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萍遇18个她:一个美国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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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哈若蕙

人在旅途的作者以一颗包容的心,一双温和而善于观察的眼睛,一支柔软传神、浸润着多元文化感知的笔采集下一簇旅途故事。

本没想到良人先生的这本书要由我来作序,只因一句戏言,被人记住,并按时来索稿,这才着急,接过已做过三审、编排整饰的清样认真起来。

正是银川的初冬,开足了暖气的居室与没有任何滋扰的洒进窗内的阳光营造了十分惬意的读书气息,两个双休日,就由良人先生的这部书稿相伴了。

记得刚收到朋友用E-mail转来的大洋彼岸良人先生的书稿简介,一眼瞄到书名:《一个美国人的旅程——十八个女人的萍遇》,心下先是一惊,生怕这个美国人写出了什么不妥的内容。再读三篇样章,知道是写旅途中的故事,且题材有趣、行文优美活泼,这才心安。但仍对这一书名耿耿于怀,所以在给良人先生的第一封邮件中就直截了当地提出改换书名的建议。良人先生很温和地回复,愿意多多得到编辑的指导。可能是受了我的建议的影响,编辑在处理这一选题的出版流程上,书名始终处在漂移态,从《纽伦堡的碧姬》到这本清样上的《十八个她》等等。两天看下来,我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良人先生的后记《一个美国人的旅程——萍遇18个她》。蓦然间,心生惭愧,我对自己说:“多好的书名!差点儿由于我的简单浮躁失之交臂啊!”当然,到了还是动了小小的心眼儿,建议责任编辑与良人先生商榷,定书名为《萍遇18个她——一个美国人的旅程》。

收入文中的这18篇题材别致、内容丰盈的札记,是人在旅途的作者以一颗包容的心,一双温和而善于观察的眼睛,一支柔软传神、浸润着多元文化感知的笔采集下的一簇旅途故事。18个篇章,犹如舒徐展开的长卷画轴,那儿吹拂着迈阿密、维京岛圣克鲁斯的海风,流转着佛国的灵光、金陵秦淮的古韵、浦江的喧哗,渲染着箱根的秋色、长滨的湖光山色以及巴黎的浪漫、澳洲的朗朗阳光、拉斯维加斯躁动的金色……如影相随的还有18位女子,她们或温婉可人,或热情奔放,或文静质朴,听她们的故事,让我们跨越千里万里的空间,窥视到这个缤纷的世界,风情迥异、民生百态、多元共存的现实生态。

良人先生之书的清新可读、富有异趣,或许得益于其落笔的从容与结构思情的巧妙连缀。身为材料科学与科学仪器领域的学者(他是一位美国化学博士、工商管理硕士、几所中国大学的兼职教授,以及佛罗里达州东方医学院的董事),良人先生已在中美两国分别生活了二十几年,他酷爱旅行,游历了五大洲四十余国,他深受中国古典文学的熏陶,喜爱民间乐器,在他的身上兼有中国文化温柔敦厚与欧美文化开放率真的品性。作者丰富的阅历,建构了他平和的心态,所以他笔下的异国风情着色晕染得竟是十分的柔和,像是无意中踏入了邻家的花园,姑且赏之,姑且品之,绝不同于一些游记写作中尖锐的兴奋与喋喋的介绍。正如他自己所言:“去的地方多了,在任何地方尽管有新鲜感,可都以平常心态对待看到的景、事与物,就像发生在身边一样。”(本书“后记”)但以他独具只眼的观察,三言两语中却往往点出了这一处的别情与异趣,而使读者有了知性获取的快乐。譬如,以我的孤陋寡闻,我的确是从良人先生的札记中知晓了佛国泰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阴阳不调”;韩国法律“同姓不可通婚”,造成无数有情人难成眷属;法国人固执坚守着法语的优越感,不懈地坚持着与英语的抗战。而作者展示给我们的,如被称为“加勒比天堂”的圣克鲁斯岛奇异的海天风光,岛民们悠闲淡定桃花源般的自然生态;德国文艺复兴的中心,被希特勒认为是“最德国的德国城市”的纽伦堡,其独特的中世纪建筑与德国南部独有的“男女混桑”(指洗桑拿),还有西双版纳奇异的克木野人部落……均令人眼界一开。

