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花重甩开他的手,这时候翎姬也从瑶池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重儿,怎么回事?”翎姬问她。
“红姐姐,我不认识他。”花重指着他。
“娘子,你怎么说不认识我呢?昨天晚上···”那人正要说出来,被花重用手肘狠狠一撞,撞得他弯下腰去,适时闭了嘴。那人一声哀叫,苦不堪言。
千羽墨本来想要呵斥两句,叫她不要无理什么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径直往前走了。
“我们该走了···”千羽墨招来一朵云,粘了上去,花重赶紧跑到他跟前,可是云头有些高,她爬不上去,那朵云被她一抓就变了形状,眼看马上就要爬上去了,那云又变圆了,试了几次都不行。
这时候千羽墨转过身来,向她伸出了一只手,侧望着她。花重愣在哪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手伸过来。”
他的手就在她的眼前,苍白修长,她这下没有丝毫犹豫,轻轻伸过去,刚刚要触到他的手心,千羽墨翻手一握,把她的小手握在手里,一拉便把她拉上了云头。
好冰的手啊——
但是,这冰凉如玉的手的确就印在她手心,如丝的凉意沁入心里,虽然她感觉不到疼痛,却可以感受得到这冰冷,瞬间像冰冽的刀子慢慢刺入心扉,疼得她不能呼吸,但是她还是紧紧抓住千羽墨的手,再痛也不愿放开。
“是谁敢伤我的徒儿?”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白胡子老神仙。那人正是东既白,三界之中的论道高手,一番大道理可以说得天昏地暗,无人能及,可是他除了会驾云以外,其余法术一个不会。
谁拜他为师谁倒霉。驰骋三界几千年,谁见到他谁避开,不然他准是拉住一个陌生人就开始一番大道讲解。
“娘子,我会去找你的——”那个人还对着爬上云头的花重扯着嗓子喊。
花重回头看了一眼,对他坏坏一笑,又转过头去了。
她这下还没站稳,云朵已经呼啸而去,千羽墨放开她的手,一个趔趄,就栽倒在他脚下,花重怕摔下去,赶紧抱着千羽墨的脚。
瞥一眼周围的云,它们都飞快地往后掠去,离瑶池越来越远了,上面的人也越来越模糊,糟了,她居然忘了给青姐姐和红姐姐说再见了,现在手里只有两只羽毛。
不知道下了几重云天,渐渐可以看到地面了,花重乐不可支,慢慢探出头去看底下的景物。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花重想着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剑尊要送她上瑶池,她的伤真的很重吗?
心里打了好久的鼓,到底问不问呢?纠结了一阵子,还是鼓起勇气问了,每次听到千羽墨的声音,她都感觉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剑···剑尊···”声音有些小。
“何事?”
