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简从同事口中听说了萌萌和佟岳博的互动，眼角染上淡淡的笑意。
“萌萌，走了，该回家了。跟叔叔说‘再见’。”
她走上前去，拉住萌萌。
佟岳博正在做鬼脸吓唬萌萌，而她显然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咯咯地笑着，笑声清亮。
“晚上不是还有晚宴么？”
佟岳博站直身子，带着自认为迷人优雅的笑容看向乔简。
“太晚了，她还要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要上幼儿园。”
乔简俯身，低头温柔地用湿巾擦去萌萌嘴边若有若无的一丝吃完食物留下的痕迹。
从佟岳博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胸前深深的沟壑和白腻滑嫩的皮肤，他喉头不由动了动。
“那我也走。”
乔简无可无不可，跟叶时予告过假，带着萌萌和“尾巴”一起出来。
乔简把萌萌塞进车里，关上车门，手肘支在车顶，歪着头笑问：“我要回家，佟总呢？”
“请我坐坐？”
佟岳博只觉得眼前展开一幅风情万种的美女图，笑眯眯地说。
“那上车？还是你自己开车？”
“不拒绝？”
“我有拒绝的余地么？”乔简淡淡笑，“我从来都在吃罚酒之前，赶紧把敬酒吃了。我不想佟总回头说出关于SODE和恒然的合约问题，然后搞到彼此尴尬，达到最后完全一致的效果？”
“你总这么随意？”佟岳博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依然嬉笑着说，眼底却有一丝愠怒。
“上车！”乔简拉开驾驶室的门，并没有回答。
佟岳博觉得自己失言，沉默地绕到另一侧上车。
车上全程两人没有交流，佟岳博逗安全座椅上的萌萌，开了几句玩笑。
乔简其实是打算把萌萌送到胡小涂那里，打她的电话，她和霍桑桑出去看电影了。
“几点结束？八点半，好，不用提前出来，”乔简说，“那我先带萌萌去外面吃点东西，估计时间就差不多了。”
胡小涂站在电影院外面的走廊里，声音低却很清晰：“不行，冰箱里有我做好的饭，还有给萌萌做的，你回去热一下就可以。外面都是地沟油……”
乔简用余光看了一眼狗皮膏药一样的佟岳博，说：“好，我知道了。你不用着急，看完电影想出去逛就逛逛，十点之前回学校就可以。今天萌萌在我这里睡，明天我送她去幼儿园。”
电影院就在学校对面的商场里，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乔简希望妹妹多玩玩。
佟岳博表面上在逗萌萌玩，实际上一字不差地听着乔简的话。
“佟总，请进。陋室勿嫌。”乔简打开房门，做出邀请的姿势。
萌萌欢快地进屋，把自己的拖鞋和乔简的拖鞋都拿出来，看看佟岳博的脚，又从鞋柜里翻出一双男式拖鞋。
“我不穿别人穿过的。”佟岳博脸色有些阴沉，看着乔简说道。
“别人穿过的，我都扔了。”乔简面无表情。
佟岳博这才换上拖鞋，牵着萌萌的手走到客厅。
“帮我看下萌萌，我去做饭。”乔简放下她名贵的包包，走到房间里换了一身家居服。
萌萌跑到自己房间里，拖出一大箱玩具。
“叔叔，我们来玩切水果吧。”她坐在实木地板上，仰头看着佟岳博，眼睛因为欢乐而亮晶晶的。
她今天有妈妈陪着睡了，真好。
佟岳博也学她，不管自己昂贵的纯手工定制西裤，坐在地板上看她拿出自己的小案板，塑料的水果、蔬菜，开始兴致勃勃地玩起厨房游戏。
他自然对小女孩的玩具没什么兴趣，四处打量起来。
家里收拾地很干净，简洁，欧式装修，白色为主，一看就带着几分乔简式的冷冰冰。
墙上挂着的大幅照片，是乔简、胡小涂和萌萌在海洋公园游玩的情景。
萌萌在中间，和海豚玩亲亲，胡小涂抚摸着海豚，笑得开怀，乔简站得笔直，以守护的姿势站在她们两人身后，眼神温柔而宠溺。
照片墙上，几十幅图片，都是她们三人的，再没有多余的人。
“萌萌？”佟岳博试探着问。
“嗯，叔叔？”萌萌仰头看他，大眼睛清澈如水。
佟岳博轻声问：“你爸爸呢？”
萌萌的眼中很快变得暗淡，偷偷看向厨房里的乔简一眼，低头小声说：“妈妈说，我爸爸出国了。”
佟岳博还想问点“情敌”的消息，就听她黯然地继续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我知道，妈妈是骗我的。我爸爸一定是死了，可是妈妈怕我伤心……”
佟岳博：“……你怎么知道？”
萌萌声音依旧很低：“我在医院里听外公外婆说话，外婆以为我睡着了，可是我闭着眼睛装睡呢。她跟外公说，萌萌爸爸……外公就说，他死了，就不要再提了……”
佟岳博看着她小小的身体，被浓浓的悲伤笼罩，那么令人怜爱的一小团。
他轻轻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大人们不告诉你，是希望你过得开心幸福。即使爸爸知道，也希望你活得开心。”
出乎他意料，萌萌回答得很快，并且不再那么沉重：“我知道，所以我没有告诉妈妈，我知道了。如果妈妈知道我知道了，她会担心我的。”
佟岳博紧紧抱住她小小的身体，为她的熨帖心意而感动。四五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体谅大人的苦心。
可是，他总觉得，那个男人未必死了。乔简爸爸的话，怎么听都有气话的味道。
而且他所了解的乔简，如果真的不在了，她一定会告诉孩子。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呢？
他抬头往厨房望去，隔着玻璃门，他看到穿着浅蓝色真丝家居服的乔简，正坐在高脚椅上，身体微蜷，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香烟，望着微波炉出神，姿态放松而颓然。
他忽然就觉得心疼。
乔简不知怎么，意识到他的注视，扭过头来跟他对视，笑意盈盈。
佟岳博不知为何，觉得那笑容让他心酸，竟然不敢跟她对视，低头摸摸萌萌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