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错爱(于佳)
前言
错爱,错爱——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爱上了正确的人,爱也是错;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爱上了错误的人,爱也是错;明明真心相爱,却遭上天捉弄,错过了你爱的人,爱也是错;曾经以为会永远拥有,放弃了经营爱的机会,错失了你爱的人,爱还是错。
种种错爱,错爱种种。像一个傻瓜的绕口令,让你头晕目眩。
《错爱》,故事里的人们演绎着种种错误的爱情,经历着不同的选择,他们在爱中寻找最正确的方向,却怎么也走不出自己打造的迷宫——是真的走不出,还是在咀嚼着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索性暂且放下。
面对曾经的真爱,今天的拥有,到底舍谁留谁;面对男友曾经的感情,到底该如何继续你们的爱;明知是段错爱,到底该继续还是放弃……这个故事为你逐一揭晓答案,我的答案,对你——仅供参考。
说得好像我是爱情大师似的,实在有弄虚作假之嫌。
常常接到读者的电子邮件,在信中叙述着自己的爱情,有的希望我给予指点,有的希望我将她们的爱情故事写成小说。
指点迷津,我尽我的理智去给,其实每个经历爱情的人心里都明白该如何走剩余的路,只是心中放不下,所以步伐沉重;写成小说,很多读者的故事本身就像言情小说,我倒成了看故事的人,对着电子邮件总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能解剖婚姻的心理医生并不能解决所有婚姻矛盾,包括他自己的。
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先提示诸位看官,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恐怕是于于所有作品中最没有亮点的女性。耐下心来慢慢看,也许你会发现其实你也想做她这样“俗不可耐”的女主角,因为生活,本来就是这副模样。
不多说了,先看故事!
楔子
结婚五年,最珍贵和最难得的个人活动——回忆,回忆我曾拥有的爱情,没有结婚时的爱情,或者那只不过是我幻想出却永远无法得到的爱情。
回忆这种方式,它比日记或书信更能稳妥地保存真实感情。语言无法描述的情感,只有回忆可以珍藏。总以为,每日在回忆中一省,不会给自己机会忘记那些感动的瞬间。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婚姻带来的每道利刃,这样美好的记忆就像握着沙子的手指被切掉一样,沙子……终于还是从指缝里流掉了。
结婚前相爱的人什么都相信,结婚后突然又什么都不信了。
我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答案或许只有像我这样走过婚姻的人才能明了。
结婚五年,我领悟到什么是真爱,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伤害,什么是自残,什么是围城。走不出围城,我永远也写不出最真实的回忆。
端坐在电脑前,我记录着婚姻路上的种种,也是在为自己寻找延续这段婚姻的理由和力量,拯救我即将枯萎的爱情。而落笔的那一刻,才知道语言的无用、文字的无力。它们似乎永远无法叙述出一个人内心的爱与乐,苦与恨。
寂静的我独坐在寂静的夜里,婚后这样的日子并不多见。因为我曾有个忙碌的丈夫,有个顽皮的儿子。如今我被孤独勒索,没有了家,那些婚姻生活的影子便不期而至,感慨之情难以抗拒。
一个个平淡的词语,常包藏着无数寒夜里的心悸,那是午夜梦徊后的凄凄然。
我想,能够悲伤也是一种权利。
真的,我真的时常这样想。
第1章
“总经理,邵先生来了。”
邵先生?邵决挂上小宋秘书的电话,发起愣来,他自己就是邵先生,还有哪位邵先生?
“你八成在想到底是哪位邵先生吧?”还能有谁?他弟弟邵彻,“你不会太久没见,连我这个亲弟弟都忘了吧?”
邵决装傻笑了过去,“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别指责他,他这个弟弟也是个大忙人,身为报社总编哪有多余的时间亲自接见他这个哥,“是爸妈派你来的?”
他猜得还真准呢!“爸妈要你和你老婆带石头回去看看,说是好久没见到你们了,想你们在家吃个饭。”
两位老人家哪是想他,分明是想孙子了,这点自知之明邵决还有,“我最近挺忙的,这个周末我让石墨带儿子过去看二老吧!我有空单独过去看他们,就不一定是周末了。”
邵彻冲着哥直摇头,“忙忙忙!你忙得连周末陪他们吃餐饭的时间都没了?你也知道,嫂子她自幼失去了父母,没什么机会跟长辈打交道。每次她带小石头去看爸妈,好像都很紧张,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在那儿,还能帮她减压,顺便打打圆场,时间也就混过去了。你不去,嫂子单独待在爸妈身边总显得手足无措,所以每次她都赶着吃饭的点过去,吃完饭说不到几句话就急急地带着石头离开,像是逃难似的,弄得爸妈很不高兴。”
这样啊?邵决还从未注意到呢!“找机会我说说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邵彻翻了一个白眼,得!他说了半天,哥完全没听出玄机来,还连累嫂子要挨说,他还是闭嘴吧!