“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瑶池去呀···”
“你的伤太重,不必问这么多,这都是为你好···”千羽墨回过头看看她,小小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脚,眼睛里面有些许微光。
其实是他自己把她害成那个样子的,差点丧了命,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堂堂剑尊居然不敢说实话,一想到那孩子差点小命不保,他就心惊肉跳,这是他犯的最大一个错,不可原谅。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加倍补偿回来。
“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到榣山。”千羽墨温和的声音起到了不小的安抚作用,花重点点头,咧嘴一笑。
原来千羽墨表面上冷漠,却没想到这么温柔,花重放下了心里的恐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会儿看四周的云,一会儿伸出手指头戳身下的云。
这云一戳就是一个窝,花重来了兴致,拿着手指四处戳着小洞,千羽墨也不管她。玩了一会儿就有些无聊,她便拿出那两只羽毛往那云上一插,一会儿又感觉不对,又扯了出来重新插在另一个地方,虽然在云头上风不大,但是那云是软的,根本插不稳那羽毛,花重一放手,那只羽毛就飞出去了。
“啊——我的羽毛···”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红色的羽毛飘落云头,没有办法。
这时候千羽墨指风一掠,那只羽毛又飞回了她面前,花重一把抓住,这回再也不让它飞跑了。
“谢谢剑尊···”
千羽墨一想,便知道定是从那两只鸟人尾巴上拔下来的。
慢慢地,云头下的陆地慢慢退去,进入一片茫茫大海,花重看着蔚蓝色的大海有些晕,不得不埋下头去。
“到了——”
她居然睡着了,直到听到千羽墨的声音她才醒来。
“啊···到了···”
花重睁开眼睛,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榣山上空,在瑶池待了十四天,可是榣山已经过了十四个月,现在应该是榣山的春天,榣山周围的一些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偶尔的点缀更让榣山充满灵气,上空漂浮的三座大殿上也开满了花,虽然那三座大殿的花都能常开不败,但是春天的话,那些树都开花了,那种奇怪的树好像只能春天开花。
千羽墨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落下,避免撞到众人耳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自己回去吧,你落下的功课不少,日后需要更加勤奋,知道了吗?”千羽墨叮嘱了她几句,就往绝妄殿飞去,头也不回。
“多谢剑尊,弟子谨记。”
花重看着千羽墨远去的身影,心中悸动,她何德何能,受到剑尊的这样爱护,如果可以,愿化作他脚下的尘土,哪怕是能成为这样一丝微不足道的陪衬,也许世间一切和他比起来,真的都是尘埃而已。
落下了一年的功课,要怎么才能补回来,纷飞之前对她说几年过后有仙剑大会,表现出色可能会被剑尊看上,可是再想一想,多少年了,为什么剑尊一直不收徒?
剑尊可能谁都入不了眼···不管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跑回自己的休殿,推门进去,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之前有五个床位,现在只有四个了,这是怎么回事?
纷飞和陌上熏她们肯定还在上课,不知道这一年多来他们怎么样,还有紫邪,朔月师兄,好想见到他们,于是花重往大殿去,好像他们正下了午课。
穿过人群,这些人似乎都比她高了,不过就是不见夕纷飞和陌上熏他们。
“花重!”
终于在快到大殿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公孙冶已经认出了她。一年不见,那胖子似乎瘦了不少,至少看得出轮廓来了,身上也干干净净的,不是当初见到他那时满脸口水。
“花重!你回来了?”接着,夕纷飞和水倾蓝她们就扑了过来,她们都已经长高了,夕纷飞和陌上熏出落得更加美丽了,身边又多了两个追随者,不过她现在还不认识。
“纷飞,倾蓝,熏姐姐!”几个人抱作一团,特别是夕纷飞,在她脸上又揉又捏的,还在她身上摸了几把。
“花重,一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瘦,一点儿都没长高!”夕纷飞抱怨着,还伸手在她头顶量一量,显然两人差得更远了。
“花重,你脸上的疤痕没有了!”陌上熏捏捏她的脸。
“是呀,连带脸上的伤疤也没有了···”几人一年后重见,都拉着花重给她们说瑶池的事情,她说完了以后,几个人又添油加醋地把这一年多她们在榣山经历的事情都给她说了一遍。
