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居住的院子,孟清商已经回来,我便把去鬼屋的事情跟孟清商说了。孟清商只是听着,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厮抱着一个琉璃罐子跑来,是蒲瀚飞吩咐他送来的,里面封着一只青蛙。
既然我已经回来,孟清商便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蒲府,跟蒲靖源辞行。七天后是蒲瀚飞的生日,蒲靖源邀请孟清商七日后再离开。因为青蛙的事前去致谢,蒲瀚飞正在读书,不好打扰,跟小厮交代了。晚间孟清商正在教我下棋,蒲瀚飞过来,孟清商便看着我们两个对弈。眼瞧时间不早了,小厮招呼蒲瀚飞该回房休息。
突然间,前院传来杂乱人声,我们出去时,蒲府的管家正指挥人手搜捕院子,蒲瀚飞抓住一个小厮道:“怎么了?”
“有人闯鬼屋,好……好像死了人了!”小厮说的惶恐。
“我爹爹在哪?”蒲瀚飞急道,松开小厮快速跑去,我忙跟着。鬼屋前火把晃动,爬满藤条的木门已经打开,生锈的锁落在地上。院中杂草被开出一条路,屋门敞开着,左右各站了两个护院。蒲瀚飞跑了进去,我跟在他后面。转头时,突然看到孟清商站在门前灯影里,安静看着整个院子,任四周人声喧嚷,恍若隔世一般。
“哥哥,您怎么了?”我回头道。
“爹爹!爹爹!”屋里突然传来蒲瀚飞的呼声,我们忙进屋。屋里非常阴暗,带着发霉的气息,灰尘满地,家具摆设却雅致了然,应该从主人离开后这里的一切便没用动过。内间卧室地上躺了一个人,是当日城门口时遇见的,给蒲靖源赶车的小厮。蒲靖源正蹲下查看,地上留有血迹,蒲瀚飞因为害怕躲在蒲靖源身后。
孟清商弯腰查看,小厮除了掌心被匕首扎穿,额头上有伤口外,并无性命之忧。
“怎么回事?”蒲靖源厉声道。
“小……小的巡夜时听到这里有叫声,以……以为又闹鬼了。谁知却看到树影里什么东西正把阿樽向屋里拖,小的吓了一大跳,急忙找人,谁知刚打开院门,便看到一个影子在走廊后一晃而过,不知去向!”守夜的仆人吓得哆哆嗦嗦。
“看清楚是谁了吗?”
“那人躲着树荫看不清楚!”
“翰儿!翰儿!你在哪?”院子外突然传来女子着急呼喊,蒲瀚飞答应跑出,让开的人群中,一个女子匆忙走出,一身茶色镶金边的凤尾裙,腕上带着玉镯子,头上一根金簪,耳边各带了两个石榴石耳坠,二十三四的年纪,杨柳宫眉,风姿婀娜。
瞧着模样,应该就是蒲瀚飞的娘亲毕雨蘅了。
“我在这儿!”蒲瀚飞应道。
“没事吗?”毕雨蘅抓过蒲瀚飞上下看着,“方才丫鬟来报,院子有贼人闯入,还杀了人。而你又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以后晚间可不许再乱跑!”
“知道了!”蒲瀚飞点头道。
屋子里,蒲靖源吩咐下人把阿樽从鬼屋抬出,大夫匆忙来看,阿樽手掌被匕首贯穿,因为受惊过度晕厥,并无性命之忧。孟清商查看那把匕首,蒲靖源道:“有什么发现?”
孟清商皱了皱眉头:“还没有!”起身看向四周。
“哥哥!”我正要询问,却忽然看到斜角树木遮挡的屋檐,一个带着面纱的人正趴在那里,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我愣了一下,是北辰一刀流的田本川。
“什么人!”护卫孟清商的梁肃戎突地大叫,飞身而上,眼瞧田本川消失胡同口,快速追赶,孟清商忙跟去,蒲靖源派了几个护院的大汉跟着。转过几条胡同,月光下迎面走来一人,张修嗣背着手转过胡同,一边走着一边跟身后的祁翊舟和梅圣榆交谈,看到孟清商,微微诧异。
“孟先生!”张修嗣道,看了看身后气势汹汹的大汉,皱眉道:“怎么回事!”
