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呀呀呀~”
就在阿卡凄凉的悲鸣过后,一通宛若花脸(注:1)叫板(注:2)的暴怒声自里间向大厅袭来。
周刀凤对阿卡反应自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只是这根毛也太恋家了,她用了两成的内力都没拔下来。接下来的怒吼让她不由得心中一跳,手上就少了点力。
“哧溜”,阿卡不愧是吃药丸张大的杂食动物,它现在的动作颇得另一好在夜间四处流窜的杂食性动物本能动作的神韵。只是那“呜呜”的声音远不及那“吱吱”声对女性有威慑力,它身后再次扑上来的周刀凤证实了这一点。
在阿卡面临着“对完美的完整美学执着”被颠覆的危机时,梦石面临着是一把比他的脑壳还宽的大刀。
“大片西瓜刀”
这是李海哲的绰号。
李海哲出身瓜农,机缘巧合下得了一身功夫,后来寻了一铁匠,铸了把刀。
刀长一尺半,刀宽一尺,刀锋如纸,刀背厚三指。曾将“恶屠”手中九环刀一刀劈断,上过外门兵刃的利器榜。
李海哲自称用的是“砍西瓜刀法”,自取绰号“大片西瓜刀”。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默认了这个名号。因为李海哲砍起人头来就像是在砍西瓜。
梦石眼前的就是这把西瓜刀,不过他一点都不怕,也不着急。
因为拿着刀的人不会伤他,即使是现在正在发飙的时候,当然最主要的是那把刀离梦石的距离够远。
“是不是你捣得乱?”
叶慵奇的胡子都飘了起来,只是随手拿起的大片刀停下了舞动。
“我的‘润石’还在么?”
梦石倒是不急,这老头的手是出了名的够稳。当年陪梦石的时候,梦石手上绑着一条铁条写字,他绑了六条做示范。虽然后来梦石明白了老头可以用内力作弊。
“‘润石’?”叶慵奇似乎一时没想起来,刚刚他正在给旒金堡堡主裹伤,同时在想如何缓解这“刀剑无双”周瓿郱的伤势。可内伤并不是叶慵奇所擅长的,就在他想办法的时候听到厅中嘈杂声起。
“叶老头”、狗叫声?
叶慵奇倒不生气,可在他考虑事情的时候打断他的思维,除非你能给他更好的建议,不然叶老头可是决不罢休!
“啊呀!”叶慵奇将如何收拾周瓿郱内伤的事放到了一边,“梦石,怎么你来了?这半年,山上乱成一片了!嘿嘿!”说到最后,他还攫了攫下颌上的胡子,给了梦石一个甜甜的微笑。
“是喽!他是梦石少爷!”李大夫自言出声,“是了,那怪那步伐熟悉中带着怪异了!”
李海哲几次重伤后都被“仁济堂”所救,后来就拜了“六震神手”叶慵奇为师,变成李大夫。那“大片西瓜刀”也被李海哲作师礼敬给了叶慵奇,只是叶老头的品味倒是不同,拿了这昔日纵横血海,却不留一抹红痕的家伙作了治疗房的装饰品。偶尔还抽出来摆弄摆弄,活活身板。
“周堡主的伤没大碍了,你们就放心吧!”李大夫笑眯眯的和周家之人说道。他从前砍人的时候就天天笑容满面。现在做了医生,更是脸上表情和蔼极了。
此话一出,厅中之人肚里主意、打算层出,虽说各不相同,但一致的是没人说出来。
“好久不见,现在写字时绑到东西该有几百斤了吧!”梦石的笑容淡淡的,难得那么的不留心计。“这老头当年骗我说,和我一起加手上的铁条,害的我苦了六年!今天让你出出血就算了。”
旧日梦石习字时,叶老头为了让梦石乖乖练字时练“稳”、“细”说:“我和你都绑东西,你绑一条,我绑六条,你加多少,我也相应加多少!”