同样吸引人的还有作者与他旅行目的地的7个国家15个城市中18位女子的萍遇故事。这也是作者结构篇章的关键所在。每篇文中,必设定一位女性作为情节连缀的中心,或借之声音描绘当地胜景,或听她自述人生琐碎,引发作者感怀、联想,从而愈加彰显行文的开阖自如,随意平和。这18个她,或是陪同作者的导游(如纽伦堡的碧姬,罗勇的莎维蓬,墨西哥的海蒂,首尔的朴金姬),或是作者萍遇的普通女性(如巴黎的弗朗斯瓦,南京的小雨,箱根的美幸,拉萨的李老板,闵行的18号),或是作者异地相逢的朋友(如拉斯维加斯的小王,长宁的任隽),而湘女魏苗与库珀的艾妲,前者是作者约谈到的一个旅美华人女性在美国社会的奋斗故事,后者则是作者记述自己佛州的拉丁裔女房客的生活故事。如同作者所言,18个她既非个性鲜明的文学形象,她们与她们讲述的故事也不带有任何戏剧性。这些女人都是各行各业中的普通人,而非名人巨星、商贾显要。她们与作者萍水相逢,然后便消失了,或许此生也不会再相遇,但她们的音容笑貌、娓娓言说,却与彼时彼地的海风微澜、清流灯影、烂漫山色、寂静喧哗一道沉淀在作者的记忆之中,行诸笔下,成文成书,走到了更加遥远的国度……

在良人先生最初给我的书稿简介中,我曾看到他摘记的志摩先生的一段文字:

《萍遇18个她:一个美国人的旅程》讲述了:五彩缤纷的世界之大,五大洲,几百个国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到各处的。于是乎,热心好事者就会将所见所闻或用文字,或用各种机械的、电子的方法——摄影,摄像记录下来,与他人分享。书店、图书馆里各种各样的游记,风景介绍,地图、画册、摄影集等等,以国家地区类分的,以名山大川汇集的,为那些无缘出游而希望身在此景中者,提供了一饱眼福的资料。

……她是在人生的急流里转着的一张萍叶,我见着了它,掬在手里把玩了一晌,依旧交还给它的命运,任它漂流去——它以前的漂泊我不曾见来,它以后的漂泊,我也见不着,但就这曾经相识匆匆的恩缘——实际上我与她相处不过九小时——已在我的心泥上印下踪迹,我如何能忘,在忆起时如何能不感须臾的惆怅?”

(徐志摩散文《巴黎的鳞爪》1927年)

我不知志摩先生的文字曾在良人先生的心中激起过怎样的波澜,但我却从良人先生的文字中体恤到一缕似曾相识的温情与敏感。只是落笔之处却是换了时空的爽朗与开阔。或许,这正是良人先生自嘲自己仅有四年中文底子的业余作者给予我们的别样的文学感受!而良人先生写作的初衷当不是文学,如同他所赞赏的英国的切斯特菲尔德勋爵之说:“从来没有人能仅靠描述而认识这个世界,他必须通过旅行来感知这个世界。”良人先生做到了。

因联系书稿,与良人先生通过几番E-mail,期间,经历了中国“5·12”汶川大地震。我们的通信曾不约而同地触及这个令人心碎的话题。良人先生的一封E-mail,让我一时间泪水盈眶。那段文字如下:

我们居住在北美的土地上,

在这里的年月可能已长过在那抚育我们的家乡。

我们已从学女、学子,成了华侨、华人,

有的已入籍,护照也可能换了数本,抚养着新一代,

可那“华”字,却永永远远在我们的血里、心中,

中国永永远远是我们的第一故乡。

路人有难,我们尚且毫不犹豫伸出双臂,

老家乡亲遭灾,当然我们不会无动于衷。

卅二年前唐山的毁灭仍难于忘怀,

可那震度才是汶川的一半。

亡者已逝,可断垣残栋中仍有万千苦众。

我们的眼泪干了又湿,我们的心在淌血,

家、村、城、市,多少救难、安置、重建需要人力、资金。

我们与国人一起援助,奋斗,

有力使不上,分分角角却不止杯水车薪,

房产商的二千万与稚童的一角零花钱同是一颗赤诚的心。

当我捐出二千后,好受多了,我的心中。

我们昨天曾说:

神州五号、六号飞得有多高,全球华人的头抬得就有多高,

今天我们帮故乡救灾抗难,早日重建家园,

明天我们同庆奥运大赛,开门迎宾。

(2008年5月15日)

2008年6月22日,我出差上海回到银川的第二天,就接到了刚从美国回沪的良人先生的电话。他告诉我,已订好第二天来银川的机票,他要看一看我E-mail中向他描述的沙湖、岩画、西夏陵、中华回乡风情园,以及张贤亮华夏西部影城的北方风情小镇和他新开业的“马缨花休闲中心”……我们真的在银川相见。那天清晨,天蓝云淡,我和编辑们陪良人先生一同登上位于银川北京东路的出版大厦16楼顶层平台,俯瞰银川大地,眺望50里长街“坦坦荡荡到贺兰”(指位于银川西部的贺兰山)的雄阔壮观的风景。平台风紧,吹动了我们的衣裙,欢笑中,我说咱们的相识相遇也是一段很好的文字,谁知良人先生马上机敏相约,就此派下了作序的美差。

不能爽约,是为序。

2008年11月16日于银川沁心苑

本文作者为宁夏人民出版社副社长 编审(又名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