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跟老子说话?”任天白瞪着眼睛,直愣愣瞧着王二哥,侧过耳朵来道:“他娘的,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都是细声细气的,让老子听的费劲,走近些,大声点说!”
“嘿,你个二五郎当的外麻子,敢在南京城里撒泼,看老子不揭了……”李捕头早也跟着出来,见任天白如此拿大,脸上一怒,一捋袖子就要上前,王二哥扫了一眼任天白,急忙拦住道:“你跟一个耳背子较什么劲,走走走,咱们回去接着喝!”。
恰逢小二哥也换了一壶酒上来,小心翼翼给只顾吃菜的任天白斟了一杯,又把酒壶轻轻放在任天白面前,刚要退后,一转头就见王二哥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只得又转回身去,犹豫半晌,突然放开声音道:“客官,这是本店的上好美酒,请客官慢用!”
“是好酒吗?”任天白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小二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为满意道:“这个味道还不错,你下去罢!”小二哥见王二哥还在身后,又大声回道:“客官满意就成,满意就成!”
“他娘的,吃个饭用得上这么大声招呼?报丧还是叫魂呐?”不想小二哥这两声实在太大,早有别的客人大为不满,一掀帘子便出声叫骂:“这他娘的是吃饭的雅间还是大街上耍把式的地方?”,一露头就见两个捕快打扮的人站在外面,眼风冷冷扫了过来,脸上一吓,又连忙缩了回去!
“老李,走走走,咱们还接着喝去!”王二哥看了片刻,见任天白没甚破绽,这才拉着李捕快又进了里面去,只是多少这心里生疑,许多话便按住不说,任天白在隔壁一阵吃喝,索性假装醉了过去,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耳边却是时刻听着那边动静,无奈这一回王二哥声音压的更低,隐约只听见“远扬镖局……失了手”几个字,李捕快便又惊慌道:“这还了得!要是如此,这案子一旦翻了出来,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王二哥这才悠然喝了一杯酒,似乎有些沉闷道:“只不过现下这些都只是传言,大都还没坐实,江湖中的风言风语罢了,只有易百川临死前哪一件事情是有了人证的,可这个也只能说是两人的确见过这一面,也不能就此证明易百川果真是死在任总捕手上,除非能坐实那刺客当真是唐门买通的,还有远扬镖局那档子事情也是真的,那么这个案子才算是板上钉钉,所以叫你们大人,这些日子还是对这个案子离的远些,毕竟他当初跟任总捕交情不浅,一旦被牵扯进去,可是有碍官声!”
“咱们能吃这碗饭,还不都是靠着王二哥你消息灵通!”李捕头满嘴奉承道:“我们府台大人也常说,要是王二哥有一天不想在刑部衙门做了,只管来我们应天府,一个捕头的位子,那时妥妥的,今儿除了这顿接风酒之外,兄弟还给哥哥你备下些乐子,咱们兄弟要不要去乐呵乐呵?”
“那还在这儿吃这寡酒有什么意思?”王二哥顿时来了兴致,赶忙道:“快走快走,这一路上来回,只顾赶路,敢怕那些姑娘们都把我忘了,今天去可要好好跟她们乐一乐!”
两人都是一阵怪笑,起身出门,到了门口,王二哥却是长了个心眼,悄悄挑起任天白这般雅间门帘来,见任天白桌上杯盘狼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又轻轻咳嗽一声,见任天白还是没有动静,这才放下帘子,跟李捕头两人下楼离去!
任天白趴在桌上,刚才的动静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直至这两人离去有些一刻时辰,这才坐起身子,心中思量不定,易百川身死之事,他此前也知道,可从未想过此事跟自己父亲有关,若当真是自己父亲杀了易百川,这易百川又是唐门女婿,唐门自然要给易百川报仇雪恨,凭着唐门在蜀中的根基,想要买通潮信楼自然不难,可远扬镖局跟自己父亲又有什么干系?看来远扬镖局总镖头屠远,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才是,反正自己这一趟南京算是白走,不如转道武昌,屠远跟自己父亲也有些交情,说不定还能问出些别的事情来!
“小二哥,我来问你,这南京城中马市在那里?”任天白下楼算了酒饭钱,见那小二哥站在一旁,便开口问道:“我想买一匹便宜些的脚力!不知该去那里?”
小二哥见是任天白,连忙放高声音道:“客官出门往北,快到城门边上,你就看见了!”
任天白捂着耳朵,躲了半步皱眉道:“我又不聋,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小二哥看着任天白背影,再往屋里瞧瞧,挠着头纳闷道:“刚才不是还耳背么?怎么这下又不背了?”
“一匹马就要十两银子……”任天白到了马市,却是犯了踌躇,摸着怀里的银子,这些日子以来,已然花了不少,自己又置办了一身衣裳,刚才吃酒装阔,未免又去了不少,再要十两银子买匹马,一路上还得草料住店,又是一笔花销,眼见自己这点银子,有些入不敷出,不禁有些犯难!
“小哥儿,你莫不是要走远路?”一个马贩子见任天白面露难色,却是凑过来道:“不知你要去那里?”
“我是想买匹脚力,往武昌府走一趟……”任天白倒也不瞒着别人,苦笑一声道:“可买一匹脚力不算什么,可这一路上,这匹脚力也要花销不少……这才有些拿不定主意,叫大哥见笑了!”
“嗐,去武昌府,要什么脚力!”马贩子看着任天白一笑道:“你看那东边那头,不是停着几辆大车么?那本来是从开封运货下来南京的,如今要回程,必然路过武昌,他们又不想空车回去,就在那头招揽客人,二两银子一个人,一路上不歇客店,路上还管饭食,你破费上二两银子,搭上一程,到了武昌府下来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