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孟清商回房休息,窗子开着,摇光蹁跹飞进,我正欢喜的招呼摇光,门外突然影子一闪,房门被推开,一个罩着黑色帷帽的人快速晃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你是谁?”正要叫喊时,那人轻声道,“小姐,是我。”
我楞了一下,好熟悉的声音。只瞧那人帷帽下的脸庞,是田本川。田本川是日(隔开)本剑道北辰一刀流的武士,当日我第一次进入般阳城,他便声称要带我回日(隔开)本。后来在蒲府,他的行踪被发现,难以脱身之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拖住了孟清商,放了他一命。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惊讶看着他。
“田本川前来拜谢小姐的救命之恩!”田本川抱拳鞠躬。如果只是拜谢救命之恩,那可不必,我忙摇手示意他不用这样。田本川抬头看着我,又是抱拳鞠躬,“请小姐跟我回日(隔开)本吧!”
我忙向后退步,“我不想回去。”
“那我便等到小姐愿意走的那天!”田本川直视道。
我惊讶看着他,“我如果不走,你就永远跟着吗?”这下可糟糕了。却听田本川回道,“不会永远。”我又被他说的有些心惊,“为什么?”田本川抬头认真的看着我,“因为小姐待在孟清商身边很危险。”
危险?想想跟着孟清商身边这段时间,尤其是去湘西铜阴寨,却是很危险。但孟清商会保护我。“哥哥带我很好。”我回道,“他会保护我。”
“小姐可知当日香山别苑,孟清商为什么会把小姐从宋老板身边带走?晏家灭门惨案原因孟清商并非不知道,若收留小姐会给宋老板带去祸端,难道不会给孟清商招惹祸端吗?难道仅仅是因为孟清商和晏大人相识,晏大人去世前的嘱托吗?”田本川一板一眼的说着。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气呼呼的看着他。当日香山别苑,不管孟清商出于什么原因收留我。可当我看到他身上的白鹤玉佩的刹那,便决定要跟在他身边。那枚白鹤玉佩,我满月时师父蒲仲源送给我的师徒信物,答应在我六岁那年,回晏府收我为徒。可惜,六岁时,晏府灭门。而师父,妈妈说师父也已经死了六年了。六年前,因为狐妖杀人案的牵扯,师父被焚于火刑,死在了江河之上。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师父的白鹤玉佩,会出现在孟清商身上。
我一定要查清楚。
“其实,孟清商收留小姐,是因为一个人。”只听田本川继续道,“若没有这个人,灵逸狡黠的归墟山主人,怎么会对小姐感兴趣。”
“那人是谁?”我抬头问。
“小姐日后便会知道。”田本川说着,门外走廊突然传来声音,孟清商手里挑着灯笼站在门外,“阿落,休息了吗?”我吓了一跳,看看门外的孟清商,又看看站在这儿的田本川,绝对不能让孟清商知道田本川就在这儿,不然孟清商怕会误会了。我忙道,“哥哥,又是吗?阿落正要休息呢?”
“是吗?”孟清商沉吟,“那早点睡吧。完了一天,该累了。”
“嗯。”我忙答应着,“哥哥您要早点睡。晚安哦。”忙吹灭桌子上的蜡烛,就在蜡烛一晃之间,田本川跃窗而去。
第二天起床时,孟清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洗漱完毕下楼用餐,一边吃着,一边想昨天晚上田本川的话,孟清商是因为一个人,才把我留在身边的?会是什么人呢?我抬头试探道,“哥哥,阿落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孟清商看着我,微笑道:“什么问题呢?”
“您能给阿落讲讲您自己的故事吗?”我抬头道,孟清商停顿一下,微微一笑,饶有兴致道,“阿落为什么想听哥哥的故事?”我忙低下头去,怕被他看出用意,又假装好奇,放下筷子天真道,“因为阿落想听啊。哥哥,您有喜欢的人吗?或者非常好的朋友没?”
