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救赎,哪来纠缠?如是没有相遇,何来抛弃,若是没生眷念,何有绝妄?
千羽墨冷冷地望她一眼,这般形销骨立,苍白可怜,他那日看她奄奄一息,带她回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眼光扫过她脸上的两条疤痕,以及左额一抹红痕,他有些好奇想探一探她的过去,其实不是出于其他,只是他这几千年来活得太苍白,太平淡,苍白如傲雪,平淡如白水,好像这个孩子的出现给他的生活增添了那么一丝颜色。
即便如此,他眼神里面还是没有一丝温暖,遥远,淡漠。救她不是出于感情,只是一种怜悯之心,平常的怜悯之心,无论是谁,他遇见了都会救。
“你下山去吧!”
千羽墨转过身去,带着些冷漠,袖子一挥,顺便送了一双鞋子给她。紫邪睡着了出现在她手里,花重轻轻握住,望着脚上面那双鞋子,还是挪不动脚,她早就冻得瑟瑟抖动了,强忍住牙齿打咯的冲动,逼出几个字。
“谢谢你···你···”
只见千羽墨似乎从袖子的什么地方抽出一根笛子,笛子在他唇边发出一声嘶鸣,声音空灵婉转,悦耳动听,如闻天籁,让她的内心不能平静。很快就有一声相似的回音传来,花重还没有回过神,一只仙鹤已经抓住了她的臂膀。
白鹤双翅振动,击起一阵疾风,带着她就飞走了。望着越来越远的白色身影,直到层层云雾遮蔽得一点也望不见,花重有些失落。还不知道他是谁,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她会躺在他的书房里面。
仙鹤飞了一阵子,到了一处海滩,仙鹤把她稳稳放在沙滩上就飞走了,翅膀带过的风把她扫得踉跄了几步,摔了个狗啃泥,手里的紫邪跌了出来,再次抬起头来,口里鼻子里面都塞满了沙子。
“呸呸呸——”
肋骨处一阵疼痛袭来,好像是伤口又疼了。不过已经好了许多。
花重挪动脚步到岸边浇水洗脸,连岸边的水都是冰冷的的,就像刚刚在山上那么冷。原来那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但为何如此清冷难以接近?
环视一下四周,原来在沙滩后面就是处高崖,高崖上吊着许多青色的树藤,交错相生,有几根粗藤还垂到了沙滩上。花重望着望着,突然感觉一股压力袭来,脑袋有些眩晕。那么高的崖,想要上去,真是堪比登天。
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一人一兽显得十分安逸,清晨的阳光不烈,反而带着冰冷,身子不怎么暖得到,倒觉得越晒越冷。
不多一会儿,忽然觉得肚子饿起来,紫邪爬上一块石头,叽叽歪歪地闹个不停,等花重走过去一看,浅滩不远处有一条鱼!
这个机灵鬼,居然发现了一条鱼!
“紫邪,那么大的鱼,我捉不到耶···”虽然有些饿了,头也晕乎乎的,不过那么大的鱼,真的不好捉。
望着高高的悬崖,岸边除了石头就是沙子,更本没有可以用的工具,想要叉鱼都叉不到
“啊——”一声惊叫传来,花重循声望去,悬崖上面居然有人!她刚刚怎么没看见?
那人两手攀住一根青藤,吊在悬崖的半截,上不来下不去的。
“啊!蜘蛛···蜘蛛···”那人腾出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挠,身形一动,树藤开始往下滑,他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只听一声脆响,藤子断了。
“啊——救命呀——”
他胡乱地想要抓住什么,好不容易抓住几根藤子,但是他运气不好,尽是抓住一些细小的,刚刚减缓下坠速度,又断掉了,直到最后一声闷响,带着一堆树藤彻底摔到了沙滩上。
花重狐疑着走过去,那一堆青藤都把他全部覆盖完了,看不出他有伤没伤,是死是活。
“喂——你没事儿吧?”花重掀一掀他身上的藤子,没有动静。
“不会摔死了吧?”在青藤边上转了一圈,花重小声说。
话音刚落,青藤开始动起来,确切地说,应该是青藤下面的那个人在动,花重后退几步,他想要从藤子里面钻出来,没想到只钻出一个头来。
“你还见死不救!”那人蓬头乱发,一探出头来就开始斥责她。
“你不是没死吗?”花重愤愤反驳,想要人帮忙还那么不客气。
“我死了你怎么救···”
······
于是忙活半天,总算从藤蔓里面爬了出来,刚刚爬出来他就几下脱掉了自己的衣裳,从里面掉出几只黑色长脚蜘蛛来,他嫌恶地几脚把它们踏成肉酱。
刚刚为他扯开身上的藤蔓,这下真的牵动伤口了,疼得要死,花重捂住自己的肋骨处,险些栽倒在沙滩上。
“哎,你怎么了?你流血了···”花重嘴唇发青,脸色有些不好看。紫邪在她肩膀上拉着她的衣裳哭泣。
“我没事,只是一点伤···”扶她坐下,他不顾花重反对,扯开她衣裳,看她的伤口。没想到花重咬了他一口。
“你要干什么?”一手护住胸前的衣裳,捡起一块石头对准他。
“我只是看一下你的伤口,我这里有药,为你治治!”他捂着自己的手吹气,这丫头下口真重,再用点力气就出血了。
“不用你看,我死不了!”
