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禅师以剑法为佛,自然所求如佛,极尽我佛返璞归真境界!”火烧禅师见两个晚辈听的都有几分发怔,却是一笑道:“拈花道长以剑法为道,自然是要演化万物了!”
柴影若这一下便明白过来,任天白还有几分思忖之意,不在和尚摇了摇头道:“师叔你常说,他父亲看似厚重,实则心思颇为机敏,只是不与人前显露,另有一分深沉,任哥儿怎么有些没他父亲这份天赋!”
“任哥儿还小!再说所经世事也少么!”火烧禅师一脸慈祥,替任天白分辨道:“可这秉性,多少也有几分他父亲风范,就如他那位九姑姑,我当年也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禅师你也认识我九姑姑么?”任天白有些好奇,偏着头问了一句,火烧禅师呵呵一笑道:“这一问却不是傻?我既然认得你父亲,自然也认得你姑姑了!若不是当年许多事情,或许……”
火烧禅师话至半途,戛然而断,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柴影若心里却是一动,颇为惊讶看了任天白一眼,她却是瞬间便明白火烧禅师言语中未尽之意,真要依着火烧禅师当年位份,任天白今日地位,着实不可想象!
“你这伤势倒是不重!”火烧禅师眼光向柴影若微睨一眼,眼角似乎露出一抹笑意,想必也是猜到她的心思,口中却道:“要治此伤,却也不难,只需以内力镇抚经脉,再以良药徐徐调制,不出月余,即可痊愈!”
“啊也!”不在和尚面带沮丧,两手一摊,似乎有些为难道:“师叔你是个光头,我是个头光,这内力你我倒是有,可这良药却是难,不怕没有,就怕没钱,你我都是穷汉,那里来钱去买药料?”
“我这里有!”任天白赶忙接了一句,他身上那三百两银子,所剩还多,赶忙连银票带碎银子都掏了出来,只是有些畏缩道:“不知够不够给柴姑娘买药……”
柴影若不禁一窘,她跟顾层云出来,身上却是没带什么银两,可不在和尚将顾层云赶了回去,弄的自己也是两手空空,按说往常,她倒是不怕,只需寻见个府县衙门,寻见当地捕头,报出自己身份来历,怎么也能措置千把两银子,将来到了京师,再还给人家也不迟,可她现在既然知道火烧禅师身份,自然也明白此事极为机密,一旦露了行踪,便是一场弥天大祸!
“别听这秃驴胡说!”火烧禅师紧着去拦,不在和尚早已将任天白手里银票接了过去,兴高采烈数了数,舔着嘴唇道:“有肉了,有肉了!”
任天白眼睁睁看着不在和尚拿了银子,转身就走,可嘴里念念叨叨,似乎不是要去买药的样子,心里一急,赶忙道:“大……大和尚,那是给柴姑娘买药的,你……你省着些!”
“省什么省!”不在和尚兴高采烈,不顾外面天色已晚,竟是要即刻下山样子,一副猴急样子道:“你不就是药料?让师叔将你寻个药锅熬了,给柴姑娘疗伤就是了,我下山去弄些好东西来,给你补补!”说罢不等任天白再有第二句话,已是出了门去,看的火烧禅师也连连摇头!
“禅……禅师……”任天白回头有些害怕之意,看着火烧禅师道:“大和尚……说的可是真的么?”他在华州之时,也曾风闻过这等事情,据说有些病症,须得以亲人之肉为药,让病人服下,这才能痊愈,可自己从未见过,想不到今天为了给柴影若疗伤,竟然让自己亲自碰上了,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火烧禅师瞧了任天白一眼,先是有些疑惑他脸上神色,忽的却是明白过来,顿起戏弄之心,十分郑重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你想必也是听说过这等事情了?”
柴影若左右瞧了瞧两人,她自然明白不在和尚只是如此打趣,世间哪有这等荒谬之事,不过都是庸医误人,造出些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方子罢了,自己医不得病,便拿心诚做文章!柴正就常说,人吃五谷杂粮,猪羊鸡鸭也是如此,若是人肉可以入药,那猪羊鸡鸭岂不是也能入药?怎么不见药铺里买干炒鸡肉、酒炒猪脯、或是炙羊肉、煨鸭子之类,偏生到了人身上,就是药材了?可见火烧禅师一脸郑重,也是有些诧异,旋即便明白这位高僧也有几分谐趣,只怕是故意作弄任天白!
“那……那不知要治好柴姑娘的伤势,要用……多少?”任天白额头上便有些冷汗下来,低头在自己身上瞧了瞧,木着脸问了一句!
“依着柴姑娘身上伤势,再看你这身材么,我看取你两条臂膀,或是一条大腿,差不都也就够了!”火烧禅师强忍着笑意,在任天白身上打量一番道:“你是愿意出两条臂膀呢?还是愿意出一条大腿?”
任天白这下连眼睛都瞪的有些大,脸上阵阵抽动,十分作难,看了看火烧禅师,再看看柴影若,又瞧了瞧自己身上,只觉口干舌燥,忽的咽了一口口水,似乎下定决心道:“那……那……那就舍一条腿罢!”
“你为何不舍两条臂膀,反倒要舍一条大腿?”火烧禅师几乎是要笑了出来,就连柴影若都低着头,手指扣着衣角,十分辛苦忍着到了嘴边的笑声,就听火烧禅师仍是压着声音道:“难道说,两条臂膀,还换不来一条大腿么?”
“不……不是……”任天白愈发的有些焦急,磕磕巴巴道:“晚……晚辈是想……少了一条大腿……我还有一条……或是做条木腿……或是做两条拐杖……我还能自己行动……若是少了……少了两条臂膀……就……就……就十分不便了!”
“哈哈哈哈哈”
火烧禅师到底一个掌不住,大笑出声,手指点着任天白,前仰后合,几乎是说不出话来,柴影若也是噗哧一声,可笑了片刻,心里忽的一沉,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任天白,却有几分感动之意,她与自己可说是相识不久,可竟然甘愿舍一条腿来为自己疗伤,虽说是火烧禅师戏言,也足见此人心意之诚了!这若是换了顾层云,不知他又肯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