“对了,哥。你的旅行公司有没有去希腊那边的游线?我不要观光的那种,最好有度假性质的,能在当地住上一段日子。”
“怎么?你这个报社总编有时间去度假吗?”说他忙,他这个弟弟也不闲,整天就知道工作,他老婆也不说他?
邵彻托着腮计划着:“时间是挤出来的,未央她一直想补度蜜月,我想趁现在还能挤出点空陪她转转,万一她怀孕了,可就真的哪儿也去不了了。”
“你们打算要小孩了?你不是跟爸妈说,这辈子也不打算要孩子吗?”想起这档子事,邵决就想笑。这世上哪有像他弟弟这样的男人,就因为害怕老婆生孩子会有危险,所以就决定做丁克一族。他到底是疼老婆疼得过分,还是心理上有毛病?
这中间的沟沟坎坎,邵彻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我差点失去了未央……”
“失去?”
“离婚,前段时间她跟我提出了离婚。”
邵决更不懂了,“你们俩那么相爱,为什么她会跟你提离婚?”未央爱上别人了?这不可能。
“不是只要有爱,婚姻就万无一失的。”邵彻经历了那么多,只懂得了一个道理,“婚姻是要不断经营的,固守在原地,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爱变成互相伤害。”
他还要挤出时间陪老婆大人去度假,就暂且说到这里吧!“我的度假生活就交给你了,哥,你可务必帮忙办到哦!”
“我办好了,给你打电话。”谁让他开了一家国际旅行公司呢!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弟弟呢!
看在哥这么豪爽的分上,邵彻慷慨地送他一句话:“有空的时候多陪陪嫂子吧!没空也抽出点时间关心关心她,她……看上去挺孤单的。”
彻他为什么这样说?孤单?石墨每天忙着照顾小石头,她会孤单吗?
独自在办公室里发着呆,邵决竟发现,自己被彻的话困扰着什么也做不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家陪陪石墨,至少他的时间没有闲置。
“小宋秘书,我有点事先走,没有紧要的事就不要打我电话了。”
“石墨、石墨、石墨……”
房子里飘荡着回音,就是没有石墨的回答。邵决看看时间,这时候石头应该已经从幼儿园回来了,石墨应该在家陪着石头才对,她不会出去了吧?
“我在这儿,爸爸。”
小石头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邵决急匆匆赶过去,仍没见到石墨,只有小石头独自坐在庭院里堆积木。
将儿子抱到腿上,他难得有时间跟儿子亲近,“妈妈呢?”今天保姆请病假,石墨怎么会把小石头一个人丢在家里呢?
小石头一个劲地摇头,也不说话,他今天放学后好像还没看到妈妈。爬下爸爸的腿,他不喜欢被别人抱在怀里,尤其是爸爸的怀抱。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挣脱自己的怀抱,邵决却无力将他拉回来,记忆中似乎他从来不要他这个父亲的拥抱。
四岁的小孩不要爸爸的拥抱,他这个父亲是不是做得太失败了?
蹲在一旁,看着儿子坐在地上堆积木,建造着自己的城堡,他忽然想到了儿时的自己。似乎也是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立志要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城堡,而年过三十的他成功了一大半,却并没有儿子堆好积木后的喜悦。
“蹬蹬蹬——”
那是高跟鞋踩着木质地板发出的噪音。
邵决抬起头正看见石墨跌跌撞撞向这边跑来,看见他,她显得很惊讶,是没料到他会这么早回来吧!
看她手里提的那些购物袋,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她又去买衣服了?
将购物袋放在一边,石墨冲上去亲吻小石头的脸,“对不起!妈妈买东西买得忘了时间,你自己开门进来的?”
“备用钥匙藏在左边第二个花盆底下。”石头倒是对家里的环境摸得一清二楚——那钥匙是他跟妈妈一起藏的。
儿子超前的自理能力让邵决生起气来,“他自己开门进来?家里的厨子,打扫房间的阿姨呢?”
