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将女博士戏称为‘灭绝师太’,以谓寻偶之难,其实对商场、职场的女性来说又何尝不是那样。《福布斯》的资深编辑麦克尔·诺尔近日发表了一篇题为‘千万别娶职业女性’的文章,根据大量数据列举了娶职业女性的若干弊端,包括职业女性更容易离婚,更容易欺骗,更不可能要孩子,即使要了孩子,她们也不可能感到高兴等等,建议男性们千万不要娶职业女性为妻。因为据说女性的工作时间上升会导致离婚率上升,而男性工作时间的上升则对离婚率没有影响。你说我们还有希望吗?
而按照中国的传统,女性总会寻找在事业上比自己更强一些,年龄比自己大一些的对象。譬如说那天我开玩笑说要结婚了,马上就有人问我,男的是开什么车的,宝马是最起码的,给你的房子多大,没有四室两厅免谈,你说现实不现实。可是男性如果是很成功的,一般年龄不会太小,而且恰恰相反,他往往不愿意有一个太强的异性配偶。成功男人宁可要一个小鸟依人、毫无主见的太太,理家带孩子,也不会要一个个性分明、主见强烈的成功人士,毕竟我们现在还是父系社会。譬如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每一个女性都可称得上是社会精英,但在寻偶方面,却都有些步入老大难阶段。”任隽一边甩出三个K,一边说。
我不无赞同地说:“那倒是,你们这些人,从银行行长到公司老总,从外国驻沪总领事秘书到外资企业首代,而且在我看来,一个个都是美女。30多岁最有女性的魅力与韵味,没有20多岁黄毛丫头的轻浮与四五十岁中年妇女的世故,都是充满着自信,都有自己的事业,经济上也应该很独立的。可是为何却来和这一群准单身的海归们聚会呢,似乎有些不解。是寻找情呢还是寻找性?”
林慧莉一边出着牌,一边说,“都不是。是寻找朋友与寻找开心。这很简单。因为我们这些人在商场中混,职场里奋斗,听的多,见的也多,所以处男朋友十分小心,唯恐一不小心使自己掉入陷阱而不能自拔,特别是像我们这种曾经受过感情创伤的。比我们差的男性,人家也不会来追求。比我们强的,不是早有家室,就是离过婚热衷于小蜜、年轻女孩的。像我们这种整天瞎忙的,连吃饭睡觉都没有规律的,又哪有那奢侈的时间来约会呢。很多男性一听说是创业女强人又是像我们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立刻敬而远之,避而躲之,他们最喜欢的是俗称‘小龙女’的大专生。其实再强的女人也需要情感生活的支持,只是一般人很难理解而已,曲高和寡吧。到这里来,女的大家都是同一类,但不在同一行,可以畅谈日常生活的甜酸苦辣。男的呢,都是开诚布公有家室的,且都受过高等教育,在一起除了吃喝玩乐以外,不会有非分之想,产生感情纠纷的。”
林慧莉看上去快40岁了,听他人介绍说曾经是一位著名的妇产科医生,其在美国做访问学者时的研究成果已被广泛地用于妇产科实践之中。在她事业最成功的时候,她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辞职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她是典型的上海女子,秀丽的身材仍保持得很好,一头时髦的挑染发型,讲话轻声轻气的,使人总有股关怀入微的感觉,可能是长期当医生的原因。
任隽一边出牌,一边看着我说,“你看像慧姐那样,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中国,医生是一份人人羡慕的吃香美差,可她为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如此优惠又舒适的工作,去创建自己的事业。现在是三家不同领域内企业的老总,都是从头开始的,谈何容易,从公司登记、组建、寻找商业伙伴、市场调查、产品设计包装,三路同时进军,还要抚养女儿。平时极忙,每次去电,不是在开董事会,就是与商业伙伴洽谈,哪有时间顾及个人的情感生活。来这里不牵涉感情地轻松玩乐,是最好的生活调剂呢。”
“那其实并不能保证的。有家室的不要太多陷入婚外情哦。”黄达川插进来说。他40多岁,是加拿大的海归,几年前引进美国硅谷的先进数据处理技术,在上海创办了一家专门为中小型公司开发软件的公司,并成功地取得了北美一家著名风险投资公司的投资,事业发展得很快。家人都在温哥华,他单身一人在沪掌管着日益壮大的公司。尽管分居两地,但是众所周知他与他太太有着深厚的感情。
“那要看人的。像你这样爱你太太的,可是很难陷入婚外情的哦。对不对?”