花重对着他大吼,还是有气无力,心慌气短,多说两句话就气喘。脑子里面又冒出虚花子解开她衣裳的画面,那女人是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对她动手动脚的,一有人靠近她就开始犯恶心。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死了我罪过可大了!”那男子耸耸肩,从包袱里面递出些食物给她。就像猜透她想什么似得,还对着花重一挑眉。
“我叫朔月,晦朔的朔,明月的月,我给你说,朔月是看不见的哦···”朔月自我介绍起来,花重有些迷惑,不过还是没问他只是轻轻点点头。
“花重!”两个字简单明了。
“我可以叫你重儿吗?或者叫你花花···”朔月想想,直接叫她名字多不亲切。
“不可以!”花重白了他一眼,朔月又习惯性耸耸肩,不以为意。
“我看你这一把瘦骨头,你重吗?为什么要叫花重?”
“那你为什么要叫朔月?”花重有些气恼,这个人为什么如此毒舌。
“我说了嘛,你朔月就是满月,完完整整,意义多好!”朔月说着伸手逗花重肩头的紫邪,紫邪一口咬在他手指上。
“你怎么和你主人一样,都是狗吗?那么喜欢咬人?”紫邪把头一歪,傲气十足,直接无视他。
“她叫紫邪···”
“嗯,连这个小兽的名字都比你名字好听···”朔月笑着摸摸紫邪的头,继续释放他的毒舌能。
“对了,你也来榣山拜师?”
朔月问花重,没想到花重脸色变了变,她没有听错,他说的是榣山!这里是榣山,既然这里是榣山,那刚刚那个仙人,很可能就是榣山三仙之一。花重有些激动,激动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她居然无意中到了榣山,这是天意吗?既然这样,那么她一定要拜他为师。
“啊,是,我来拜师···”
“你身上还有伤,这悬崖你怎么爬上去?”
朔月问她。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每一个来到榣山的弟子,都必须爬上这个悬崖,这个悬崖上布满爬虫,蝎子蜘蛛一堆一堆的,能上去的孩子没有几个。
“我一定要想办法上去!”
心里有些欣喜,想着之前那个仙人救过她,说不定还能再次看到他,又有些害怕,榣山的弟子都那么优秀,说不定,他已经忘了她呢。
“你怎么上去,我给你说,我已经来了三天了,你知道悬崖上的那些爬虫有多厉害?”朔月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给花重比划着上面究竟有多可怕。
“爬虫?”心里一惊,想象一下满峭壁的爬虫都往自己身上窜,一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花重打了个寒战。
“对,我告诉你,那些爬虫都会爬上你的皮肤,还有一些会钻进你的皮肉里,顺着你的血液,然后在你身体里面繁衍,你就变成了虫···”
朔月望着花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实在太搞笑了,终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一笑一呆,还有一只小兽趴着睡觉,这时候朔月似乎发现了哪儿有些不对劲。两人齐齐转头,声音好像是从悬崖上面传出来的。
“花重丫头,听到了吗?”
朔月声音有些僵硬,估计花重耳朵再不好也听见了,沙沙沙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花重脸色刷白,一步步后退。
只见悬崖上的青色藤蔓渐渐褪色,开始冒出一些红色的东西,这样的情景花重曾经见过,就是很久以前,有无悔用餐食蛊吃掉了整片树林,为什么总是爬虫,从小到大好像都很容易遇见这些毒物,是不是她命不好?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些红色的东西渐渐占据了整个峭壁,原来青色的藤蔓峭壁变成了这些红色爬虫的窝居地。
被太阳一照,像极了一块红色的瀑布,还闪着细碎的光芒,样子诡异极了,原来榣山正如他们所说,到处充满了危险,满山的爬虫,游蛇毒蝎,这榣山三仙是仙还是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