从被罚罚上长生林砍柴说起,几个人差点残害了半片森林,又被罚打扫仙牢一个月,结果翼飞鸾那个凶丫头也被罚打扫仙牢,她竟然比她们还惨,那人直接打扫最底层的堕仙牢。可是后来他们打开仙牢才发现,那榣山地下的仙牢也不知道几千年没有打扫了,全是重重的灰尘,他们花了两个月都没有打扫完,两个月中每天都是一副泥人样子。
有时候几个人有时候会遇上,一遇上就开战,因为去打扫仙牢都不能带佩剑,翼飞鸾时不时带着两个小跟班进堕仙牢去,因为堕仙牢太可怕,都没人愿意和她去,于是时常都是以扫把为兵器进行五个打三个的战争。满天烟尘,那个景象,别提有多么壮观了。
翼飞鸾毕竟修炼的时间比他们长,虽然他们人多,但任然敌不过他们强大的法术,也不能把他们打残废,只能用些可恶的法术捉弄他们。
有一次翼飞鸾就把堕仙牢的老鼠和虫豸都弄上了八层仙牢,他们光是打老鼠和烧虫豸就费了不少力,两队人马相看两相厌,久而久之,怨恨越积越深。
“听说花重回来了!”这时候休殿外传来声音,是朔月,他手上还站着紫邪。紫邪一看花重,便哇哇大哭起来。
“花花——呜呜呜——”
“紫邪···”花重把它托在手里,这紫邪一年多没见花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得她满手都是。
“紫邪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花重摸摸它的头,看它的身子似乎胖了不少,看来这一年多可没有少吃。
“花花,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紫邪睁大一双小眼睛,居然发现花重脸色的疤痕没有了。
“怎么会不要你呢,长胖了我也要的。”
“花花,你变漂亮了,可是我长胖了,不过···都是朔月害我的,他天天给我弄好吃的,我都抵挡不住···”紫邪委屈地说着,惹得众人一阵哄笑,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怪了朔月。
原来朔月把它照顾得这样好,他还真能忍受整日叽叽喳喳的紫邪。
“花重,你落下了一年的功课,得赶快补上,还有三年多就是仙剑大会了,这可是我们榣山第一次举行仙剑大会,表现出色的弟子会被好的师父选上,剑尊千羽墨还没有徒弟,说不定这一次也会选上一两个哦!”朔月对她说道。
因为他看了几次,剑尊好像对她有特殊照顾,以前还从来没有,估计剑尊要收徒,定会收她。
陌上熏和水倾蓝是打定主意要拜太子长琴为师,还有的弟子在打乐子兮和曲弦戈的注意,更有不少女子倾慕着朔月,因为朔月也没有收徒。
这第一次仙剑大会的消息在半年前就传开了,榣山上下,新入门的弟子都豪气高涨,努力练习法术和剑法,可是这样一比,花重似乎落在了最后,连最笨的公孙冶也越来越聪明了。
榣山作为海外第一仙山,从来不举行这样的繁琐大会,但是这个消息通过小道大道很快就传开了,蓬莱掌门更是表明态度,一定会来观看榣山仙剑大会,方壶掌门自然是却之不恭,连他的女儿都在,难道他还有不来的道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年,绝对是苦练弟子的时刻,花重更是不分日夜地练习御剑术,御风术,各种法术。
夕纷飞那几人也没有再惹事生非了,一时间榣山上下都消停了不少,两年多以来,榣山一片崇法重术的风气,玄洪殒心情大好,决定每隔五年就举办一场仙剑大会,新入弟子如此奋进,真是前所未有!
“羽墨,你看,陌上熏那孩子仙资不错,还有,夕纷飞也可以,我看到时候要不你也挑一两个徒弟,几千年了,你老是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哈哈哈——”
玄洪殒和站在云头对着一旁的千羽墨道,看着大殿前的一片景象,这次的新入弟子,资质似乎都还可以。
连当初那个公孙冶,也已经减肥成功,完全脱胎换骨,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十六岁的公孙冶已经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不仅剑法超群,还生得幽默俊朗,这是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连夕纷飞都对他刮目相看,那时候留得她满手口水呆头呆脑的大胖子,现在却成了她最强劲的对手。
话说的不错,真是男大十八变,胖子变瘦子,天翻地覆!
众人正在大殿两两练习剑法,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个野人来,头上长满青苔和绿草,满身泥土,满脸灰尘,肩膀上还趴着几只爬虫,估计是刚刚爬上榣山的悬崖。
一时间刀将碰撞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一群人都带着奇怪的表情怔怔看着他。不远处的花重更是惊讶,他难道真的从昆仑找到了榣山?
“娘子——我···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