“北辰的人已进入般阳,张大人可知道?”孟清商看向张修嗣道。
“先生果真消息灵通!”
“既然如此,清商告辞!”孟清商转身要走。
“慢着!”张修嗣冷冷道,上前盯住孟清商,“这些是蒲府的人?蒲家出事了?”
“有人夜闯蒲府,伤了仆人!凶手逃逸,蒲当家正在派人搜索!”
“是北辰的人?”张修嗣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打斗声,孟清商忙快速奔去。胡同出口的孝妇河边,梁肃戎已经把田本川截在河岸,二人长剑飞扬魅如鬼影。张修嗣的人跟来,祁翊舟和梅圣榆接过大汉手中的木棍,两条木棍照着田本川横劈而下。
田本川三方受敌,几次想趁机跃到河的对面都被梁肃戎截下。十几招过去,祁翊舟和梅圣榆木棍折断,被田本川长剑扫出阵去。田本川飞身踏栏,梁肃戎一个起跃,正要追赶,却听砰的枪响,田本川腿上中枪,摔在桥上。梁肃戎跟着回剑压在田本川身前。
张修嗣轻蔑收枪,走上前去查看。
孟清商正要走上前去,我忙道:“哥哥!”抓住他的衣服,孟清商忙回头:“怎么了?”
一个耽误之间,黑暗中突然传来尖锐鹰號,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登时浓烟四起。张修嗣后退一步,烟雾中梁肃戎飞身而出,趴在地上的梅圣谕突然叫道:“虫子,虫子!”只瞧浓烟散落的地方,爬出好多山蚁般的黑虫。而那桥梁上,已经没了田本川踪迹。
黑虫爬上梅圣谕衣服,梅圣谕拍下,竟然如蚊子般拍出一掌鲜血。
“这是什么!”梅圣谕惊讶。
“是血蚁!快闪开!”孟清商急道,冲着桥梁上的梁肃戎大叫:“三哥,火!”梁肃戎会意,长剑扫过,削断路两边挂的红灯笼,摔向血蚁。那些血蚁受到火攻击,滋滋声响,如过油一般。祁翊舟等会意,也忙挑下灯笼围住血蚁,那些大汉一起帮忙,漏网的血蚁被木棍拍死。
场中血蚁燃烧的滋滋声响,张修嗣道:“血蚁是什么?”
“白蚁的一种。在白蚁产卵后将白蚁杀死磨成灰,调在蜜里封存。蚁卵用蛊虫和血迹喂养,直到孵化后,再用调在蜂蜜里的白蚁灰喂食。喂食三个月,将长大的白蚁带到有墓坑的地方。墓旁挖穴,将血蚁灌注到棺材里,等着血蚁将棺材里的人食完后,再从灌注的孔洞里放上白蚁灰引出血蚁。一般墓里呆的越久,血蚁毒性越大。这些血蚁应该是还没有进过墓穴,所以个头比较小,只会伤人,并不至于死人。”
“还有这么邪门的东西?”梅圣榆有些不信。
“先生是怎么知道?”张修嗣道。
“这是蛊毒的一种,在安图不咸山,山上有一个很古老的部落,虽然那个部落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但这个部落的制蛊方法却流传了下来。蛊方的上一任拥有者,是一个名叫沈鞭仆的人。七八年前,沈鞭仆被人发现死在了般阳城附近一座深山里,他手里的蛊方便由此失踪!”
“死在般阳附近深山里?”张修嗣疑问。
“不过这只是传闻而已。”孟清商答道:“并未确切真假!”
“孟先生也能制出这种血蚁?”张修嗣突然反问。
“这是禁术,也会耗费极多的血气,清商不会为之!”孟清商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