黄达川不好意思地笑着承认,“确实,这几年来还没有任何公开的感情纠纷在我们这批人里面产生,当然这并不排除暗地里的或我们这团伙之外的。不过这里面可能另外有个原因,就是我们这批回来创业的海归派许多都是工作狂,有几位真是一天之内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工作是唯一的乐趣与人生的目标。因为已成家,对父母有所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贤妻良母在国外留守,照料着家庭,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在祖国或祖籍国干一番事业。”
据说2003年上海实施的“万名海外留学人才集聚工程”,两年不到就完成了。目前在上海的海归占全国的三分之一,据说已达六七万之众,其中持博士或硕士学位的占百分之九十以上,大部分都是高级白领或金领。海归棕领们所创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企业也多达3000多家,并以日增一家的速度发展。绝大多数的海归创业派都是男士,尽管无暇顾及感情生活,但也需要业余生活,在紧张之余松弛一下的阴阳协调,所以才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团伙。
“祖籍国是什么意思?”任隽问道。
“按照侨办的解释,没有入外籍,但有外国居留权的称为华侨,中国仍是他们的祖国。入了外国籍的,就称为华人了,中国就只能称为祖籍国了,因为中国尚不承认双重国籍。”我解释说。
“像我们这种人,一般也不会看上一个有家室的人,不管这家室是否在万里之外。何必将自己放入一个可能的尴尬处境中呢。正因为有这种心情,所以我们大家在这里都玩得无拘无束,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有朋友、哥们姐们的感情,而没有男女之爱情。所有人在这里都成了中性人,男女的差别暂时消失了。我们‘中家’也可别理解为‘中性之家’,无性之家。”任隽大笑着说。我们其他三个人也大笑了起来,说她解说得妙。“尽管我也很热衷于自己的事业,但是我却不喜欢那些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多少生活情调的人。那组成家庭多没劲。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懂得生活乐趣的老公,但不是在这里。”
我赞同地说,“那倒是,人生就这几十年,何必要放过人生的那些乐趣。工作、创业、生活都是为了开心,否则就没意义了。不过生活乐趣的定义各人不一样,对工作狂来说,工作就是生活乐趣。所以说志同道合是寻偶最重要的一点。再回过来说,是否年龄也是个因素呢?这里的男士们年龄都较大,早已离开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即使曾是帅哥也是青春不再了,对一般女士的吸引力自然也就不那么灵光了。”
“年龄不是个因素。像我们这样的人其实更喜欢成熟的男性,而不是毛头小伙子。我们也知道四十岁的男人如果尚未结婚,那这个人一定是有问题的。有家室的又不考虑,那我们的选择就只有离过婚的或鳏居的,又要事业有成的,条件实在是太难满足了,最终的出路极有可能就是不婚。”一付牌又打完了,林慧莉一边发着牌,一边说。
“我也是一样的想法。”任隽说,“像我们这种年龄的女性,眼光只能朝着近四十或以上的男士,年龄大个十几二十岁的不是问题,杨振宁不是还娶了个比他小54岁的翁帆吗?年龄大的人比较稳重,一旦建立了关系也不会轻易有变化。年龄大的人懂得生活与照顾人,知识面丰富,有内涵。以前社会比较简单,所以孔子说三十而立,现在一般要四十才立的,不是说人到四十才算男人吗。”