“阿落真的想听吗?”孟清商看向我,也跟着放下筷子,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到我跟钱,“喜欢的人吗?或许有一个,可惜那姑娘已经嫁人了。好朋友嘛,除了承影、松平、扉隐他们,能交心的朋友,或许也就只有一个吧。可惜……”
“可惜什么?”我忙道,难道这就是收留我的关键问题所在吗?却瞧孟清商不知想到什么,喃喃出神,“或许我在他身中蛊毒之初,出手救他,也不死。”孟清商最好的朋友身中蛊毒而死,跟爹爹一样呢?想起爹爹,又是伤感,“您的好朋友为什么会中蛊而死呢?哥哥可是这世上最厉害的蛊师,也没救得了他。”
“可能还是有些芥蒂吧。”孟清商回复的莫名其妙。
“清商。”坐在旁边梁肃戎突然唤道,目光看向门外,一辆马车驶过。马车内挑起帘幕一角望向大街的女子正是韩清寐。韩清寐眉目中略带忧伤,漫无目的的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知怎么轻叹一声,放下帘幕。
孟清商站了起来,看着远去的马车,“三哥。”向着梁肃戎道,“麻烦三哥看一下马车去向。”
我不解的抬头看着孟清商,忽然想起当日在破庙里,叶扉隐曾说过,孟清商这一生,负了不少姑娘呢?其中便说道孟清商曾与韩清寐定亲,可后来新郎不知去向。直到半年前,才嫁给我蒲家大当家蒲靖源。如此说来,韩清寐等了孟清商很多年呢。都从少女等成了老姑娘呢,最后只得嫁给蒲靖源。
刚才孟清商说最喜欢的姑娘已经嫁人,难不成就是韩清寐?
一会儿,梁肃戎回来,带来的消息是,韩清寐去了华严寺上香。孟清商沉吟,雇了辆马车前往华严寺。山下停车,韩清寐的马车果然在山脚,车夫在一边凉亭里打盹。孟清商抬头看着山顶浓绿里的华严寺,沉吟片刻,踏上台阶。蜿蜒的台阶延伸到浓绿深处,梁肃戎突然跨前一步阻住孟清商道,“真的要上山?”
“三哥。”孟清商抬头看着他,说不出某种的感觉,好像带了些迟疑和犹豫。只听梁肃戎道,“你现在是孟清商,她现在是蒲靖源的妻子。你们之间已无任何瓜葛。”
“我知道。”孟清商低头答道。
“既然知道,何必相见?”梁肃戎道。孟清商抬头看着梁肃戎,沉吟片刻,“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又是叹息一声。梁肃戎握住孟清商的手腕,“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去见。见了也会徒增烦恼。还会将你自己置于险地。将来所有事情都做完了,若有缘,自会相见。”
“三哥。”孟清商微微一笑,慢慢松开梁肃戎握着的手,“我会小心。”
“可是。”梁肃戎继续道,“即使见面又能怎样,她也不会认得你。你既然还想着她,就不要让她夹在你和蒲靖源身边,左右为难。”
“我不会让她为难。”孟清商淡淡道。
“你指挥让你自己为难。”梁肃戎无奈,“你既然决定,我无法改变。虽然我只是代替承影保护你。却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包括韩清寐。”
“我知道三哥对我好。”孟清商微笑,“如果三哥真的阻拦,早在般阳城里时,就不会告诉我清寐的去向。三哥,谢谢你。”
“走吧。跟我客气什么。”梁肃戎让开道。
青石台阶蜿蜒到树林深处,走了一半时,山坳远处,突然抬头,韩清寐正带着丫鬟下山。一身浅白色月华裙,手中撑着青竹伞的韩清寐,在难掩绿意中款款走来,美得如同仙子。
韩清寐也看到孟清商,微微停顿,颔首道,“孟先生。”
孟清商并未回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台阶上二人擦肩而过,孟清商抬头看向远方,韩清寐低头看着台阶,什么东西从她袖子里滑了出来,是两个系在一起的玉葫芦双生玉佩。我咦了一声,孟清商转头,看到地上物件,道:“蒲夫人。”说完自己都停顿了一下。
韩清寐转头不解的看着他,孟清商道,“夫人落下东西了。”走下台阶去捡拾,伸出的手却突地停滞一下,弯腰将玉佩捡了起来,双手递上前去,“夫人的玉佩。”
“有劳先生。”韩清寐接过玉佩,颔首道谢,淡淡的眉目,看不出表情悲喜,转身离去。
韩清寐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一个蒲家的小厮快速走上来,行礼道,“夫人夫人,您在这儿。大小姐不见了,当家的派小的前来问一下,大小姐是否跟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