他的口气是责怪吗?石墨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忙着擦拭儿子脸上的汗水,“厨子今天休息,打扫房间的阿姨去买清洁用具了,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
邵决原本还以为只是保姆请假,怎么家里就小石头一个人?“你知道下午家里没人,你还出去买衣服?万一小石头在家发生意外怎么办?他才四岁!”
“他已经大到可以照顾自己了。”石墨企图使用平淡的语气破解邵决的怒气,抱起儿子,她问小石头,“你是不是可以照顾好自己?告诉爸爸!”
“嗯。”小石头交差似的回答着,专心搭积木。
石墨得意地向老公炫耀着:“要有计划地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要不然他永远长不大,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自己收拾房间了。”因为她三岁那年,她父母就死在交通意外中,生活在叔叔家,她早早地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
邵决不跟她争论,他难得提前回家,不是为了跟她吵架,是为了陪陪他们母子俩,“厨子不在,晚上吃什么?”他只想知道这一点。结婚前,石墨倒是常常向他展示厨艺,结婚后似乎很少看她下厨,家里有厨子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他还没找出来,“难得的机会,今晚你下厨?”
“不要了啦!”石墨皱着眉头,一个劲地摇头,“做菜会弄得一身油烟味,而且搞清洁的阿姨又不在,吃完了还要洗碗,弄得满手油腻腻的。你知道,洗洁剂很伤手的。我手上的肌肤这么嫩,全亏平时保养得当,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弄出一双老太太皮挂挂的手。就像你妈那样,一辈子操持家务,才五十几,可看上去比你爸老好多。”
他说一句,她丢给他这么多理由当挡箭牌,连他爸妈都扯出来了。说白了,就是她不想下厨就是了。
他不懂,结婚前,她为他煲汤做点心从来不嫌烦,他吃腻了,她还会变换花样。她更是积极主动到他家帮忙洗碗、收拾屋子,简直乐此不疲,结婚后怎么全变样了?
“那我们三个人今晚吃什么?”他饿了,现在只想知道这一点。
“出去吃喽!”这还不简单,石墨早就想好了,“中山路上新开了一家西餐店,叫‘遗忘回忆’,我觉得它的装修风格非常别致,咱们三个今晚去那里吃西餐好不好?”
他随便吃点什么都无所谓,可是,“医生不是说石头的肠胃不适合油腻的食物吗?西餐奶油比较重,还是换家中餐店,吃点清淡的食物吧!”
“不要不要!人家就要吃西餐嘛!”石墨拿出小女儿撒娇的口吻,跟儿子比赛在邵决的心中,谁的分量更重,“咱们好久都没有吃西餐了,西餐的氛围比较好,看上去就很浪漫。至于石头,咱们帮他点一些清淡的食物就好啦!就去那家‘遗忘回忆’吧?!”
她缠着、赖着,坚持去吃西餐。想起彻说她挺孤单,要他好好陪陪她,邵决心一软答应了下来,“好吧!那我们就去吃西餐,就去那家店吧。”
“遗忘回忆”?这名字听上去很怪。到底是“遗忘的回忆”,还是让人们“将回忆遗忘”?
他更奇怪,“以前每次我说要请你吃饭,你都会挑那种小店吃中餐,现在……”以前指的是结婚以前,会挑选中餐是因为他不喜欢西餐。现在……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结婚前,他带她去买衣服,她都不要,即使去商场,也都是帮他挑选服饰。现在,她的衣柜里堆满了衣服、鞋子和各种饰品,多到很多衣服都没见她穿过。
本来嘛!她又不工作,又没什么朋友,如果不上街购物,她只要在家陪儿子就好,哪需要那么多品牌服饰。
结婚前,结婚后……谁变了?
她?
不想讨论个中原因,邵决抱起儿子,手臂间挽着老婆,三个人浩浩荡荡地向“遗忘回忆”走去。
过了今晚,石墨将为自己的坚持后悔许久。
石墨能看中的西餐厅果然气势宏伟,风格独特。所有的装修费用都体现在了菜单上,平常人恐怕一个月的薪水也不够来这里吃一餐吧!
“邵决,你要吃什么?奶油?蜗牛?”
“还是点稍微清淡一点的吧!”石头的肠胃功能大概遗传了他的,太油腻的西餐会让他的胃不舒服。选中了一份套餐,他抬头吩咐侍应生,“小姐,要一份……”
是她!如桦!