“老夫少妻在中国似乎是越来越多了。我们大学同年级中,40多个男同学中就已有了4对年龄最大相差达20多岁的老夫少妻了。不过杨振宁的记录在世界上大概是没人能打破了,至少在名人中间无人出其右了。在美国有一个职业政治家佘蒙,当了48年参议员,99岁才退休。他在66岁时娶了当时22岁的南卡罗莱纳州的州小姐,幸福的婚姻一直维持到他2003年退休半年后去世,不过那也才只差了44岁。”我看着手中那才摸到的七个9,不动声色地说。
“世界上有几个杨振宁呀。前两天央视搞青年歌手大奖赛,竟然有一位参加决赛的歌手,在回答智力问题时,说他从来没听说过杨振宁与李政道。看来代沟还真大,就像我那天遇到一位老伯不知道周笔畅是何人一样。但是对我来说,对方的年龄大些没问题,我坚信不会有代沟的问题。有孩子也没有问题,以我们的社交能力,一定能与‘拖油瓶’搞好关系的,但是绝对不能有家室,我们可不是那些做人家二奶的人。室外情人一般是见不得人的,搞得沸沸扬扬的对我们的事业也不利。最典型的是一个男的对女的说他与她太太感情如何如何不好,很痛苦,然后那个女的由同情到关心到献上情爱。到头来,男的并不离婚,只是希望保持一位婚外情人。这种故事太多了。那些无知的女孩往往就此被骗,耽误了大好青春。因为我们稍微成熟了一些,所以不大容易轻易地陷进去。我是宁可没有情感生活,也不做第三者。实在不行,就只能向国外发展了。”任隽有些无奈地说。
“对呀,嫁到外国,异国婚姻,多浪漫。演艺界不是也有很多女星,如宁静、韦唯、杨丽萍、杨二车娜姆嫁给了外国人。不过与许多影星外嫁最后以离婚为结局不同,我认识许多在美国的女性华人,大部分都是知识分子,嫁给美国人以后,几乎无一例外地有着美满幸福的家庭,没有一个离婚的,特别是在离婚如换车的美国,更是难能可贵。你的前任男友不是据说是德国人吗?”
“我俩确实相处得很恩爱,谈了三年,互相关心却又不干涉私事,相互尊重,可是我也彻底领教了德国人的严肃与死板。最终还是因为文化、家庭观念等不同的成长背景而导致了分手,谈到了一定程度就发现背景不一样毕竟谈不顺,像隔了一层膜一样,不过我们仍保持着很好的友谊。向国外发展也包括海外华人呀。梁先生,你有没有海外单身的男士,介绍一下吧?”
“帮你留心当然是应该的,没有问题。不过在国外年过40尚为单身的不是太多,要不就是太太跟人跑了,要不就是独身主义者。离过婚的是‘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女方在大陆的十分小心谨慎,恐怕结了婚,办到了国外,转眼又飞了,不容易的。而且人在千里之外,了解也不容易,成功的不太多。如果你真的要找国外的,最好去国外转一圈,参加些华人的聚会,不是一见钟情,也是靓女亮相,成功的几率大一些。你真的想要嫁的话,可得加紧,否则你的事业越成功,嫁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小。”
“你们在聊什么?肚子饿了,去哪里吃饭?”一位上次没见过的中年男子似乎刚结束器械锻炼,跑来问道。
“我们去‘虹桥人家’吧。离这里不远,菜都很精致的。”任隽建议道,“等我们这付牌打完。哎,梁先生,‘海外’就拜托了。”
“没问题。对,那家连锁店有一个特点就是每一个菜不但摆盘精致,像个工艺品,有时菜上来都不忍心下筷,唯恐破坏了美丽的图案,而且每个菜所用容器的材料与形状都不一样。我有一次去那里参加一个聚会,总共十个菜,竟然用了十种不同的容器材料,精瓷的、玻璃的、粗陶的、竹制的、木质的、铁的、铝的、漆器的、藤条的,最后竟然有纸做的、底下点着火的汤罐。形状也各异,方的、长方形的、圆的、椭圆的、桶形的、扁的、竹筏形的、元宝形的、三角形的。我来请客吧。”我附和着说。
“不用。我们历来是大AA制,每人自己挂单,也即交一定费用,每次活动按人头平均各自扣除,用完再交。尽管都不是亲兄弟,但是人人明算账。时代潮流。”任隽解释道。
近二十个人各自穿戴完毕,用任隽那张8万元的白金卡统一打折埋单,七辆车连贯着往仙霞路而去。
后记:本书即将付印时,在海外听说任隽已闪电般的结婚了。先生是一位成熟、疼人、十分懂得生活、长她十几岁的海归商人。