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和他的母亲住在城东一处破败的茅草屋里,因为孩子母亲身体不适,只能孩子自个儿外出寻找食物。孟清商给孩子母亲诊脉,写好了药方,递给张修嗣的随从,麻烦他去抓药。两人站在屋前的芦苇河边交谈。不一会儿,张修嗣的随从抓药归来,孟清商去生火煎药,就只剩下张修嗣一人站在河边。
煎好的药给孩子母亲服用,张修嗣走了进来,坐在一边看着。直到孩子母亲喝完药,找了个枕头倚着墙面坐着,张修嗣方道:“家里只有你和孩子?”
那姑娘嗯了一声,借着床头的油灯,可以看到这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粗布麻衣,脸色有点蜡黄,轻轻点了点头,“孩子父亲在这孩子未出生时就去世了,只剩下贫女和这可怜的孩子。今日多谢两位恩公照料,贫女感激不尽!”说着在那破床上磕下头去。
“快请起!”张修嗣忙搀扶,“家里可否还有其他亲属?”
“没有了!”女子摇头,“当年贫女孤身一人来到般阳投亲,谁知亲戚早已搬离,不知去向。在贫女走投无路时,遇上这孩子的父亲。可谁知好景难长,孩子父亲也去世了。贫女除了这孩子,再无任何亲人。”说着轻轻将那孩子揽在怀里,目光中尽是怜惜和无奈。
张修嗣停顿一下,瞧那女子神色平静,方才慢慢道,“夫人,冒昧询问,您跟蒲家有何过节?”
女子诧异看向张修嗣,突地慌乱道:“是这孩子说了什么吗?那蒲家是般阳城的世家,蒲当家又是这般阳城里人人敬重的大恩人。我们如此小民,怎会跟蒲家有过节。请您一定不要相信这孩子的话。”
张修嗣皱眉:“是吗?”
孟清商在旁边道:“您不要害怕,我们不是蒲家人。只是路过般阳,看到这孩子乖巧,便随来一探。冒昧打扰,还请您见谅才是。”
“我们真的与蒲家没有丝毫过节!”女子跪拜道,“我们只是升斗小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还请两位恩人相信贫女!”
“夫人快请起!”孟清商去搀扶。
“请相信我们!”女子带着孩子磕头道。
离开那茅草屋,沿着河边正走着,梁肃戎快马赶来,言一定好了住宿之地,就在孝妇河边,甚是热闹。孟清商摇头,“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去附近农家寻一个住处,明天一早再回城里吧!”询问旁边的张修嗣意下如何。
“也好!”张修嗣应道。
第二天清晨,孟清商敲门查看女子的病情,谁知推开房门,屋子收拾干净,却不见那母子踪迹。床头上的衣服和矮桌上的用具都不见了。只剩下昨天晚上抓的一包中药放在桌上,中药旁边还放着一个铜板,应该是留了昨天张修嗣帮忙抓药的要钱。
“应该是连夜走的!”孟清商打量四周道,“如此病重,竟然能坚持连夜离去,跟蒲家的过节非同小可啊!”
张修嗣拿起桌上的药材和那几枚铜板,孟清商接了过去,“想来这姑娘也非平常人家的姑娘,即使重病乞讨,也不愿对我们昨天的帮助有所拖欠,平常人家的姑娘,恐怕难以做到。”
“翊舟!”张修嗣向着门外等候的随从道:“去查一下这母子来历和去向。”
跟张修嗣分别,沿着河岸行走,远处芦苇荡里有一处浮桥,孟清商走了过去,一阵风吹来,雪白的芦苇花飞飞扬扬,如同漫天的雪絮。在那芦苇深处,有一座掩映的古石桥。
“清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梁肃戎问道。
“三哥,你瞧那座石桥,便是苏相石桥了。传说苏秦在齐国被刺客追杀,死后便葬在了这处石桥边。石下流水潺潺,两岸鸟鸣啾啾,还有这片望不到尽头的芦苇。‘行者歌于途,歇于桥,引泉水止渴,谈笑古今之事’,当年父亲便曾在桥边游学抚琴,与般阳城的文人雅士,在这儿抚琴和歌,吟诗弄月,好不潇洒烂漫。”
“清商!”梁肃戎拍了拍孟清商肩膀。
“父亲无意经商,只喜诗词琴艺,家族中事从不参与。即使如此,最后还是被赶尽杀绝,为救我和母亲,跌下悬崖!”孟清商说完,叹息一声,静静看着那芦苇花纷纷扬扬的随风而去,抬头看向远方,“我们去毂轮山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