她也呆了,两人四目相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倒是石墨手里递着菜单,不见侍应生来接,“小姐,我要一份奶油?蜗牛……小姐!”
“呃……不好意思。”侍应生迅速接过邵决和石墨递上来的菜单,匆匆下去了。
看她神色慌张,再瞧邵决若有所思的表情更是叫人起疑,“你认识她?”石墨不想往坏的地方想,轻描淡写的话语道出了她的疑惑。
邵决口不对心地应着:“觉得面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随后,端菜上来的侍应生换了别人,再也不是那张熟悉的脸。石墨不想让自己的注意还为刚刚发生的事所困扰,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聊了起来。
“邵决,待会儿我们吃完饭去逛商场好不好?我今天下午在一家珠宝专卖店里看中一款钻戒,真的非常漂亮,大概一克拉左右,你陪我去买,好不好?”
又买钻戒?邵决不自觉地蹙起眉来,“你已经有很多钻戒了还买?”铂金戒指就不说了,光是钻戒她就有五枚还是六枚?她戴得过来吗?
“可是那枚钻戒真的非常漂亮,设计得很别致啦!你一定会喜欢的,吃完饭陪我去看看嘛!你很少有时间陪我逛街的。”
她这句话换来了他的妥协,因为很少陪她,所以心中有愧,所以即使是无理的要求,他也无法狠心拒绝。
“早点吃完,早点出去转转,石头不能太晚睡觉。”他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石墨笑嘻嘻地切着盘中的蜗牛,还想再聊点其他话题,“你今天怎么突然早回家,公司没事吗?还是你……”
他的眼神在寻找什么,他……
如桦呢?她到哪儿去了?她是刻意躲着他吗?
“邵决,你找什么呢?”石墨随着他的目光四下看看,“你在找刚刚那个侍应生吗?你们认识?”她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邵决却不想说这个问题,收回目光,他帮儿子切牛肉,“石头,慢点吃啊!”
他在刻意逃避话题,“你……”算了,他不想说,她就不提,省得在他们原本就平淡无味的生活中再添苦楚,“石头,快点吃吧!吃完饭咱们一起去逛街。”
“不逛街,回家!回家!”石头昂着头,跟妈妈对视着,希望自己的意见被采纳。
连儿子都跟她唱反调?不行,石墨决心加以诱导:“跟妈妈去逛街,妈妈给你买玩具,好不好?”
“回家!家!石头要回家!”他拿叉子敲着盘子,大声申明自己的主张。清脆的撞击声在高级餐厅里引来了众人的目光,邵决不停地向周遭客人点头赔礼,不期然撞见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是她!真的是如桦,她真的在这里做侍应生。她……她过得还好吗?想要站起身,忽又瞥见石墨置疑的目光,他复又低下头哄着儿子。只是,他的心思还悬在走廊尽头那道温柔的目光。
这些年,她依然没变,还是那般温柔如水。这不正是当初他爱上她的原因嘛!
“我吃饱了,咱们去逛街吧。”石墨忽地站了起来,力量之大让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一家子再度成为西餐厅引人注目的焦点。
望望自己盘子里几乎没动过的食物,再看看石墨盘子里完整的蜗牛,邵决抱着儿子也站了起来,“好,我们去逛街。”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照办。
在离开“遗忘回忆”的时候,他转身看了一眼“回忆”——
回忆淡然。
仍然是石墨的要求,邵决抱着石头跟在老婆后面。她看珠宝,他逗着儿子,直到石头困得睡倒在他的怀中,石墨相中的珠宝还没买好。
原本只是想买她下午逛街时看中的那枚钻戒,谁知她东看看,西瞧瞧,又相中了一对珍珠耳环,一支蝴蝶状的胸针,临了还被一只翡翠手镯吸引了目光。
“邵决,你觉得这只手镯是不是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邵决意兴阑珊地瞟了一眼,抱紧儿子,他不时地看看手表。
她恼了,硬将他拽到了珠宝柜前,“你看都不看!难得陪我出来逛街,你就不能专心一点?”
