连病历卡都忘记了,虽然是尽力屏住自己内心强大的喜悦,但是嘴边还是露出一丝微笑。
“恩!”若桑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我刚刚在手术室的,不是……我刚刚在……病房的,你瞧,我……我很快赶来的。”言冷开心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言冷,我们出去说吧!”若桑默默的说着。
“哦!”言冷估计是若桑有事和他说,收起笑容,“那……柳茜,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给我!”
若桑走在前面的时候心里一顿,打电话,似乎从没和她打过,他还是在乎他的工作。
“言冷,我最近很好,我……”
“你说,我听着呢!”
“我现在找了个工作,蛮好的,我暂时住在工作的地方,你不要找我了,我过几天就会回家的,我只是想静静。”
“静静?过几天?都半个多月了吧!你知道我一个人晚上下班回到家是什么感觉吗?啊?”言冷被若桑的无所谓又被激愤起来,他有些激动,花园里都是病人在散步,还有人在陪病人锻炼,言冷完全没在意自己穿的是白大褂。
“对不起!言冷!我知道这些天你委屈了,可是我觉得我们应该静静不是吗?”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离婚?”言冷的眼睛开始聚光。
若桑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言冷,你之前经常生气发怒,我怕你这样,这样也对你自己不好啊!我不想离婚,你也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心里有那个男人!”言冷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言冷,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是想好好和你谈的,我不希望你这样的,我们有家,我不想这样互相伤害啊!你懂吗?”
“那你呢?躺在那个男人怀里的时候想过我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若桑站起来,不想理会这些无稽之谈。
言冷上前抓住她,“怎么?我说对了?”
“你放开我!这里是医院!我不想和你吵了!我今晚会回家的,到时候再说吧!”说完,若桑甚至是跑回去的。
言冷站在原地,坐下,良久,他才恢复了平静,不是应该说些甜言蜜语的吗?不是应该对若桑认错的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痛苦万分,双手抱着头,他还是把若桑气走了,难得看见她了,自己竟然又这样了。
楼上的柳茜一直在窗前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