话出做到,梦石还是相当喜欢这个让他叫“叶老头”的老头,只是很快这老头就下山了。只是在他下次来的时候,梦石也知道了这老头决不是像他的脸张的般那样诚实可信。
“那是说你现在写字时能绑上上百斤的东西了?”叶老头的笑容更是灿烂,今天的事解决了。
“拿纸笔来!”梦石也作了声“生腔”(注:3)。
看到阿卡还在厅中乱窜,成叔却被那李大夫的话吸引注意力,没有立刻的去管周家的小姐。吴骆翔有成哥在自是以他马首是瞻。
柳章源等人看到李大夫都没出声,自是没必要越主代庖。
阿梦先是对阿卡躲避的动作不解,随后看到阿卡似是舒服在周刀凤手下,心情一阵激动。接着,阿卡的遭遇让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并且随着阿卡的东溜西窜更是让她如花枝乱颤。
这一笑,不但柳章源和别里松一众傻了眼,就连李大夫和成叔都被吸引住了眼球。看到那婀娜的身姿和那纯纯的笑容,吴骆翔的嘴角开始亮晶晶的。
当然,从刚刚就随着阿梦表情神态变幻心跳次数的周剑麟更是没有去让他本就疼爱的宝贝妹妹歇上一会。
不过,没有受阿梦影响的自是眼中只有那闪闪发亮的金色身影的周刀凤姑娘了。很快,她和阿卡就开始让厅中之人的眼睛发花。只是除了周剑麟,他只有在她俩阻着他视线的时候稍一皱眉。还好,周小姐的身法够快,所以没有收到来自哥哥的唠叨。
就在李大夫觉得要让这厅中整齐一点的时候,他师父出来了。
“海哲贤徒,取纸笔来!”
发出老生腔的叶慵奇随后摆了几个老生(注、4)动作,口中还念念有辞,“呛哩、呛哩、呛哩,台”,“记得先拿几个炳果子,洗净取来!”
“徒儿得令。”
李大夫比划着动作去了,他倒是也好这东东,只是他的五音不全,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发声亮相”。
随后出来的梦石倒是心中一阵的暖意,这里特产一种怪果子,被叶慵奇取名“炳果子”,在山上时就梦石一人喜欢吃,于是叶慵奇每年让人带到山上去。
“两年未见了,他还记得这个。”梦石侧头看了看那犹在比划着的叶老头,脚下慢了些。
“阿卡”,梦石走到阿梦的身边叫了声,对她说:“等下让我号下脉看看!”
阿梦向他微微颔首,便继续盯着他看。
阿卡已经跳到梦石的身边,见梦石又抛出药丸,自是等那药丸落地同时看他的表qing动作,而后“享受”。
厅中之人总算是眼睛没那么花了,却不料异变又起。
“原来是你,我和你没完没了!”周刀凤的声音让人们脑中方清,又开始眩了。
阿梦看到那少女先是一声喊,紧接着就向梦石扑了过来,可梦石肩头方动,她又退了回去。这一来一回,快若惊鸿,虽说周刀凤落地时一脸嗔怒的喊:“有种你用真本事!”可柳章源还是暗赞旒金堡的功夫果然不同凡响,同时也知道了莫卡图雄等人不醒的真因。当然,他也知道今天莫卡图雄载定了。
当然,厅中还有不少人连周刀凤的身影都没看清,他们更糊涂了。
叶老头指着药方说,“这几味没有,恐怕要在山上才有。”
梦石:“那有什么就拿什么来吧!”
接着对阿梦说,“再让我号下脉。”
看着那纤细的手腕,梦石的眉头再次皱成一团。
不久,“老头,那就把镇定安神类的药都取些来,等回到山上再说。”梦石对叶老头说道。
“好。海哲,叫儒风他们去取药。”他看着梦石的眼光就像在看着他的孙子般溺宠。
同时,叶慵奇对这叫阿梦的少女感到些许的古怪,因为她只让梦石号脉。虽说这里对于如何治疗失忆应该是梦石最为精通,可毕竟他还年幼,经验不足。而她的意思是,“比梦石更厉害的大夫才能号她的脉。”
这是治病的传统,可在“仁济堂”并不注重,尤其是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医术都不敢说谁高谁低,只是说谁对那个方面擅长而已。
当然,对于阿梦的这个坚持让周剑麟心里的凉风吹的更厉害了。
“帮我准备大缸,灶,还有这些药,如果有更好的,当然最好了。”
看着梦石拿出的药方,“怎么都是这些药?”叶老头感到奇怪。
锁阳,大芸,阳起石,鹿茸,杜仲,菟丝子……全是壮阳和热性的药。
梦石伸出手来,“现在凭我的手上的触感是没法给那个堡主行针的,要先煮一下。”
搭着脉的叶慵奇脸上神色越来越差,口中说道:“怎么?嗯,是要煮一下,肯定要先煮一下,你怎么不早些来煮一下啊?”他的口气越来越重,看着梦石的眼中那责备之色也越来越深。
“唉~”梦石感到心中那股寒气又吹了起来,“一言难尽啊!”
注:1、花脸:中洲里一种类似京戏的戏剧,称中戏。中戏里有着和生、旦、净、末、丑类似的戏子。这“花脸”就是类似“净”的角色之一。
2、叫板:中戏中一种独特的腔调,生旦净末各有不同。
3、生腔:顾名思义,中戏中“生”的腔调之一。
4、老生:中戏里,“生”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