要他怎么专心?她买了这件又相中那件,没完没了,“我说了,你喜欢就好,你喜欢我来买,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的口气镶嵌了不耐烦的成分,石墨顿时火大地嚷了起来:“我又不是自己不会买,你难得陪我逛街,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大庭广众之下她像个泼妇一样叫了起来,结婚以前他所认识的石墨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快十点了,石头都睡着了,你喜欢什么就快点买,买完咱们赶紧回家。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分明是对刚才的……”石墨依稀要提些什么,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能提,至少现在不能提。从他手里抢过儿子,她大步流星地向店外走去,“不买了,回家!”
行!她要回家,他没意见。
跟在他们娘儿俩后面,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原来提早下班是为了多些时间陪陪他们母子俩的,谁知竟会弄成这种状况。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他总觉得她变了,变得不像结婚前那么可人了。好像他从不了解她,结婚五年,石头慢慢长大,他才真的看清她的本性。
他们……是不是错了?
一路无语,回到家,照例是石墨先洗澡,邵决哄儿子睡觉。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儿子床边,摩挲着石头的小脸蛋。那模样一副彻头彻尾幸福家庭的架势,任何人看到都会羡慕吧!
可她,却笑不出来。
忙忙忙,他一直就很忙,忙着工作、忙着扩大他的版图、忙着增加财富。而她,一直是孤单的,这种情绪在石头上幼儿园以后越发强烈。
她不想跟他吵架,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连夜晚的这点时间,他都不能好好陪陪她,那她的这段婚姻是不是真的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上前一步,她想跟他说话,他却先一步站起身来向书房走去。她不习惯向别人道歉,那就想点别的办法吧!她一声不响地向卧室走去,那里乱七八糟摆放着她今天买的衣服和首饰。
邵决根本没注意到石墨的举动,他默默走到书房,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他找到许久不曾打开的数码相册。那里面有石头每年生日时的照片,也有他和石墨的结婚照,还有……还有他不敢翻开的……回忆。
鼠标双击那张小图片,照片变大了,慢慢地,慢慢地扩张,直至充斥着他的整颗心,照片上的女子有着一双温柔的眼睛,他曾以为自己会守着那双眼睛一生一世,谁知他根本不懂真爱为何。
手指抚摸着液晶显示屏,一浪接着一浪漫过照片上的女子每一个纹路。回忆倾巢而出,难以遗忘。
当初,如果他不是那么绝情,或许今天的她不会落得这么惨。她多大了?该有二十八九岁了吧!以她的资质怎么会在做侍应生呢?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莫非她……
“邵决,我这样……好看吗?”
石墨穿着今天新买的露背装站在书房门口,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邵决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动作之快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什么?你说什么?”他怔怔地望着她,不忘扯出一抹笑容掩饰眼底未来得及收藏的情绪。
他的反常被石墨一一收藏在心里,她瞄了一眼那台笔记本电脑,默默地摇了摇头,她告诉他:“没!没什么,不早了,你去洗澡,赶紧休息吧!”
转身,露背装将她性感的背部暴露在邵决的面前。他匆匆站起身,从身后抱住她,“石墨,我……我想……”
他的欲望写在眼底,是那样清楚。她愣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皱着眉她嗔道:“你脏死了,赶紧洗澡吧!”
她推开他的那只手上戴着今天新买的钻戒,相当别致的设计,非常大颗的钻石,价值不菲,华美昂贵。
她用他的钱买了钻戒,却买不到他的心。
他不想的,可开着车,方向盘就是不自觉地弯到了这里。抬头看着这家店古怪的名字,邵决的心更是汹涌澎湃——遗忘回忆……遗忘回忆,回忆怎么遗忘?
停好车,邵决鼓起勇气走进“遗忘回忆”,没费多大力气,他就找到了她的身影,“如桦!”
“客人,您用点什么?”再见到他,郭如桦没有了第一次时的吃惊。平静地望着他,她的眼里依旧温柔如水。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做侍应生。邵决接过菜单,按下,只想要她,“咱们坐下来聊聊好吗?”
“我现在在工作,不可以坐下来陪客人聊天。”她庆幸有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做挡箭牌,既然无法逃避他,至少可以避免过多的接触,“您看您用点什么?今天本店厨师的推荐菜单是……”
“叫你们经理来。”邵决直接招手叫来了餐厅经理,拿出有钱人的派头,他以公事公办的口吻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请你们这位侍应生陪我吃一餐饭,我会付相应的服务费,你觉得可以吗?”
经理看看郭如桦,再瞧瞧邵决,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向客人让步了,“郭如桦,你就陪这位客人吃饭吧!”
郭如桦用为难的目光恳请经理,“经理,我……”
“这是服务的内容之一。”就全将它当成工作吧!谁让你是侍应生,对方是客人呢?还是相当有钱的客人。
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有了工作为借口,郭如桦只能尴尬地站在邵决对面的椅子旁边,磨蹭了半天,她终于还是坐在了那张椅子上,享受了一次被同事服务的机会。
美食,美好的氛围,一切都是郭如桦曾经渴望的,当这一切真的摆在面前,当英俊多金的成熟男人真的坐在她面前,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变了。”
“我比以前胖些。”上了三十岁,准确说是结婚后,他的体重有所增长。
她说的不是他的外形,“你以前不会这么……这么财大气粗。”
“你以前也不会用这样的词语来损人。”邵决笑笑,岔开了这个不适合展开的话题,“怎么?你现在在这儿工作?我记得你是读文秘专业的,怎么会在酒店当侍应生呢?”
不能否认的事实索性坦白承认下来,郭如桦享受着美食,抽空回答他的问题:“我被原来的公司裁掉了,所以暂时找了这份工作。你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能找到一份还不错的收入,也就管不了这工作是否和自己的专业对口了。”
他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既然她自己对人生都安排得如此稳妥了,他再多说什么,似乎只能显得多管闲事,“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你的事业发展得不错啊!”郭如桦虽然不是旅游业界人士,但经济消息还是知道一点的,“你手下的公司占据了旅游业的最大份额,没想到才几年的工夫,你的事业发展得这么成功。我记得那时候……”所谓那时候,就是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你手下的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旅行社,只能跑一些国内的短线,长线和国际路线都是不做的,现在不一样了。别说是国际路线,就是别人做不了的路线,你也在发掘。你好像还买下了几个旅游点,准备投资开发啊!”几年的时间,他的事业会发展得如此迅速,是郭如桦想不到的。
连邵决也没想到,他的版块蓝图会发展得如此迅猛,原本以为需要二十年才能将他的王国扩充到今天的局面,所有的一切尽在五年内完成。
这其中的道道郭如桦这个平民当然不会知道,可上层社会的人士无不拿它做笑谈。他们用嘲笑甚至是嫉妒口吻说出个中原因——邵决娶了个好太太。
他的太太有笔雄厚的陪嫁,那是她父母死前创造的财富,还有她父母因意外死亡而留下的巨额保险赔偿金。
所有人都说邵决在用女人钱创造大男人的版图,其中还不乏死人钱。
难听话这五年里邵决听多了,多到不想再听,更不想和面前这个温柔如水的女子讨论。
“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和所有分手男女再见面时的对白没有什么不同,他要问的也是那句,“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这些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郭如桦浅笑着,一边品尝着浓汤一边用最为平淡的语气叙述着这几年的经历。
“我们俩分手几年了?六七年吧!我还是照例生活、工作,最近被裁员,所以新找了这份工作。虽然生活累点、苦点,但日子还要继续,你说是吧?”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邵决至今仍怀疑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真正认识她、了解她、爱上她。要不然,为什么那时候他看不出她温柔的眼中藏着一股拧不断的坚硬呢?
“你……嫁人了吗?”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私事,他却还是问出了口。矛盾的心理在相互交杂,一方面男人的本能让他希望她说“没有”;另一方面,他却自私地希望她幸福地笑着说“我已经结婚了,他很爱我”——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他的自责。
当初,是他提出交往;后来,也是他提出分手的。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他递给她,不像公事公办的客套,他只希望她接受他的好意,“有需要,你打电话给我,希望我能帮上你。”
郭如桦犹豫着是否该接受,直视着他恳切的目光,她终于还是收了下来,随意地揣在口袋里,她似乎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邵决……”
“呃?”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她望着他,依旧是水样的温柔,“不爱就是不爱,你没有欠我什么。我知道你尽力了,我懂,我都懂。”
她越是这样,邵决越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还是那样,对人总是温柔细致,没有怨恨,没有伤害,她怎么能做到如此平淡呢?
“如桦,我……”
“我只是很奇怪。”像是知道他要说些道歉的,郭如桦率先岔开了话题,“我以为你会娶白晶晶,毕竟那时候,你是爱白晶晶的。”
没想到,他离开她,没有娶他爱的人,却娶了另一个女子。真是没想到啊!
不只是她,和石墨的婚姻走了五年,到了今天,他也开始怀疑为什么当初娶的人会是她?竟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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